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任岗
“小傅来看老妈了,老妈很高兴。”姐对我说。
我说:“我知道,他到老妈那里去,见关着门,就打电话问我老妈的情况,是我告诉他的。”
说起小傅,按母亲的说法,是她那些比子女还贴心的忘年交之一。
小傅个子不高,与年龄比略显得有些苍老,但干起活来很利落。
三十多年前初次与他相识,是在火车上。我和他都是去出差,恰巧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大家因觉得面熟就聊了起来,一聊才知是初中同一届的同学,当时他正在一家国营企业工作。
几年之后母亲和我说起,我有一个同学因面瘫在她这里打针灸,竟然就是他。
在母亲的治疗下,小傅恢复得不错,心里也存着对母亲的感激之情。
小傅是机修工出身,因企业效益不好,几年后下岗,自己开起了遮阳棚加工安装的家庭作坊。
小傅手巧又不怕吃苦,天南海北地到处跑,忙得不亦乐乎。但凡母亲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小傅立马赶到。母亲独居多年,家中的一些维修活基本上都是小傅包了,而小傅家有点头痛脑热的,或者家中有什么大事需要定夺的,小傅也总是先想到母亲,来问问母亲,让母亲帮着治疗或出出主意。
渐渐地,不仅小傅,连小傅的老婆也成了母亲的朋友,逢年过节,一家人都要来看看母亲。家里的一些家务活,在母亲没有请保姆时,小傅的老婆不时地也来帮一下手,以至于和母亲说起什么事时,她总是一句“找小傅”,好像没有小傅办不了的事。
小傅待人做事实在,什么活到他手里,他总是先想着如何把活做得既省又好,不留后患。记得母亲厨房中一根下水管因年久失修开裂了,按常理是拆掉坏水管重装一根新的。管子拆除要大动干戈不说,还要影响旁边的水斗、地面和整个楼房上下几层的下水。小傅看了几次后,决定用环氧树脂加麻布,一层麻布刷一层环氧树脂,硬生生地在管子外壁上做了一个套,把漏点堵住了。
母亲对我说:“托你的福,你给我带来了一个比儿子还亲的同学。”实际上却是我借着母亲的面子,免不了让小傅帮我干一些家中的技术活,而小傅也总是没多话,马上过来帮忙。
小傅下岗后的几年干得很艰辛,一个人做遮阳棚,往往要爬高作业很危险。夫妻俩收入不高,女儿要培养,而社保还要自己交,就盼着能早点退休。终于女儿毕业工作、结婚,工作和生活都很稳定,小傅和他老婆也熬到了退休的日子。小傅说:“我现在可以放松一些了,有些活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每天出去干活聊天,弄点事做做,不要有压力就行了。”小傅的到来,让母亲很开心,不停地向别人介绍着:“这是我的小朋友。”
小金也是母亲的忘年交,被母亲称之为她的小女儿。
说起小金和母亲的缘分,更显得离奇。老母亲晚年爱摄影,交了一批摄影朋友,经常在一起的有四个人,自称是“摄影四人帮”。因电脑修片技术不高,就把照片送到摄影店去修片再冲印。一来二去,和摄影店的人熟悉起来,其中就有小金。
小金很热情,对她们几位服务得很好,而对母亲尤甚。母亲的照片都是小金帮着修片、冲洗,再送过来的,并把电脑处理照片的技术教给母亲。母亲在照片处理和电脑qq中碰到什么问题,也总是想到小金。来的次数多了,聊得也就多了,小金把母亲当作自己的母亲一般,有事没事过来看看母亲,家中亲人有个病痛什么就找母亲帮忙。
小金是独女,她父亲四十多岁生了她,父女俩相依为命。小金是从外地嫁到上虞的,老公是普通的打工族,但小金在夫家的地位很高,照她婆婆到我母亲处看病时说的:“我这个小媳妇最能干了,又贴心,家中有什么事都是她出面的。”在她父亲晚年时,小金担心父亲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顾,就把父亲接来自己家中。小金的家在城区一个老小区,想必房子是又老又小,在一个房子里翁婿俩因个性和生活习性不同,时间长了有点小磨擦。小金在父亲面前说丈夫的好,在丈夫面前又劝慰他耐点心,两边做着和事佬,但终感觉不是办法,和丈夫商量后,在自家边上租了一间小房,夫妻俩搬到小房中住,腾出房子给父亲居住。每天中午丈夫在工作的地方吃饭,小金给父亲烧饭并陪着他吃,晚上在安排好父亲吃饭后再带饭菜回居住的地方和丈夫一起吃。她总说丈夫包容她,让她能兼顾好父亲。而父亲不高兴时她又耐心地哄父亲高兴,当父亲夸她时,她就对父亲说:“不要说我好,要说女婿好。女儿不说好也不会找怪的,而说女婿好才能使家真正好。”
在小金的脸上总能看到她乐观开朗的笑容,好像痛苦和艰难与她无缘一般。儿子在读大学,很阳光,寒假中小金鼓励儿子去做义工。
母亲晚年时小金来母亲处次数更加多了,和母亲聊聊天,排解一下她的寂寞,给母亲剪指甲,母亲的药有时要吃完了,她就在微信中提醒我们姐弟几个及时去配,母亲有时与保姆闹矛盾,她就两头劝导,给母亲讲笑话、搞怪,让母亲高兴,临走时再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让母亲带着微笑送她出门。
母亲骨折住院后,小金去了几趟母亲家见没人,也就打电话问我,当我告诉她母亲的状况后,几乎每个星期六小金都会坐公交车到医院看母亲,每次都带点水果、包子、煎饺、棕子等母亲喜欢吃的东西。到医院后除了问母亲情况外,给母亲泡脚,检查指甲,然后和母亲打趣,逗母亲高兴。
小金给母亲剪指甲很特别,先是打好一盆温水把母亲的手放在盆中泡一会,然后擦干用指甲钳细细地剪,剪好后再修,然后再用热水洗一遍,抹上润肤露。重复着剪了手指甲剪脚趾甲,以至于母亲只认准小金给她剪指甲。
时间长了医院中的护士、老病人和护工们都认识小金了。当小金做完这些,见母亲开心了就坐车回去。每个星期,小金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除了母亲这里她还要去婆婆这里帮着做活。我劝小金不要每星期过来,她总说没事,还说平时晚上加点班把活干了,周末可以多休息半天,都能照顾到的。
母亲在康复医院中因为照顾的护工更换加之对她不耐心,背着她的意愿硬做,使得母亲的心情很差,医生诊断有迫害妄想症症状,小金总是劝母亲说:“听哥哥姐姐们的话,他们会帮你安排好的。”
母亲是一个不愿欠別人人情的人,但越到晚年,她总觉得欠的人情越多。她总是和我说:“他们这样对我,叫我如何回报呢?”我说,“他们都是善良的人,知恩图报,这样的人命运一定不会差。”
是的,他们都是极其普通的人,每天为生机而奔波,但他们面对生活,把别人对自己的好看得很重,把自己对別人的好看得很淡,用一份善心和关爱之心,帮助着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没有华丽的词藻和周全的礼仪,只用平实的语言和实实在在的行动,诠释着人世间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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