诡异的灭亡: 如日中天的辽国, 怎么说崩就崩了?

梨评历史2024-05-24 10:38:28  114

辽寿昌七年(1101年)正月初一日,已经病了一个月的辽道宗耶律洪基强撑着病体在清风殿接受百官朝贺,但没几天就撑不住了,临终前遗诏燕王耶律延禧继位,是为天祚帝。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辽国依旧如日中天,此前辽道宗更是逼迫北宋承认辽国侵占的应州、武州等地,又在双方划分地界的时候迫使北宋割让大片领土。

契丹人画像

在宋人眼里,依旧是一个强硬的对手,在西夏眼里,西夏是遥不可及的大哥,也是依附于辽国各个部落仰望的存在。

但自家事自家知道,在外表繁荣的外表下,天祚帝深知这个辽国皇帝的宝座不好坐。

自辽太祖开始,辽帝要么受制于后党、要么受制于皇族、要么受制于权贵大臣,各个势力在朝廷上你争我夺,甚至大打出手,最终在辽道宗时期彻底爆发。

比如耶律重元,耶律重元是辽圣宗的第九子,也是辽兴宗的弟弟。

和之前辽帝一样,辽兴宗虽然继位,但大权一直被母亲萧耨斤掌握,由于辽兴宗自小被皇后萧菩萨哥抚养,萧耨斤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因而打算改立耶律重元为帝。

但耶律重元是个厚道人,认为哥哥已经当了皇帝,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辽兴宗,挫败了萧耨斤废立的阴谋。

辽朝疆域

而辽兴宗投桃报李,册封他为皇太弟,并且表示日后愿意传位给他。

本来耶律重元对皇位没啥兴趣,但老哥都这么说了,不坐就不好意思了,于是就一直等老哥的传位。

结果辽兴宗认为这是酒后之言,不想兑现,反而培养儿子耶律洪基,也就是日后的辽道宗。

到了辽道宗继位的时候,耶律重元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时刻威胁辽道宗的皇位,不得已,辽道宗也安抚了一下,封耶律重元为皇太叔,暗示日后还是会将皇位传给他的。

耶律重元好好的皇太弟成为了皇太叔,也让自己的皇帝梦一再推迟,在儿子的撺掇下,耶律重元按捺不住内心野心反叛,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辽道宗挫败。

刚搞定耶律重元,辽道宗又要面临皇后萧观音为代表的外戚势力,他们想让太子耶律濬提前上位,结果被辽道宗发现,借耶律乙辛之手处死了萧观音和耶律濬。

萧观音的死,没那么简单

随后耶律乙辛也被清洗一空,拿的就是和汉武帝巫蛊之祸一样的剧本,最后连皇位也是废太子耶律濬的后代里。

所谓皇家无亲情,这也是辽朝内部纷乱的一个缩影。

如此大规模的清洗,本来不稳的辽国内部更加离心离德。

因而天祚帝继位为父亲平反,下诏为耶律乙辛所诬陷者恢复官爵,被流放者归还故里。

而后为了安抚不稳的内部,天祚帝时刻巡视捺钵地。

契丹语“捺钵”意为“行在”和“行宫”,作为游牧民族,契丹人会逐水而居,皇帝也是如此,即“四时捺钵”,春夏秋冬都要巡视一遍。

四时捺钵

这是辽国的祖制,也是有保持民族风俗和尚武精神的意思。

虽然辽国有五京,其中上京是辽国政治中心,中京是皇宫所在地,但不管上京还是中京,辽皇只有重要日子才在,平常时期,都是在草原上游牧。

当然辽皇自己是不会放牧,平时就是带着部下骑马涉猎,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操练兵马,最主要的是向各国部落炫耀武力。

可以说捺钵之地,才是辽国真正的政治中心。

而继位后的天祚帝也是如此,不断巡视,但却被后人视为游猎无度,荒废朝政,实际上是对辽国政治不懂。

当然天祚帝也遇到了和爷爷一样的问题,宗室力量过于庞大,比如辽道宗的弟弟耶律和鲁斡耶律淳父子。

这对父子长期镇守幽州,严重威胁皇权,为了安抚他们,天祚帝学辽道宗,封耶律和鲁斡为皇太叔进行安抚,而后重用后族萧奉先等人,意图利用外戚制衡宗室。

但萧奉先等人多是昏聩之人,只图谋财,不图国事,将朝廷上下搞得乌烟瘴气,连萧兀纳这样的忠贞之士也被罢黜,天祚帝视而不闻。

天祚帝

毕竟年少时期父母双双被害,自己又险遭不测,自然要依靠萧奉先等人掌控朝政,只是这种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罢了,虽然暂时大权在握,但内部却暗流涌动,各系力量斗争也愈演愈烈。

也是在这个时期,天祚帝的一生之敌完颜阿骨打崛起了。

阿骨打是女真完颜部人,辽朝时期,东北地区还有其他部落居住,比如奚人、女真人和渤海人等等,其中女真又分为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就是被编为户籍纳入管理的女真,生女真就是由当地酋长继续统治的女真,他们只要按时纳贡即可,而阿骨打就是生女真的完颜部人。

除此之外,还有被辽国视为野人的一些民族,其中生女真既要负责替辽国对付五国部野人,又要为契丹贵族保证“鹰路”的畅通。

所谓的“鹰路”,就是五国部捕捉的海东青运输到辽国内部的两条路线。

作为契丹人,辽国上上下下痴迷于游猎,而海东青是游猎的好帮手,自然人人追捧,因而不断命令女真人前去五国部捕捉海东青以上贡。

契丹贵族手上的海东青

咸雍十年(1074年),五国部首领拔乙门反叛,导致上贡的鹰路断绝,辽朝立即发兵征讨。

阿骨打的爷爷完颜乌古乃认为这是完颜部崛起的机会,主动将妻、子送给拔乙门为人质,假意结交,暗中却突然袭击,在平叛中立下首功,也因此获封为生女真部节度使

有了这个官职,乌古乃就可以打着为辽廷效力的名义征讨其他生女真部落,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到了阿骨打继任首领的时候,完颜部几乎已经一统生女真部落了。

此时天祚帝一朝统治混乱,加上辽国长期压榨女真等部落,各部心怀不满,在阿骨打的鼓动下,准备反辽。

天庆四年(1114年)六月,阿骨打派人探查辽朝内部虚实,得知辽朝内部混乱后打算起兵。

此时阿骨打有多少兵力呢?四个部落八个氏族凑起来仅有四千人,其中包括自己的私兵五百、哥哥乌雅束的私兵五百、撒改父子私兵各五百、娄室父子私兵各五百、银术可兄弟私兵五百。

而出兵之前,又以防不测,留了五百名士兵给弟弟吴乞买守老家,撒改父子守防线,真正出动的只有两千五百名士卒。

阿骨打

而进攻的对象则是富有的交易场地宁江州。

此时的宁江州虽然有防御使,按辽朝军制,一指挥统兵五百人,宁江州设有防御使和都统,理应有千人部队,但因为散漫这多年里,实际上兵力并没有这么多。

之所以进攻这里,一方面这里比较富有,另一方面是为了夺取盔甲。

毕竟生女真比较落后,不懂得冶炼,因而盔甲很少,但相应的,因为在黑山白水生活,骑射很厉害。

但没想到阿骨打一举兵,辽朝就派人支援,箫奉先虽然昏聩,但也派海州刺史和都统帅八百兵前去支援。

阿骨打得知后立即设伏全歼援军,取得叛辽后的首胜,虽然此战损失了八百名女真兵,但却获得大量盔甲和财富,算是壮大了实力。

而后阿骨打改变辽国的五百兵军制,恢复女真原先的三百兵制,并在此基础上设立了三千兵的谋克和三百兵的猛安。

本来以为轻松可以镇压,没想到居然全军覆没,箫奉先坐不住了,怂恿天祚帝派小舅子箫嗣先带领大军来征讨,其中包括精锐的宫帐禁军三千人、中京禁军两千骑,加上其他各路人马一同进攻。

精锐辽军

至于到底多少人马,各个史书记载不全,其中《金史》说有十万兵马,《辽史》和《契丹国志》则说有七千兵马,其他诸如《三朝北盟会编》等则说有六千兵马等等。

因而箫嗣先统领兵马肯定不过万,但相比千人规模的阿骨打来说,还是兵力悬殊的,因而阿骨打选择夜袭,再一次全军覆没,也让阿骨打获得了大量禁军的精锐装备。

至于天祚帝则略微动摇了根基。

有人说,辽人兵马这么多,数千人就动摇根基了?这是因为辽人兵马又不完全受天祚帝控制的,大部分属于各个部落和权贵的,天祚帝本人实际掌握的仅有三万禁军。

这三万禁军又要分布五京,一下子损失五千人,这损失可不小。

眼看阿骨打尾大不掉,但天祚帝也不想继续动用自己的私兵,打算对东部的汉人进行征兵,就这样前前后后征集了十万人。

但这十万人大部分都是不会打仗的,属于临时征召起来的,在辽兵监督下兵分四路进攻阿骨打,其中一路被击溃俘虏,剩下三路不战而逃。

而在对抗辽人的时候,娄室父子又打下了黄龙府南侧的咸州,并且趁机拉拢了这里的熟女真,吸引大量部族投靠。

阿骨打势力

有了大量部族后,阿骨打在猛安谋克之上,又设立了六千兵的伯极烈和一万两千兵的都伯极烈,兵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扩充。

而天祚帝这边又没有吸取教训,继续征召更多的汉人去消耗阿骨打,却在达鲁古城一战彻底被击溃。

这一战过后,辽国在东部的战斗力基本丧失,也让天祚帝威信受损,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至于阿骨打,则彻底做大,击溃各路兵马后,不仅没受损,反而吸引其他各个部落加入自己,能征战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三万,除此之外,还俘虏十五万壮丁,完全满足生产的需要,三万大军完全可以脱产征战。

天庆五年(1115年),为了凝聚人心,阿骨打宣布称帝,国号为“金”,改元收国,这下子天祚帝坐不住了,加上黄龙府被攻克,再不下血本,这皇位怕不是要坐不稳了。

同年九月,天祚帝下令亲征,号称七十万,实际上只有十万,打算一举灭了阿骨打。

天祚帝出征前的局势

但前线将领耶律章奴认为天祚帝亲征,是扶持耶律淳上位的好时机,立马串通耶律淳打算自立。

而耶律淳认为,时机未到,没有答应,但耶律章奴自立之事已经为天祚帝知晓,耶律章奴一不做二不休,大敌在前,却引兵攻打上京。

后方不稳,天祚帝哪里还有心思亲征?立马带兵回援,这天祚帝一走,其他辽军也无心恋战,纷纷溃逃,阿骨打乘势追击,护步答冈一战,辽国元气大伤。

护步答冈之战后辽国局势

而后阿骨打又联合渤海国和北宋一起出兵,渤海国被压了这么多年,早就心怀不满,而北宋一直对燕云之地念念不忘,双方一拍即合,辽国局势更加危急。

就在阿骨打不断夺取辽朝领土的时候,辽朝内部再次分裂。

天祚帝子嗣众多,其中有两个皇子势力最大,分别是萧奉先支持的秦王耶律定和耶律余睹支持的晋王耶律敖卢斡

双方一直较劲,就是想让自己支持的皇子能够继位。

其中耶律余睹处于劣势,为了扳回一局,他剑走偏锋,打算投靠阿骨打,里应外合,弄死天祚帝,扶持耶律敖卢斡上位。

这天祚帝能忍?得知这件事后,天祚帝不得不学祖父,痛下杀手,处死了耶律敖卢斡和其母亲。

说实话,如果他不处死耶律敖卢斡,等待他的只能是被儿子杀。

但相比于内乱,外边的阿骨打才是最吓人的,在阿骨打带领下,金人接连攻下东京、上京、中京、西京等地,曾经骁勇善战的辽人却兵败如山倒,就连天祚帝都都不得已跑到夹山里苟延残喘。

还没等天祚帝喘口气,镇守幽州的皇太叔耶律淳登基了。

耶律淳的北辽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北宋想要趁火打劫,却被耶律淳手下耶律大石两次打败,想要收复幽州,却搞的灰头土脸。

耶律淳虽然登基,但没当几天皇帝就病死了,皇位居然传给了天祚帝的儿子秦王耶律定,看似耶律定笑到最后,但也没蹦跶几天,很快幽州也被击溃,耶律大石侥幸逃脱,找到了天祚帝,劝天祚帝保存实力西撤。

但对于天祚帝来说,西撤虽然可以保住性命,但注定要成为耶律大石的傀儡,这哪行?

于是天祚帝开始了逃亡之路,从保大三年(1123年)一直跑到了保大五年(1125年),终于跑不动了,最终被俘,送往了上京,辽朝算是灭亡了。

当然天祚帝不孤独,毕竟两年后,老兄弟宋徽宗和大侄子宋钦宗也会陪他。

辽朝被灭,绿色为天祚帝逃亡路线

从史书来看,辽国是毁在天祚帝手上的,毕竟放任权臣,自己又优劣无度,亡国纯属活该。

有人说,天祚帝不该在“头鱼宴”上羞辱阿骨打,最终导致阿骨打的起兵,实际上就算不羞辱,阿骨打该起兵还会起兵,因为大势就在这里。

况且辽朝灭亡,天祚帝纯属背锅而已,一个王朝的覆灭并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群人长期的问题,只是天祚帝碰巧而已,整个辽朝一直皇权不振,从辽太祖时期开始,争权夺利就屡见不鲜,一直贯穿到辽国崩溃前都没有停息。

至于天祚帝,各个方面能力又不突出,完全控制不了这个局势,只能任由局势的糜烂,至于后期不断内讧,如果这些人能够勠力同心,辽朝不会这么快就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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