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是我的生日,您也不应该祝贺我,这意味着我已经76岁了,76岁的人已是江河日下了。”
“邓先生,我父亲也76岁了,如果我对他说76岁的人已是江河日下,他会扇我耳光的。”
“他干得好!您不会这样对您父亲说的,对吗?”
……
在一场轻松的氛围中,法拉奇对于邓小平的正式采访开始。早在邓小平在党内的核心领导地位确立后,法拉奇就一直渴望有机会采访到他,两次申请遭拒后,法拉奇找到了意大利总统,请他出面给自己“走后门”。
碍于意大利总统的身份,外交部新闻司立刻向邓小平请示,邓小平批复同意后,新闻司向法拉奇正式发出邀请。
采访的一开始,邓小平就领教了法拉奇的尖锐辛辣。法拉奇绕着弯子问了许多有关毛主席的问题,而邓小平也明确表示,要对毛主席的一生功过作客观评价,并且还要继续坚持毛泽东思想。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讲话,等于在向全世界宣告:中国共产党不会全盘否定毛主席。然而有关于毛主席的争论,却并没有因邓小平的这一番话而结束。
就在邓小平接受法拉奇采访一个月后,政治局组织4000多名高级干部,对过去30年来的历史进行讨论总结。在谈到对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时,出现了许多不同的意见,甚至出现了一些片面的否定的声音。
邓小平看过讨论意见的简报后,对于一些偏激的意见,邓小平认为必须澄清,并找来胡乔木和邓力群谈话,坚定表示:“不写或不坚持毛泽东思想,我们要犯历史性的大错误。”
当时已经双目失明的黄克诚,正在玉泉山休养,听说干部们在大会上“吵得一塌糊涂”,黄克诚重重地拍着沙发扶手,气愤地说道:“我看有些干部就是完全忘了党的历史,也忘了自己的历史……有些人受了委屈有怨气,可以理解,但不能胡说八道!”
工作人员担心黄克诚因激动加重病情,赶忙上前以吃药为借口岔开话题。待黄克诚吃过药情绪稳定下来后,工作人员告诉他,外面有两位老军人想见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快请他们进来。”听说有人来了,黄克诚又来了精神。
两名老军人进屋之后,其中一名和黄克诚握手,鞠躬敬礼向黄克诚道歉。黄克诚得知此人当年参与“批”过自己,笑着说:
“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我们都要向前看,个人恩怨事小,我们党的事大。”
“您都这样了,还这样想!”另外一名老军人忽然开口道。黄克诚听到后,立刻举起拐杖在空中戳了戳:
“是钟伟吧?半天才吭声啊!”
钟伟见老首长听出了自己,赶忙上前和黄克诚握手,坦言说自己早想来看看他,却又担心自己挨骂。
“你这老小子,该骂就骂。”黄克诚嗔道。
老战友们寒暄了好一阵,钟伟对黄克诚说,自己是来反映问题的,自己现在没有房子住。黄克诚听罢嘴角轻轻上挑:
“我可听说你和杨勇在西山都有别墅。”
钟伟急忙争辩说,自己想住回自己原来的房子,那里有自己亲手栽种的30棵蟠桃树,自己想回去安享晚年。听到这里,黄克诚突然用力拍了几下床沿:“你说你,70多岁的老红军了,居然糊涂到这种地步,你参加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吗?”
黄克诚一番声色俱厉地批评,让钟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也不再坚持要回房子,转而请黄克诚帮自己说说话,自己想要回军队。黄克诚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却又伤感地说,现在部队也不是想回就能回了。
钟伟不解黄克诚是什么意思,黄克诚解释说,如今国防建设搞科学化、现代化,像他们这种文化已经不适合带兵,回军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钟伟不死心,继续恳求黄克诚帮自己说说话,黄克诚摸起拐杖长叹一口气:
“不是我不帮你说话,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最后的责任就是把红军精神传到年轻人的手中……”
“如今连毛泽东思想都不能传了,还传什么红军精神?”钟伟没好气地打断了黄克诚的话,又说起了刚刚召开的“四千人大讨论”上,大家对于毛主席的一些看法,甚至还直呼毛主席的大名。
“‘毛泽东’‘毛泽东’,我习惯了喊‘毛主席’,还不适应直呼毛主席的名字哩。”黄克诚颤抖着操起拐杖,指向钟伟的方向,气愤地继续说道:“钟伟,你老小子真是忘本啊!没有毛主席带着你闹革命,你有今天?”
关于如何正确看待毛主席的问题,黄克诚和钟伟当场发生了争论。黄克诚知道钟伟前些年受了委屈,也知道不能强迫其他人和自己一样,站在全局去看待历史,因此便劝说钟伟:
“你要多想想毛主席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建立的伟大功勋,现在需要着眼于总结经验教训,个人那点委屈该释然了。”
房间里,大家都在静静倾听黄克诚讲话,忍不住使劲点头表示赞同,为黄克诚的宽广胸襟表示敬佩。钟伟听着更是震撼,他立刻起身向黄克诚敬了一个军礼:“黄老,您的胸襟无人能比,我明白了,我听您的!”
“四千人大讨论”上反映的情况,以及像钟伟这样老干部对待毛主席的态度,让黄克诚再也无心养病,他十分担心重蹈苏联的覆辙。反复思考了很多天之后,黄克诚临时决定参加中纪委召开的第三次座谈会。
“本来不准备讲话的,但我是一个心里有话就要讲的人……今天我先讲讲对毛主席的态度问题……”黄克诚此言一出,会场立刻爆发出一阵躁动,谁都知道黄克诚所说的是当时最敏感的话题,而黄克诚蒙冤这么多年,他的讲话最具有代表性。
这一次讲话,黄克诚并没有提前准备讲稿,却整整讲了两个半小时,从毛主席的丰功伟绩一直讲到了毛主席的晚年,分析了正确评价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意义。中间没有卡壳,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生怕漏下一句话。
几十年的革命生涯,让黄克诚早已经认识到,毛主席不仅仅代表的是毛主席本人,而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毛泽东思想更是党和国家的灵魂,是中华民族的支柱。
黄克诚的讲话话音刚落,会场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当黄克诚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下主席台时,全体与会人员更是起立鼓掌,行注目礼目送黄克诚离开,大家为黄克诚坦荡的胸怀所折服,有的人甚至眼含热泪地评价黄克诚:
“共产党的良心啊!有良心的共产党人!”
后来,黄克诚的讲话经邓小平批准,发表在《解放军报》上,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1981年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上,对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作出了正确评价,黄克诚的讲话,对于全党统一思想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万锦宜.法拉奇采访邓小平始末[J].党史纵横,2010,(03):16-20.
[2]王刚.毛泽东与亲密战友黄克诚的革命友情[J].党史博采(上),2022,(06):18-23.
[3]王子君著. 黄克诚在中央纪委. 人民出版社,20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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