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30日,越南人民军攻克越南共和国(以下简称南越)首都西贡(今胡志明市),标志着持续了近二十年,超过20个国家和地区卷入其中的越南战争结束。
作为战争的主角之一,南越国军(南越战史中称南越军队为国军)的总兵力号称是135万,而在武装上更是“土豪”到令人瞠目的地步:1599门105毫米以上口径野战火炮,2044辆坦克和装甲车, 1556架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以及一支拥有两栖舰船672艘、反水雷舰20艘、巡逻舰450艘、勤务船56艘和小型快艇242艘的庞大海军,这些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美国货。
不仅如此,南越国军的训练、整备、战术等也均像美军看齐,完全是一支标准意义上的“美式军队”。美军于1973年撤出越南时,又给其留下了价值30亿美元的装备、设施和价值12亿美元的各种物资。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从1975年3月北越发起邦美蜀战役到攻克西贡,短短的55天,这支在当时号称“世界第四大武装力量”的军队便灰飞烟灭,令包括美苏在内的各军事强国震惊不已。
那么,看似强大的南越国军,为何竟这般不堪一击呢?
一支没“魂”的军队,不可能为成为钢铁强军
诚然,南越国军并非像今日国内大多数军迷所认为的那样“很差劲”,相反其曾经在势均力敌或以少打多的情况下取得过相当不错的战绩。无论是美军撤走前的安禄战役、第二次广治战役,还是美军撒手不管之后的上德战役、西宁战役,在这几次南北两军的重要对决中,南越国军都表现出了不错的战斗力。
尤其是在美军的重点指导下、由南越下大力气打造的伞兵师团、海军陆战师团(这两支部队是南越的战略总预备队,被誉为南越国军的精华,二者曾联手在第二次广治战役中击退越南人民军多达6个师的进攻),以及部分别动军联团的顽强与凶悍令北越震惊不已。即便是在大厦将倾的胡奈战役、新山一机场保卫战中,像别动伞降第81联团这样的精锐还曾经在兵力对比1:4的不利局面下重创了进攻的越南人民军,打出了南越国军最后的辉煌。
然而,就整体而言,相比于对手越南人民军坚定不移地以解放全越为信念斗争到底,且拥有强大的政治思想工作队伍不同,南越国军最大的缺陷就在于缺乏一个像样的军魂。由于南越国军建军伊始是从原保大伪军改编而来,保留有相当的封建残余,这使其更像一支支“私军”,而不是国家军队,广大官兵既没有为国效力的意识,更没有浴血到底的决心。在战场上就表现为打顺风仗没问题,一旦形势稍有不对就会土崩瓦解。
在1972年2月的南寮9号公路战役(南越称之为“兰山719”行动)中,起初南越国军进展顺利,但在转入撤退后,即使得到了美军的大力支援,却仍在对手追击的压力下发生了全军溃逃的现象。而1973年美军全部撤出越南之后,这种情况更是愈发频繁。随后的一两年更是发展到大批高级将领都临阵脱逃的军貌。
在高举军旗却没有共鸣的情况下,纵然部分精锐部队尚能血战,但其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覆灭。南越总统阮文绍曾尝试让军属随军,以使官兵能够为了保家而拼命,结果换来的却是大量官兵战时开小差带着家人逃亡,反而更加沉重地打击了己方士气。
因此,缺乏建军理念、没有强健军魂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即便其中不乏真正的精兵强将,却也无论如何算不上铁血强军。
“瞎指挥”不断,葬送了基层官兵血战得来的战果
南越国军在创建之时更像是高层的“私军”,特别是在吴庭艳之后,由于政变频发、时局动荡,迫使南越高层加紧对军队的控制,以图保住权位、镇压异己。在这种背景下,南越国军中频频出现高级指挥官越级指挥的现象,搞得一线官兵无所适从。
阮文绍
特别是阮文绍当政后,更是将伞兵师团和海军陆战师团这两大战略总预备队的调度、使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经常性地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将这两支部队从战区调回西贡周边,以便随时“救驾”(在1966年的顺化兵变中,他就是靠着海军陆战师团镇压了叛乱的第1师团)。
由于阮文绍之流的瞎指挥,南越国军时常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被对手逆转翻盘。例如在南寮9号公路战役中,在南越国军攻克车邦后,还没来得及清剿北越残兵、扩大战果,阮文绍便因担心作为其“护身符”的伞兵师团和海军陆战师团蒙受过多损失,竟下令撤退。结果导致海军陆战师团第147旅团在撤退途中被围,大部被歼。
在1975年越南人民军发动对南越的总攻击时,阮文绍更是指挥拙劣,不仅对敌军进攻意图分析错误,在部队的调度上也完全不顾前线将领的反对,从各个战区将精锐抽走,企图将其集中起来死守西贡,结果导致缺兵少将的南越各军团在西原战役、顺化—岘港战役中被打得七零八落,反而使西贡失去了外围屏障,直接暴露在北越的兵锋之下。
少了“美式战术”的火力支援,攻防水平大打折扣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美军从越南的完全撤出,的确对南越国军的整体战斗力产生了严重影响。美军在作战时,动辄“逐米轰炸”的空炮火力打击,是其傲视群雄的一张王牌。在1972年第二次广治战役中,为协助南越国军夺回广治古城,美军的野战炮兵、陆空海军航空兵及舰炮共计发射、投掷了超过80000吨的炮弹、炸弹,几乎相当6个广岛原子弹的破坏能力。有如此毁灭性的火力打击,真是想打不赢都难!
但在美军撤离之后,没有了强悍空炮火力支持的南越国军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特别是随着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下台,福特政府大幅削减对越军援,这就使习惯了“泼弹如雨”的南越国军日趋窘迫。到1975年南北大决战时,其大炮被限定每天只能打50发炮弹,战机每天只能起飞2个架次执行对地支援,这种力度的空炮火力和美军动辄每日发炮上万发、每天几百架次的战机空袭相比,基本属于聊胜于无。在日益强大,尤其是地炮、防空和装甲机械化力量突飞猛进的越南人民军面前,被完全碾压。
浸入骨髓的腐败,使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早在美军尚未撤离前,南越国军尽管也能屡挫劲敌,但其实际上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由于施政不当,加上国内尖锐的宗教、民族矛盾,南越的国民经济始终深陷泥潭,货币贬值、物价飞涨,即便有美国的援助,也无力阻止南越经济的全盘崩溃。
在这种大背景下,南越军政界从总统阮文绍往下无不贪腐成风。军队将领更是喝兵血、吃空饷、倒卖军用物资、参与黑市交易的“行家里手”。没办法,他们不这么做,光靠手里那些不断贬值的皮阿斯特(南越法定货币)根本没法养家糊口。大量美国军援及战略储备被转化为将领们腰包里的“私产”,更刺激了越来越多的官兵通过倒卖军品“发家致富”,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导致军队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当1973年美军撤离越南时,几乎所有原美军驻地都遭到了南越国军的空前洗劫,他们“把电扇、台灯、桌椅等一切可卖(到黑市上)的东西全部搬走,拿不走的就统统砸了”。
这种疯狂的“集体贪腐”不仅导致部队战斗意志急剧下滑,还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附带性问题,那就是南越国军的装备、物资及材料储备越来越匮乏。
到1975年,由于缺乏零备件及汽油,南越国军联合参谋本部不得不下令没有大战便不得使用直升机运输,甚至取消了营一级以上的武力侦察和搜索战斗,导致其对越南人民军即将发起的总攻击一无所知,彻底失去了战争主动权。就算没有其他问题,光是库存见底这一点,就不可能使其长期抵挡住对手的全面进攻。
综上所述,失去外援、内部腐烂、精神萎靡加之指挥拙劣,这样一支军队,虽有百万之众和不可胜数的美式先进武器,最终在众志成城、全民支持、同心协力而又步调一致的30余万越南人民军的攻击下灰飞烟灭。这足以说明,上下不合、军民不合,哪怕其看似无比强大,但这样的“纸老虎”,决不可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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