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民营经济对我国GDP贡献逐年增加，目前已经超过60%，在稳定增长、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是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力量，是新质生产力重要载体。民营经济开拓进取，已走出了创新发展的新路径。从本期开始，本刊将推出一组文章，探求民营经济发展新质生产力带来的重要启示。
创新并成为头部企业，弘扬科学家和企业家精神，引领全球化，是民营经济发展新质生产力给我们的重要启示之一。
持续创新产业登项
新质生产力的本质是先进生产力，最鲜明的特点是创新和质优。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在以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创新方面要下更大功夫，因此加强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是关键。民营企业的普遍感受是，在科技创新道路上必须要经历千辛万苦，毫不松懈，持之以恒，才能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只有牢牢抓住创新不放松，才能收获产业登顶“一览众山小”、壮大民族实业的自豪感。天合光能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高纪凡是我国光伏产业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亲历者，1988年从吉林大学硕士毕业放弃出国读博，成为科技创新与实业制造新质生产力的奋斗者。当年，光伏组件质量保证只有15年，高纪凡深信通过技术创新突破，组件寿命可以更长。他组织率领技术团队攻坚，经历几十次失败，经过1000多个日日夜夜不懈努力终获成功，生产的光伏组件质量保证期最高可达30年以上，大大降低了光伏发电成本，25次创造世界纪录，晶体硅电池技术全球领先，并牵头完成中国光伏行业第一项国际标准制定。在此之前，光伏行业所有国际标准都是国外企业制定的。
高纪凡的切身体会是，什么费用都可以砍，但研发投入绝对不能砍、不能省。天合光能股份有限公司研发投入逐年加大，累计投入230亿元。致力于做好产业的国际融合协同，天合光能汇集了全球70多个国家的创新者和创业者，业务遍布世界170多个国家和地区，组件累计出货量突破190吉瓦，相当于在全球种了140亿棵树的减碳量。2023年，天合光能股份有限公司为青藏高原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的光伏电站提供了组件，是中国最高海拔光伏项目，代表了光伏产业技术的新高度。眼下天合光能正在加速抢占钙钛矿叠层电池等技术制高点。正是由于有一大批民营新能源企业的坚韧执着持续创新，我国光伏产业从以前原材料、设备、市场三头在外的受制于人，到当下市场规模、技术水平、生产制造、产业链完善程度全球第一，掌握全产业链而领跑世界。隆基绿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累计生产光伏产品超205吉瓦，相当于9个三峡电站的装机量。2023年12月，隆基绿能刷新单结晶硅太阳能电池效率世界纪录。
坚持科技创新，勇于产业领先。中复神鹰碳纤维连云港有限公司生产的碳纤维单根直径只有7微米左右，强度却比钢铁还高——一束1米长的碳纤维，重量只有0.5克，可承受500公斤的拉力，被广泛应用于航空航天、交通运输、绿色能源等领域。其生产流程包括100多道工序，300多项关键技术，3000多个工艺参数。瑞声科技控股有限公司是一家微型电声器件制造专精特新企业，生产的微型扬声器、受话器产品在全球市场占比约40%，在高端智能旗舰机型市场占比高达90%。截至2024年3月，企业主要产品的出口金额持续增加，在手订单排到了3个月之后。该企业每年拿出营业收入的10%用于产品升级、创新。在民营经济大省广东、江苏、浙江，无论是民营制造业大企业，还是专精特新中小企业，都在根据本地的资源禀赋、产业基础、科研条件等，进一步提升科技创新能力，积极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努力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加快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新能源企业加速推进源网荷储一体化、光伏前沿技术、新型储能等前沿领域的创新突破，氢能技术取得关键性突破，加速人工智能、物联网和大数据等新兴科技的融合应用，在6G、绿色科技、生物技术、材料科学、应用机器人、人工智能和制造业等领域大展身手，为完善现代化产业体系贡献力量。
启示：科技创新必须是智力和财力持之以恒的双投入、双增强。其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要鼓励和支持民营企业敢创新、多创新，加速推动发展新质生产力。
双重身份双轮共驱
企业家精神是原创性、颠覆性创新成果转化为新质生产力的灵魂。新质生产力需要前沿科学家勇于面向生产，破除消融“唯有读书高”的局囿，身兼民营企业家，成为制造业一线的“指战员”，率领技术团队及工匠去冲锋陷阵，攻关夺隘。深圳市工程生物产业创新中心、中国科学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合成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材料合成生物学研究中心主任钟超就具有这样的双重身份——既是科学家，也是民营企业家。他开创了前沿技术与市场需求高效对接的新范式：“楼上”创新——科研人员利用大设施开展原始创新研究，“楼下”创业——技术人员对原始创新进行工程技术开发和中试转化。科学家与企业家的双重身份，让实验室里的新技术成为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新动能，使原创性、颠覆性技术尽快与产业结合起来，真正变成新质生产力。
科学家、企业家双重身份能够优化政产学研用合作，有效破解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之间的供需矛盾，更好地把科技力量转化为产业竞争优势。在广东，许多高校、科研院所通过科学家、企业家双重身份实践，坚持科教融汇、产教融合，走深走实“大学+产业+园区”融合发展之路。同样，浙江宁波和江苏昆山等民营制造业重镇，以此方式持续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90%以上的研发机构设在企业，95%的上市公司和高新技术企业都来自民营企业，通过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实现“从0到1”的原创性创新和“从0到100”的颠覆性创新。浙江全省通过双重身份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全力培育先进制造业集群，开辟壮大智能光伏、量子技术、生命科学等新赛道，推动新兴产业提质扩量，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普遍增长10%以上。
双重身份必须有双轮共驱——科技创新和体制创新如车之双轮，互为促进、缺一不可。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有一个好的转化机制，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必须坚持依靠改革开放增强发展内生动力，统筹推进深层次改革和高水平开放，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激发和增强社会创造活力。中科大物质科学与信息技术研究院研究员、合肥知冷低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王绍良主持科研和领导企业生产极低温稀释制冷机。这是对量子计算机的芯片或部件进行冷却的高精尖设备，通过创造极低温的环境，保证量子计算机稳定运行。作为国家级试点，中科大在安徽省率先启动赋权改革，将传统的“先转化、再奖励”模式，改为“赋权+转让+约定收益”新模式，为拓展科学家兼具民营企业家创造权利作出制度性安排，赋予科研人员职务科技成果所有权和长期使用权。
启示：双重身份、双轮驱动既可以简化科学家、科研人员跨界和成果转化的身份制约，解决长期困扰科学家、科研人员的“单位人”体制性约束问题，又激发了企业家精神，使他们能够变身企业家、企业人员，形成智力投入与新质生产力的有效转化。要加强改革系统性部署、集成性支持，不断厚植一流创新制度体系，让更多科学家、科研人员同时成为企业家，让创新源泉充分涌流。
畅通循环引领全球
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忽视、放弃传统产业。民营企业对人工智能、元宇宙等技术运用高度关注，将其用于对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瞄准市场，顺应新型消费趋势，激发消费潜力，创造消费需求——能够及时提醒用户漏水的智能水龙头，可以净化空气的新风空调，自动定制妆容的智能梳妆台；人形机器人不仅能浇花、洗碗、摆放椅子，甚至能帮人剃胡须，并预示着养老产业的巨大消费前景；量子计算机大幅度提高算力，以指数级增长超越现在的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与人形机器人深度融合，民营经济的新质生产力正在对传统产业产生颠覆性影响——新能源汽车颠覆传统汽车产品的迭代周期；新型化纤面料的出现，重塑传统纺织业的产业链；机械手实现对柔软织物的精准抓取，使服装行业的自动化生产成为可能，并改变全球产业版图；蔚来在中国率先推出电池即用服务模式。
数字消费作为信息技术商业创新成果，反映出新质生产力推动新型消费的巨大潜力。京东、阿里巴巴、腾讯、希音和Temu等电商科技平台利用数据分析和供应链效率，提供大量经济实惠的时尚商品。其成功基于灵活的商业模式，能够迅速应对不断变化的时尚趋势和消费者需求，成为与西方知名品牌竞争、引领全球消费的新商业力量。
民营企业更积极以新质生产力推动、畅通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蔚来正在欧洲复制国内市场服务模式，在整个欧洲建立全面的电池更换网络。2024年前两个月，长三角区域外贸进出口总值2.47万亿元，规模创历史新高，同比增长10.5%，占全国进出口总值的比重提升至37.3%。其中民营企业进出口1.33万亿元，同比增长18.8%。两位数增长的背后，是产业升级、优势产品的有力支撑，机电产品出口保持强劲增长，江苏增长12.8%，浙江增长21.5%，安徽增长24%。三省一市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同比增长7.5%。出口商品正向价值链上游攀升。其供应链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目标下中欧班列更为频密畅通无阻的凝聚力和巨大经济效应。
民营经济新质生产力形成对高质量发展的强劲推动力、支撑力。我国跃升为世界第一大汽车出口国，是传统产业和新兴产业融合发展的典范。民企在汽车制造业的电池、电驱系统和电子控制系统等核心领域，有领先欧美的自主研发的解决方案。比亚迪是民企电动汽车、锂电池、光伏产品“新三样”和新质生产力引领全球产业链的杰出代表。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制造商，比亚迪在欧洲、拉丁美洲等全球市场展现其勃勃生机和引领作用。民营经济发展新质生产力，是破解“小院高墙”，共建“一带一路”，引领新全球化——以中国企业为依托和主导的跨区域世界工厂和中国供应链起主导作用的全球市场——的国家队。民营企业善于找到进入欧洲的“切入点”。匈牙利是我国民营大型企业在欧洲投资的首选之地。电池巨头宁德时代2023年动力电池全球使用量市场占有率达36.8%，连续7年稳居全球榜首，储能电池全球出货量市场占有率40%，连续三年蝉联世界第一。宁德时代投资匈牙利工厂项目73.4亿欧元，是匈牙利迄今规模最大的外商投资项目之一。蔚来、联想、华友钴业等也在加强与匈牙利的产业合作。民营企业成为中国重塑与欧洲国家产业链、供应链的关键角色。
启示：民营经济新质生产力促进生产要素高效组合，统筹推进传统产业升级、新兴产业壮大、未来产业培育，满怀信心引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形成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螺旋式上升的发展，形成对全球要素资源的较强吸引力，赋能“一带一路”发展，引领新全球化，畅通双循环，提升我国在激烈国际竞争中的核心竞争力。
（作者为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理事）
本文刊载于《金融博览》2024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