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夕照: 一代枭雄的回想

无心镜2024-06-18 00:27:22  138

▲曹操高陵出土文物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这一年对曹操来讲,多少有些不顺。与老对手刘备的汉中争夺战失利,丢了汉中,还折了大将夏侯渊;关羽攻曹仁,派了于禁去救,于禁全军覆没,投降了关羽。一时间局势颇为紧张,曹操本人从长安退军之后,到了洛阳,以遏制关羽的强劲的势头。此时的曹操已经64岁,他到了洛阳之后,却做了一件颇让人不解的事情:他让人去把洛阳北部尉的官署修理一下,并严令一定要修得比过去更好。

王更修治北部尉廨,令过于旧。《曹瞒传》

曹操一生中,前期多在洛阳,中期在许昌,晚年经常住在邺城。自从袁氏手中夺取邺城之后,邺城就成为了曹操的治所。所以,曹操的晚年,是很少到洛阳的。但这个洛阳,却有曹操抹不去的回忆。这个洛阳北部尉廨,对于曹操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20岁的时候,曹操第一次当官,就是在这个尉廨之中。

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三国志·武帝纪》

县尉是一个县的二把手,主要负责治安。曹操年纪轻轻就能在洛阳当官,虽然官不大,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前途无量。很显然,他当司隶校尉的父亲动用不少关系为其谋得了这个不错的职位。

20岁的曹操踌躇满志,满腔热血,下定决心要涤丑荡恶,整顿风气,无论是什么权贵豪强,敢犯禁者一律严惩不贷。曹操到了官署之后,先把四个城门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理,使得整个官署为之一新。然后造五色棒,在每个城门处都放10多根,有胆敢违法犯禁的,即便是权贵,也直接用五色棒打死。这样一来,城内的治安大为改善。但曹操也有踢到钢板的时候。几个月后的一天,曹操捉住了一个违禁夜行的人。汉朝为了京城的安全,严格禁止夜行。但此人敢夜行,自然是有恃无恐,原来此人是蹇硕的叔父,而蹇硕是皇帝的心腹太监之一。曹操可不管你是什么权贵,打的就是权贵,直接按照律法乱棒打死。曹操这下可捅了大篓子,手握重权的蹇硕又岂会善罢甘休!最终的结果是——曹操被封为顿丘县的县令。县令的官职高于县尉,这就奇怪了,曹操不是得罪了蹇硕么,怎么还升官了呢?其实这是一种明升暗降,洛阳北部尉虽是县尉,但在京城,升迁的机会很多。顿丘县令虽然官大一级,但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还记得你呢?所以洛阳北部尉自然是好过顿丘令的。很显然,曹操的父亲曹嵩一定做了些什么,才保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但曹操也在仕途之上遭受了打击。年轻的曹操离开洛阳,去顿丘上任,但曹操人离开了洛阳,可心却没有。他对朝廷念念不忘,他对时局的纷乱忧心不止,他不时上书给汉灵帝,提建议、给方案。但汉家王朝早已是腐朽不堪,豪强倾轧、宦官干政、外戚夺权,把整个搞得一片乌烟瘴气,以致民怨四起,天下骚动。所以曹操的建议,多数都石沉大海。曹操此时也明白,时局已经是无法扭转了。曹操就此放弃了么?那也没有。不久,他就参加剿灭黄巾军的战斗,并立了功,被封为济南相,手底下管着十多个县。曹操到任之后发现,很多长吏只会阿附权贵,把当地搞得脏污狼藉,曹操果断出手,上奏罢免了其中的八位。这次桶的篓子更大了。汉朝做官实行的是察举制,也就是考察举荐。所谓考察举荐,实际上就是权贵之间的游戏,你推荐我,我推荐你,权贵们的子子孙孙都是权贵,大家都可以当官。这八个县的长吏,背后可是代表着八个家族。曹操此举,立即遭到了报复,这个济南相他是干不下去了,于是朝廷升任他为东郡太守。但因为他得罪的权贵实在太多,根本不敢去就职,只得辞去了官职,回家看书学习。不久,朝廷又征曹操为典军校尉,为西园八尉之一。曹操欣然前往,胸中那团火又重新燃烧起来。可是,朝廷内部外戚专政、宦官作乱,曹操无所作为。而不久董卓进京,将大权独揽。董卓虽残暴,但眼光还是没问题的,他一眼就看出曹操非池中之物,于是拉拢于他,任命其为骁骑校尉。曹操又怎么肯会为董卓效命,回到陈留,散去家财,举义兵,兴天下。既然道义无法救苍生,那么用手中剑来平此天下。曹操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当64岁的曹操,再次站在洛阳北部尉署门口时,定然会想起自己当初的意气风华,想起那尉廨之中的五色棒。如果再来一次,还会棒杀蹇硕么?此生,与最残暴的人打过仗,与最勇武的人交过手,与最仁义的人喝过酒,还与儿时的伙伴争天下。打过历史上最辉煌的胜仗,也屡屡被追兵杀得灰头土脸。在城中寻过少妇,也因为少妇丢了儿子的性命。曹操说: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让县自明本志令》

有人劝曹操称帝,曹操回答:

若天命吾,吾为周文王矣。《魏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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