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之下》,一部令人失望的电影。失望不是因为《白日之下》烂,而是,它本来可以更好。
我先说我的观点。首先,我认为两条主线即可,第二条主线可以删除;其次,第一条线主次不够分明,虐待残障人士与性侵残障人士,显然后者性质更严重;第三,还不够深刻,稍显单薄。
《白日之下》,可以说有三条线。一条是残障院舍彩虹之家的故事,揭露彩虹之家对残障人士的虐待、侵犯等丑恶罪行,以及直指社署的失责,探讨尊严与生存的困境、制度的困境、法律的困境;
一条是女主角凌晓琪饰演的女记者余香凝的职业故事,其身为记者,新闻理想与社会现实碰撞的困境:新闻记者在报社沦为边缘岗位,新闻读者越来越少,新闻改变不了世界,甚至可能给普通人带来更多问题(因其报道,彩虹之家80多位残障人士无家可归);
一条是余香凝与其母亲的故事,探讨“人老了到底是不是包袱”的道德困境。可以说,《白日之下》在社会价值这点上,输出拉满了。但其缺点也在此,要输出的价值过多,反而不够聚焦。两条线就够了关于第一个观点,原因有两点。其一,与另外两条线相比,记者的困境显得有些“矫情”了,无论哪个职业,光谈理想不够,因为,现实不是热血漫画,光靠梦想就能存活,这一点,许多影视作品已经探讨过了,而且探讨过多。前段时间佘诗曼的《新闻女王》就是如此,只是,人们的关注点,更多放在职场的“勾心斗角”。其二,人们越来越不关注“真相”“新闻”,背后的原因是多样的。至少,我有些麻木了,因为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相”,哪些是“别人想给我看到的真相”。当然,我期待一个拥有真相的世界。
第一条线主次不够分明关于第二个观点,原因在于:第一条线,讲述了两段故事,第一段是,护工虐待残障人士,重点是护工在天台用水管给残障老人冲澡,第二段是,彩虹之家院长林保怡性侵智障女孩。
电影花了大量篇幅讲述第一段故事,探讨“尊严与活着”的困境,在我看来,这可能是更高境界的追求,因为对很多人来说,活着最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彩虹之家被勒令关闭之后,那些残障人士指责记者余香凝的缘由。当然,我并非觉得这种探讨没有必要,这与香港的文明程度有关,这是一种进步。只是,电影对于这个困境的探讨也并未深入,而是很快进入了下一段故事。第二段故事,应该是电影重点才对,只是,篇幅好像略短。在这段故事里,电影提出了几个问题。林保怡说,残障人士是很孤独的,是社会遗弃了他们,而他给了残障人士一个家,这是对社会提问;为了保护受害者智障女孩,律政司撤销了对林保怡性侵的指控,这是对法律提问。
这些提问振聋发聩,只是,电影没有深入展开,几句“金句”就“高潮”了,而我还没有入戏。还是不够深刻隐约记得,《白日之下》的监制尔冬升说,这部电影改变不了世界,这部电影就是提问的。我认可这句话,只是,我觉得《白日之下》提问的形式,还欠缺了点“资料”。既然用电影提问,那我希望,电影的影像资料更多一些,展示更多我们不曾看见的“世界”。而《白日之下》,可能由于要提的问题过多,而对每个问题的背景没有更深入。在电影里,我看到的问题院舍,只有彩虹之家,其他院舍是怎样的?即便只有一家,彩虹院舍里的人物群像也非常单薄,就那么几个人物,“众生相”不够多。
林保怡这类人,他们的背景故事是怎样的?其他受害者背景故事是怎样的?这些电影里都没有展开,反而对于记者这个人物有过多聚焦,这也是我认为电影第二条线矫情的原因,借社会事件,去展示媒体从业者的艰难,有点儿精英视角。
我知道,这可能是导演的手法,他只是想像纪录片一样,去展示现在,自不必去挖掘太多背后的故事(确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没必要挖掘坏人做坏事的成长环境,但是,这些受害者的成长环境可以挖掘吧?)。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白日之下》里的人物形象太过于单薄,不仅是人少,也对每个人物的挖掘不够,让我觉得不够真实、深刻,像是看了新闻,闭门造车而创造的人物。挑了刺也该夸夸如前文所述,《白日之下》,是令人失望的。失望在于,它可以更好。关于这部电影的优点,也挺多。譬如林保怡那部分,没有为了让观众“爽”,而刻意制造一个“正义最终获胜的结局”,而是保留了现实的残酷,也顺便揭示了香港法律制度的困境:“宁纵勿枉”。
譬如结尾部分,院舍流落街头的残障人士对记者的指责,也是重新将问题抛给观众,“尊严与活着”,我们到底该关心哪个。譬如林保怡的演技,建议严查,这变态不像演的。当然,这是玩笑话,演得真不错,院长的道貌岸然,院长作案时循序渐进的手法,院长的冷静、愤怒等,拿捏十分精准。只是,林保怡的镜头真不多,凭借这样篇幅的演出,恐怕难以获得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譬如姜大卫。作为姜大卫与狄龙的影迷,无法掩饰对姜大卫的偏爱,他演什么都好看,演什么都“帅”。
最后,我想说,《白日之下》,推荐去看,虽然在内地票房可能不太好。一是因为电影题材问题,输出的是社会价值,娱乐性稍低,爱看的人可能不多;二是因为,这类题材,香港人可能关注,内地人可能没那么关注,因为,香港在这方面已经太超前了,我们还停留在第一层,而他们已经在谈论如何有尊严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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