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主题是「 西班牙2-1英格兰 」
啪。
奥亚萨瓦尔站在离英格兰球门最近的地方,一击致命,七万观众在现场目击了这一切。
前往柏林的火车已经晚点,冠军必须要在午夜降临之前抵达。英西决战,狂欢的球迷,没有人对悲伤和危险有所察觉。
宾州一阵枪声,让世界大惊,令欧洲杯决赛黯然失色。足球,大部分时候是一件小事,它的魅力,像个中年男人,已经大不如前。寂静浓到如酒,令人微醺。屏幕上流动着热情,人,在枪响后反倒沉静下去,特朗普及其家属,报告情绪稳定。
搏杀。全场搏杀。上半场最精彩的画面,是英格兰后卫沃克展示防守硬度,飞铲西班牙主帅德拉富恩特。西班牙人阿尔卡拉斯,刚刚在温网三盘横扫德约科维奇,提醒了英格兰队硬度要给够。比赛一度还不如行刺的评论好看,随便打开一个帖子,就发现有用户提醒前总统,被打的耳骨钉小心别发炎。另一位说,要不是离得远,高低得拎两箱牛奶去看看他。
英格兰的晋级故事表明,一个志在问鼎的候选人,在任何年纪,都要竭力避免英年早逝。不美则死的时代从来就没存在过,活着就是胜利。所以,苟如英格兰,昂首挺进决赛。
两人对决,一人遇刺,这是对民主的种族灭绝,年轻的刺客并非民主的急先锋。世界不总是正确与英明,比如英格兰能进决赛,特朗普能当选总统,但即便抬头发现是索斯盖特和特朗普迎面走来,极端的暴力多数时候也没有可取之处。
英格兰在一点上跟特朗普很像,想让足球回家,想Make England Great Again。
索斯盖特的方式,是让一部分人先苟起来。先富或许带动不了后富,但先苟可以带动后苟,最后实现天下共苟。苟吾苟,以及人之苟,个性渐次消失,所有战术都变成一种战术:苟且,不落后就绝不进攻。
尼科·威廉斯中靶后,又是帕尔默暂时续了索斯盖特的苟命。
愚蠢的暴力,跟索斯盖特的战术一样低级。在民主的世界,可以刻薄,但不能克格勃。如果特朗普没有特勤局的保护,相信他在最后一刻会意识到,击倒他的,是他自己比圣经还厚的极端言论的回旋镖。
足球,也会忧心忡忡。球场敏锐的观察家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能杀死对手时,就会被惩罚。一颗子弹出膛后,要么收获死亡,要么收获同情,或者同时收获两者。杀手暴毙,懂王当立,摇摆的民意不再摇摆,失衡的赔率更加失衡。一个清醒的人,应该可以做到不让仇恨控制大脑,也不让同情掩盖嘘声。
旗帜鲜明地反对英格兰吧,不要把同情汇兑成选票。昨夜整个欧洲,都竖起西班牙的旗帜。拉丁风格的西班牙,残存最后一片想象力。足球起源于英格兰,但拉丁语才是足球的母语,如果今天还有是非公义的话,支持西班牙就是支持足球的祖国,那些冠冕堂皇的“精英”分子,是足球的叛徒。
还在主导世界的列强,只有西班牙,不怕进攻,不怕高级,不怕伟大和光荣。西班牙,是正义的偏师,崇高的别部。
可是,坚守客观的足球总是愉悦不起来。大抵因为,丑陋,在属于它的时代,也能声誉日隆。索斯盖特,望之不似人君,却有机会晋爵士位,要不是比赛只有90分钟,他可以苟到2026年世界杯。可见,这些古老而正统的荣誉,是多么不值一提。
西班牙的谚语,跟他们的足球一样深刻:永恒的爱,大约持续三个月。胜利的快乐只属于今夜,失败的痛苦则要持续一生。像枪响之后,无论哪种情况发生,都是一个让人悲伤的现实。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世事如此。
一位英裔诗人用拉丁语写下诗句,Post coitum,homo tristis ,云雨过后,人变哀伤。这种金瓶梅式的刺激与虚无,是决赛之夜的精确写照,“寒鸦儿过了,就是青刀马。”时代的高潮之后,所有人都将迎来漫长的空虚,无论是谁的球迷,都无法幸免。
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如果注定要迎接一个索斯盖特和特朗普的时代,个人可以做到的是,不认同,不合流,不自带消音器。因为,在所有武器中,沉默无疑是最凶狠的。幸好,足球还没有臣服于索斯盖特,哈里·凯恩还是亚军,足球没有回家。
西班牙是冠军。
庆幸的时候,翻开鲁迅的《三闲集》,找到了这么一段话:四远仿佛有无量悲哀,苦恼,零落,死灭,都杂入这寂静中。这时,我曾经想要写,但是不能写,无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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