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面对苏联263万重兵集团,其主要压力都落在了曼斯坦因的南方集团军群身上,能够分担的只有中央集团军群的第2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一部分兵力。
曾经的曼斯坦因的南方集团军群是一个令人羡慕,令人生畏的庞大集团军群,到现在依然强大。但是经过库尔斯克会战,战场上两个月的消耗,曼斯坦因的作战师,依然增加到了52个,但实力却不如以前,即使加上中央集团军群侧翼的军队也只有62个师。100万左右的兵力。
9月18日,南方集团军群将曼斯坦因的指令传达给各集团军,命令他们撤至第聂伯河并尽快渡过河去到达西岸后,立即部署机动部队,以确保各桥梁间所有受到威胁的地段得到守卫。目前,据守河岸的仅仅是些补给单位、维修部门、训练单位和战地铁路指挥部、另外还有些急救和运输单位,这也是一场迎战中的赛跑。
1943年9月中下旬,追击的红军和撤退的德军同时涌向第聂伯河。斯大林 给各个方面军下达了行进间强渡第聂伯河并夺取右岸登陆场的指示。在获得主动权后,斯大林表现得要比一心只想撤退和要援兵的曼斯坦因要沉着得多。 此时,斯大林表现得相当老谋深算。早在8月底,他就扣住了不少增援部队,9月初又把全部五个坦克集团军调入最高统帅部预备队进行补充。斯大林的意图非常明显,已遭到严重削弱的坦克部队对有组织撤退的德军实施追击,未必能占到大便宜,倒不如暂时调离战线,补充好人员和装备。待红军推进到第聂伯河,再以新锐力量猛击立足未稳的德军,可以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于苏联坦克集团军撤离,留在前线的红军坦克部队实力也不很强,给曼斯坦因减轻了撤退工作的压力。
红军的追击
这迫使曼斯坦因的三个集团军(不包括a集团军群的第六集团军)必须集中在五个渡口的方向: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克列缅丘格、切尔卡瑟、卡涅夫、基辅。而在其他地段,则只能部署少量后卫兵力。
在主要渡口方向,由于德军兵力强大,抵抗激烈,苏联红军进攻速度每昼夜只有5公里以下,但是在其他方向却可以达到15公里。这就决定了在曼斯坦因撤过第聂伯河,然后全面展开占领西岸阵地前,红军将有时间穿越德军之间的巨大空隙,提前控制西岸的很多地段。
在这个过程中,德军四个撤退集团军和苏军五个追击方面军间的战斗,依然极其激烈。
9月21日夜,近卫坦克第三集团军,麾下的近卫军列兵谢苗诺夫小心翼翼地在第聂伯河河岸拨开芦苇,向河面望去,他专注聆听,但一无所获。在他身边蹲着一名游击队员。“那艘小船在哪里?”谢苗诺夫问道。
“距离这里五六步远,就在河岸下方,被芦苇盖着。”
“我们过去吧!”谢苗诺夫模仿了三声麻鸭的鸣叫。芦苇沙沙作响,另外三名近卫军士兵爬了过来,他们是伊万诺夫、佩图霍夫和瑟索利亚京。他们伏在谢苗诺夫和那名游击队员的身边。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行动,能否成功。这一刻,历史已将目光投向他们,或许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将永载史册,作为一名军人,更确切地说,是正奔向第聂伯河对岸的整个苏军部队中的第一人。他们能顺利渡过这条大河吗?在这五个人当中,最年轻的是谢苗诺夫,一名18岁的小伙子,其他人也都没超过22岁。
苏军强渡第聂伯河
事情的起因,是“夏伯阳”游击队发电报给瓦图京大将,告诉他位于格里戈罗夫卡的西岸没有德军驻防或只有很少德军,这一点至关重要。瓦图京这位精明的方面军司令员立即抓住了他的机会。第聂伯河河曲部向东北方伸出,单从战术理由上看,这里似乎是个合适的渡河点,游击队发来的情报起到决定性作用。瓦图京立即打电话给雷巴尔科将军。雷巴尔科兴奋不已,立即接通了近卫坦克第51旅。
“旅长同志,你的先遣支队到达河边了吗?”“是的,将军同志。”“你们跟‘夏伯阳’游击队联系上了吗?”“是的,联系上了,将军同志。”
一阵难以察觉的停顿后,接着便传来 决定性的命令:“那么,渡河吧!”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第聂伯河会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工兵和渡河装备呢?”旅长问。雷巴尔科的语气变得冰冷:“你不能傻等啊,你们要自已搭木筏或泅渡过河,明白吗?”
苏军强渡第聂伯河
“明白,将军同志!”
近卫坦克第51旅将靠木筏或泅度跨越第聂伯河。
希纳什金中尉指挥着旅里的冲锋枪连,他奉命在格里戈罗夫卡与扎鲁本齐村之间渡过第聂伯河。他的连将担任先遣队,列兵谢苗诺夫、伊万诺夫、佩图霍夫和瑟索利亚京,就是他连里的志愿者。此刻,午夜已过,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下降至70码。谢苗诺夫和他的战友悄无声息地爬到河岸边,在这里,他们移开芦苇,将小船推出。谢苗诺夫紧紧的抓住船舷。
现在要特别小心,那名游击队员用两只旧麻袋兜住船桨,几名近卫军士兵已将他们的冲锋枪用布裹上,以防发出暴露行踪的声响。他们小心翼翼的爬上船,这样便不会发生倾覆。谢苗诺夫翻过船舷,用一只脚将小船推离河岸,他们立即被卷入湍急的河水中。但健壮的瑟索利亚京已将船桨深入水里,用力划动起来。那名游击队员坐在船尾,用小小的船舵控制着方向。小船在河水中静静漂流着。“划得用力些,否则我们就偏得太远了。”游击队员低声说道 。“我一直在用力”。瑟索利亚京使劲划动船桨。西岸的峭壁,像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夜色中。
到达了西岸近边,“够了,让船飘过去”。“我下去。”谢苗诺夫从船上跳下。河水淹没到他的腰际,但河床很坚硬,他推着小船靠近了河岸。
他们专注聆听,夜色中一边寂静。这位游击队员(他是格里戈罗夫卡村的一个渔民),已将这几名近卫军士兵送至准确的地点——村北部200码处。他们将在这里对德军哨兵发起袭击,并假装实施一场登陆行动,把德军巡逻队吸引到这里。与此同时。希纳什金中尉将率领连主力和120名游击队员度过1000码宽的河面到达西岸,在扎鲁本齐村的正下方,为尾随在身后的坦克旅构建起第一个小型登陆场。一旦实现登陆,该连将对格里戈罗夫卡村发起进攻。凌晨两点,四名近卫军士兵的枪声在格里戈罗夫卡村边缘,德军双哨岗的前方打响。
“赶快列队集合!”德军军士冲进村里的兵营,大声喊叫着。谢苗诺夫四个人在农舍间来回穿梭,手里的冲锋枪不时射出阵阵点射。这一刻他们在某处,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处。他们造成一种假象:苏军的一整个营已在格里戈罗夫卡渡过第聂伯河。
希纳什金中尉的连队在扎鲁本齐村的上方和下端渡过笫聂伯河,悄无声息,一枪未发。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的部下将木板和横梁钉在一起,还捆了些水桶在上面。这就是他们的木筏,有的大有的小。每具木筏上携带四名士兵和一门火炮。擅长游泳者攀附着木筏,并帮着引导木筏的方向。黎明时分,希纳什金中尉的连队发起进攻,并将扎鲁本齐村和格里戈罗夫卡村的德军巡逻队击溃驱散。
苏军在夜间乘木筏强渡第聂伯河
就这样,9月22日早上,苏军在卡涅夫北部渡过第聂伯河。他们建立起一座登陆场,而本应占据并守卫这一区域的德军第24装甲军,此刻乃在卡涅夫东面的河岸上。苏军畅通无阻。从卡涅夫直至基辅东南方,分配给该军整整60英里的河岸防线上,没有一支真正的作战部队。
一场灾难正在传播,令情况更为糟糕的是,苏军第13集团军几乎于同一时刻在北面120英里处的切尔尼戈夫渡过第聂伯河,就在“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的结合部。德国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渡河点,因为普里皮亚季河在这里汇入第聂伯河,形成一片巨大的沼泽地带。
自9月中旬以来,游击队偷偷铺设了一条伪装出色的树柴路以穿过沼泽地。从而为苏军部队提供了快速而又隐蔽的方式穿越沼泽直抵河畔。结果,到9月26日,苏军成功地构成了一个小型登陆场,它像根手指,气势汹汹的指向波兰边境。
希纳什金中尉在格里戈罗夫卡的登陆场对德军 第聂伯河防线所形成的威胁。苏联军事史作者们称之为“布克林登陆场。”
1943年9月22日早上,“南方”集团军群作战区域内的所有参谋人员都将注意力投向那座小小的渔村。上午11点,位于切尔卡瑟的武器装备训练中心,指挥官屋内的电话响起。打电话来的是第8集团军司令韦勒将军本人,他问到:“您派了多少人去卡涅夫?”
“120名士官生,将军先生”“120人”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立即用卡车把这120人送往格里戈罗夫卡,让他们对渡过河来的敌人发起攻击,封锁住他们。”
但是面对苏军陆续渡河,逐渐增多的苏军部队,这一个连的德军兵力能起多少作用?
9月22日,苏军从更多方向渗入湾曲部。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可以利用的渡河工具,主要是15艘渔船,依然只能运送一些冲锋枪手。拂晓,第51近卫坦克旅,一个摩步营由格里戈罗夫卡地域渡 过第聂伯河。随后,第22近卫摩步旅的一个营也强渡成功。进入右岸的苏军,很快发动攻击,把德国人赶出第一道堑壕,占领了格里戈罗夫卡。
苏军强渡第聂伯河
当晚,近卫第54坦克旅一个摩步营偷渡过莫纳斯提尔卡,并在拂晓后顶住了德军的强大反击,在河岸扎下了脚。
布克林弯曲部西面,红军第40集团军也加入了夺取登陆场的战斗。同一个9月22日,第8近卫坦克军和第10坦克军所属先遣队接近弯曲部,随后,坦克第10军的一个小组乘木筏和小船由偏西一些的休钦卡以南渡河成功。他们的行动保证了此后第11摩步旅和第68近卫步兵师的渡河。
瓦图京进一步巩固和扩大这个登陆场
苏军在第聂伯河上没有进行任何夺取第聂伯河大桥与之类似的尝试,他们依靠的是自己的创造力,并对自己不需要桥梁便能获得成功充满信心。而且,情况看上去似乎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他们在多个地段渡过这条大河,迅速,使用的仅仅是一些临时举措。不光是在佩列雅斯拉夫的第聂伯河河曲,还是在切尔尼戈夫的上游,9月份剩下的几天里,从洛耶夫至扎波罗热,沿440英里长的第聂伯河,苏军共获得了23个渡口。
在这时,瓦图京感到使用“杀手锏”的机会到了,瓦图京的请求得到了斯大林的批准。斯大林命令苏军的秘密武器空降兵出现了。9月23日中午,瓦图京在第40集团军司令部下达命令,于9月24日,空降三个旅伞兵到第聂伯河西岸,巩固和扩大苏军的渡口阵地
9月24日,实施空降。
9月24日黄昏,在杜达利地区。苏军近卫空降第五旅主力所降落的地带上,发生了一场大灾难。这些伞兵恰巧遇到德军第10装甲师赶往巴雷卡村的一支队伍。而在杜达利村,苏军伞兵恰巧落在德军第73装甲掷弹兵团部署区域内。没有一支空降兵部队比他们更加倒霉,更加不幸。这些苏军降落到一片布满各种武器的地带。他们像一场暴风雪那样降落下来,一场死亡的雪花飘落。
德军第19装甲师作战参谋布林德中校,对此做出描述:“他们的第一次空投是在17点30分。苏军伞兵还在空中时便遭到机枪和一门双管20毫米高射炮的火力打击。我方毁灭性的防御火力和耀眼的白色照明弹从各个地方窜入空中,显然令俄国飞行员感到恐慌。他们胡乱丢下伞兵,把他们撤得到处都是。这些苏军伞兵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型和超小型战斗群,这就注定他们要遭到失败。他们试图隐蔽在狭窄的沟壑中,但很快就被发现,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打死。
只有空降兵旅长成功地在自己身边聚集起150名伞兵,并在格鲁舍沃东面的一片树林中站稳脚跟。在这里,他们组织起激烈的抵抗。经过一番激战,这150名苏军士兵才被打垮,他们的指挥员也当了俘虏。还有些伞兵杀开血路,遁入切尔卡瑟西面的广袤森林,加入到在那里活动的游击队中。
苏军共空投下三个旅,近7000人——第五旅在杜达利地区,靠近第聂伯河河曲部。第三旅沿着罗萨瓦河的沼泽地,位于更后方。而第一旅的部分部队落在卡涅夫大桥后。另一些部队降落在南面更远处。
空降第五旅的实际降落地点与计划相差近20英里,空降第三旅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后,7000名伞兵只剩下2300人,那些空投下去的伞兵又发生了怎样的情况?根据苏联方面的记录,有43个小组共计2300名伞兵在第三和第五旅的军官们指挥下进行重组。主要在德军后方的卡涅夫与切尔卡瑟地区的森林中成为了游击队。
后人将这次空投伞兵作的总结如下:“苏军统帅部对于实际目标区域和此次行动的可能性缺乏一种判断力。这场行动绝不专业。但应当承认战略思想准确无误。但执行部分被搞砸了。显然,这场行动的背后,没有专家指挥,部队太过分散,无法迅速集结以实施有条不紊,协调一致的行动”。另外,苏军的运输机飞行员,技术水平实在不能恭维。
7000名精锐的空降兵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德军后方。焦躁不安的斯大林于9月27日,空降了三个无线电小组,企图重新建立起联络。但很快便遥无音讯。空战作战失败了,从此,斯大林决定再不实施大规模的空降作战。
布克林桥头堡的空降作战灾难对苏军空降部队的打击肯定非常沉重,直到战争结束,他们一直未能从这场惨败中恢复过来,再未执行过任何重要的行动。
空战作战失利后,德军的反击却开始了。9月27日,德军第48装甲军已经由克列缅丘格退到了右岸,转向基辅以南。德第7装甲师和第20装甲步兵师,向红军登陆场猛扑过来。也是在9月27日,苏军第27集团军的步兵正好进入了登陆场,并开始向南推进。经过一番激战。德国人终究还是无法把红军赶下河去。至9月30日,布克林登陆场正面达11公里,纵深6公里。
布克林登陆场建立后几天,在其南面,苏军也突破了第聂伯河。第47集团军先头第三近卫机械化军于9月22日占领佐洛托诺沙,三天后抵达第聂伯河,并从卡涅夫以北渡河。集团军主力随即跟进,切断了向切尔卡西渡口退却的波尔塔瓦德军后方交通线。新建的卡涅夫登陆场,后来和布克林登陆场连为一体。
至9月29日日终,苏军在柳捷日方向占领一个宽8公里,深1公里的桥头堡。第38集团军另外在斯瓦罗姆邪夺取了一个桥头堡,两个桥头堡随后便连为一体,面宽达15公里,纵深达10公里。统称依然为柳捷日登陆场。
至9月底,瓦图京在基辅南北两侧的第聂伯河对岸,都建立了登陆场。
在同时,德军元帅曼斯坦因也完成了该方向的大撤退。遗憾的是,这里的他所依赖的“东方壁垒”已经是漏洞百出,千疮百孔了。
未完待续,本篇536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