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三年(1674年)年末,坚决支持康熙帝‘撤藩、收权’,并积极筹备军需物资、从事繁琐后勤钱粮筹划的户部尚书米思翰因操劳过度而病逝于户部尚书的任上,时年仅仅四十三岁。康熙帝为米思翰的去世感到非常痛惜,下旨赐其厚葬,追赠谥号为‘敏果’。
米思翰共有四个儿子——长子马斯喀、次子马齐、三子马武、幼子李荣保;在这四个儿子之中,前三个年长一些的儿子都做到了‘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八旗都统’等正一品的显赫要职。
而米思翰第四子、也是最幼子的李荣保,虽然最高只做到了察哈尔总管(正三品)之职,但却一度承袭了其祖父哈什屯因军功获封、又传给其父米思翰继承的‘一等阿思尼哈番’(一等男爵)加一‘拖沙喇哈番’(云骑尉)世职,以及富察氏家族所保有的镶黄旗佐领世职(为什么说‘一度’,这个事情后面再叙述)。
也就是说,沙济富察氏家族的世袭爵位、佐领,是由米思翰的幼子李荣保所继承的(不过,后来李荣保的官职和爵禄都被革除了,等复封官爵时,这些又转给了其次兄马齐所承袭)。
米思翰去世之后,其长子马斯喀已经成年,因受父荫而被康熙帝直接授予了‘御前侍卫’之职,并兼管旗分佐领(袭职、爵的米思翰幼子李荣保此时还很年幼、暂时不能亲自管理世袭佐领),后来又一路升迁为护军参领。
康熙二十七年(1688),马斯喀从护军参领的位置上再升迁为内务府下属的武备院卿,掌管修造武备、陈设兵仗、铨选六品以下武官、挑补器械匠役等事。
康熙二十八年(1689),因为已经在办差事务中历练了十多年,所以康熙帝在这一年升迁马斯喀为镶黄旗满洲副都统、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事;马斯喀正式成为了位高权重的正一品朝廷大员,这也是沙济富察氏家族中,第一个担任‘领侍卫内大臣’高位的成员(哈什屯和米思翰在世时都只是议政大臣)。
康熙三十五年(1696),因为之前曾侵扰喀尔喀蒙古、被康熙帝出兵大败于‘乌兰布通’的准噶尔首领噶尔丹又蠢蠢欲动、妄图南下入寇,康熙帝决定再次亲自率军征讨噶尔丹;而马斯喀则以镶黄旗满洲副都统、领侍卫内大臣的身份率镶黄旗火枪兵随康熙帝出征。
当时,康熙帝驻军于西巴尔台,距噶尔丹扎营的克鲁伦河不远,而另一路清军费扬古部还没有前来会合;康熙帝召集诸王大臣在行营商议下一步对策。随军的信郡王鄂紥请求暂时不要出兵、驻守大营以待费扬古部到来。
但随军的马斯喀与内大臣苏勒达、内大臣明珠都一致请求立即出兵、威胁敌营,以压制噶尔丹的气焰;康熙帝最终听从了马斯喀等人的建议,出兵进抵克鲁伦河畔;而噶尔丹所部远远望见清军御营军容严整、兵锋逼人,不由得心惊肉跳,于是在惊惧惶恐之下拔营远遁,不敢接战。
康熙帝随即下令清军尾随追击,并亲自统师兵驱逐噶尔丹部至拖诺山;提出正确建议的马斯喀被授以‘平北大将军’的头衔,率一部分清军进至巴颜乌阑夹击敌军。此后,清军在‘昭莫多之战’中大败噶尔丹,逼迫其放弃游牧地北逃,而噶尔丹所属的丹巴哈什哈等将领都向马斯喀所率清军请降。
之后,马斯喀率军与费扬古大军顺利会师,再收拢了噶尔丹散落在当地的降军,派兵送到了张家口以外安置,随后安全还师。战后,康熙帝论功行赏,马斯喀被授予议政大臣之职,再随康熙帝出塞,驻守大同防备噶尔丹残部来攻。
康熙三十六年(1697)春天,康熙帝授马斯喀为‘昭武将军’,率军移师宁夏驻守,防备准噶尔部;费扬古大军赶来后,马斯喀以将军之职参赞费扬古大军的军务要事。
而因为在这之后追剿噶尔丹残部伊拉古克三胡图克图不力,康熙帝追论马斯喀追剿迟缓之罪,削夺了他将军、副都统、领侍卫内大臣等官位,只留下内务府总管及兼管佐领的职位(一着不慎、直接回到解放前了)。
康熙四十一年(1702),因为爱惜人才,康熙帝再授赋闲中的马斯喀镶白旗蒙古都统之职,但此时马斯喀已老,不能像之前那样继续顶盔披甲为康熙帝效命战场了,这个官职只是象征性而已。
康熙四十三年(1704),马斯喀病逝于京师家中,终年不详,但根据其弟马齐的生卒年月来看,马斯喀去世时应该是六旬左右的老人。
康熙帝闻报后,赐马斯喀眷属丧仪白银一千两,并派遣内大臣前往祭奠茶酒;马斯喀灵柩发引时,康熙帝又命皇子前去往送,再赐祭葬典仪,追赠谥号为‘襄贞’;其子纳穆柱、纳尔泰受父荫先后出仕。
米思翰第三子马武,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蒙父荫出仕,担任了皇宫蓝翎侍卫;这个时候,他的父亲米思翰都还在世;后来,马武按部就班地晋升为二等侍卫、一等侍卫、副都统、都统、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在皇帝侍卫这个位置上,马武一直干了五十多年,保卫皇宫、守护皇帝,先后侍奉了康熙帝、雍正帝两代帝王。
而在马武任职的康熙年间,因为天天如影相随、朝夕相伴,他与康熙帝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被康熙帝视为最信任的心腹,以至于后来康熙帝有什么隐秘贴心的话,都要和马武私下里秘密倾诉一番才安心。
在后世的史书中,有关马武的记载,相对于他的父祖兄弟子侄来说十分简单,寥寥几笔就带过了,这让马武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历史人物,甚至有文字资料以‘马齐之弟’来介绍他。
其实,马武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学识也有限,但按当时的受皇帝信赖程度和实际官场地位来说,马武还真的不会弱于其兄马齐,有的地方还要超过他。马武也是富察氏成员中,出任皇帝侍卫时间最长的一位。
出任侍卫三十年之后,已经晋升为一等侍卫多年的马武在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也就是其兄马斯喀去世的这一年,被康熙帝改授为镶白旗汉军副都统,出外驻守在承德(即担任防守热河避暑山庄的重要职责),康熙帝还赐予其‘密折上奏’的特权。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因为多年以来积累的父子矛盾、和皇权排他性所造成的警惕提防之心,康熙帝在这一年巡视完塞外返京的途中,以‘不法祖德、不遵朕训、不孝不悌、暴戾不仁、结党营私、窥伺皇位’为由,废黜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皇太子的胤礽‘储君之位’。
皇太子被废、储位出缺,使得这个时候已经成年的诸皇子们有了趁机‘被立为新储君’的机会;于是他们开始积极出击、各自谋划,希望能得到康熙帝的青睐,坐上新太子之位。
而皇子们身后各自亲近、引为援手的王公大臣们也火速行动起来,相互交通串联,意欲左右康熙帝的决策,使自己所支持的皇子能被立为新任太子。
这种反常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康熙帝的注意和警觉,他立即着手开始调查此事;而按照他之前的安排被分散在各地、且拥有密折上奏权的亲信近臣们,也应他的旨意开始纷纷写密折递上,不断向康熙帝汇报自己身边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
在这其中,作为驻防承德要地的康熙帝心腹亲信、镶白旗汉军副都统的马武,自然也按照康熙帝要求,在摸排了承德当地的实际情况后,火速给康熙帝上了说明具体情况的密折。
接到了马武的密折之后,康熙帝立即仔细查阅、并马上给马武写了回复处理意见的朱批,发回承德让马武亲自收阅。
但当时的康熙帝,因为才将自己精心培育数十年的储君给痛心地废黜,导致心情十分沉重、情绪低落不已,在‘急痛迷心’的悲伤情况下“突患风疾”,以至于用右手写字几乎不成字形。
但查阅密折并批阅回复之事,必须是康熙帝本人亲自完成,因为保密的原因而绝不能找其他人来代笔;所以,身患风疾之症的康熙帝还是强忍着病情,用还能正常使用的左手,勉勉强强地给马武的密折写了批阅和回复。
但康熙帝批阅的密折被送回承德交由马武收阅时,因为密折批复是康熙帝用左手歪歪扭扭书写的朱批,与之前皇帝的密折批复字体都不大一样,这就引起了马武的疑虑和高度警惕,他感觉这根本不是康熙本人所批写的密折,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假冒为之,意欲作乱。
而现在,又正处于国家有变、储位未明、各方皇子势力争先恐后想要入主‘东宫’、取得新储君之位的波谲云诡之际;如此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封明显有问题的‘朱批密折’,简直非同小可,难保康熙帝现在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甚至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了(被人挟持、软禁)。
根据对眼下形势的初步判断、以及出于对康熙帝的忠诚维护之情,马武想当然地认为自从皇太子被废黜后,康熙帝很可能因为心情沮丧而失去了对京师局势的控制,以至于让别有用心的人把持了京师内部的军政大权,并对康熙帝的人身安全产生了巨大威胁。
于是,在没有接到康熙帝明确的‘勤王旨意’情况之下,心急如焚的马武头脑一热,决定直接回京师去‘援救危境之中的皇帝’;此后,马武没有和承德的任何同僚官员通告一声,就先给属下的军队下达了作战前的准备、让他们等候自己的消息再作行动。
然后,马武擅自带着十多名精锐的亲兵,日夜兼程从承德秘密地潜回了京城,预备先行入宫‘护驾’,再通知在承德的军队赶到京师、准备‘出兵平叛’。
可当马武一行抵达了京师并顺利入城之后,他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紧张、肃杀情形,也没有看到因为政变内斗而产生的兵荒马乱状况,京师内外一切如常、毫无乱象。
这一下,马武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于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去皇宫觐见康熙帝,而是偷偷地找到了二哥马齐的住所,去打听京师的实际情况。
在见到私离驻地、偷偷带着人返回京师的弟弟马武,此时正在协助康熙帝给‘废黜皇太子’之事善后的马齐当即大吃一惊,随即感到头晕脑旋——这个时候,弟弟马武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偷跑回京师来,这不是给那些有意针对自己家的政敌一个最好不过的口实么!
于是,在仔细地盘问了马武、得知他这次偷偷跑回来的真实目的后,马齐马上带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火速进宫、到康熙帝的面前去请罪,还把马武偷跑回京的事情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康熙帝。
猛然见到马武居然一个人跑回来了,康熙帝起初也是震惊不已,但在了解到整个事情原委后,康熙帝又哭笑不得;随后,康熙帝严厉地斥责了马武头脑简单、行事莽撞的做法,但并没有再去怪罪马武的‘擅离职守’,而是给他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朱批’上字迹不对的原因。
另外,康熙帝还赞扬了马武‘忠心事君、赤诚护主’的行为,然后命他即刻带人返回承德,继续履行自己的原本职责;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经过此事之后,马武在后续驻防承德的日子中小心翼翼办事、谨慎言行举止,外部倒也没有什么影响到自己的大事;但他自己虽然无事,可他的二哥马齐又出大事了,以至于牵扯到他的仕途,并几乎因此而丧命。
有关后续事情,下一篇文章继续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