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在古时封建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之下,皇权高于一切,皇帝更在天地间享有至尊地位,臣下稍有不慎,随时都可能大祸临头。
因而,时常在喜怒无常的帝王面前走动的人,必得时刻保持十二分的机警,随机应变的临场发挥能力,是必备的个人素质。
有时候瞬间性的机智应答能救自己一命,否则一字错,满盘皆落索。
在繁盛统一的大唐近乎三百年的统治结束后,分裂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开启。
统辖江南地区的南唐政权建立初期,开国皇帝李昪与其异父异母的弟弟徐知询之间,便有过一次生死博弈。
李昪以毒酒祝弟弟千岁,徐知询巧妙一语避祸保命……
异父异母,争权反目
自古以来帝王家寡恩薄情已是常态,天家父子首先先讲君臣,父子亲情是次要,为了夺取高位,父子反目、兄弟手足相残的例子不在少数。
南唐开国皇帝李昪与他弟弟徐知询之间便是如此,二人一直处于竞争关系,后因争夺杨吴政权彻底走向了对立面。
而这一切的源起,都来自于徐知询之父徐温的一次奉命收养。
起初,李昪生于一李姓人家,底层人家幼子夭折率高,因此家人给他取了个好养活的小名彭奴。
彭奴出身低微又长于战乱,幼年时经生父失踪、生母亡故之孤苦绝境,后在流浪途中被攻打濠州的吴太祖杨行密收养。
但彭奴的孤苦漂泊并未至此结束,就当他以为能在养父庇护下安稳度日时,杨行密的儿子们却对这个外来者处处刁难。
眼看杨氏子容不下彭奴,看中此子天资的杨行密又无法完全将其遗弃,于是权衡之下将这个孩子交由部将徐温抚养。
徐温与夫人李氏领命后,为了防止出现同样家生子容不下外来子的情况,夫妻二人决定让彭奴随徐姓,取名为徐知诰,表示其正式加入徐家,自此就是大家庭当中的一员了。
徐温妻李氏因着同姓之亲,又听闻了彭奴过往悲惨经历,将其视若己出,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正是在李氏这里,彭奴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
母慈子孝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徐知诰也在慢慢长大,天真烂漫的童年一去不复返,他与徐家兄弟们的关系也慢慢变质,从亲密玩伴变成了争夺父亲重视和信任进而夺权的竞争关系。
本就天资聪颖的徐知诰很快在政治、军事等方面展示出了卓越的才能。再加上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徐知诰城府颇深、洞察力极强,很会察言观色趋利而行,不会轻易暴露心绪失了分寸。
徐知诰始终侍奉徐温如亲父一般,即便一次面对心情不佳的徐温乱杖驱逐,徐知诰也不离不弃,毫无怨言。
他非但没有恼恨愤怒一去不复返,反而早早候于大门口,见徐温回来便恭敬拜迎上去。
面对养父惊讶询问“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走”,徐知诰奉上教科书式的从容应答,他说:“为人子怎能舍弃父母,父怒而归母,是为人子之常情。”
徐知诰文武皆修,平时本就表现出色,常被杨行密常称赞为众将家里青年辈中无人可及的俊杰,又因此乱杖驱逐风波中的睿智回应更得养父喜爱和器重。
自然,徐知诰这个外来养子的风头有多盛,以徐知询为代表的世家亲生子们的妒恨程度就有多强。
徐知询虽不满身为杨吴摄政的父亲将少摄政之位给了养子,但他也无可奈何。
徐知询素知在父亲眼中自己样样比不上这个异父异母的兄长,但在父亲生前的无可奈何,并不代表着在父亲去世候仍束手无策。
徐温去世后,徐知询以嫡亲次子的身份继承了父亲的军权,这下便有了与养兄一决高下的资本。
可惜最终还是技不如人,徐知询在争权中落败,落得军权被收并被拘禁的下场。
互让毒酒,伶人破僵局
自古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出方来谱写。
随养父徐温改姓徐的徐知诰奋斗半生受禅称帝后,他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恢复自己最初的李姓,改名为李昪。
李昪给自己建立了李唐后人世孙的身份,并改国号为唐,旨在将夺权登帝位一事装点得更加顺理成章。
即位后,李昪为彰显贤德稳固统治,先给唐高祖、唐太宗等先人立庙追尊,又对恩人养父徐温进行追封,并对徐氏子弟大加封赏。
而对于曾与自己对立的养弟徐知询,李昪虽欲除之而后快,但称帝初为了社稷安危着想,不宜发动明面上大阵仗的清算。
于是在人前令徐知询仍为将领,但军权大大削弱,不再构成威胁。
随后,李昪摆了一场鸿门宴,邀弟弟前来宴饮,徐知询明知此行危险,但帝王之令不得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赴宴。
宴会上丝竹舞乐赏心悦目,但再怎么雅致,徐知询都无心欣赏,他神经紧绷静待李昪发话。
果不其然,正如徐知询担忧的那般,宴会进行到一半,李昪向徐知询劝酒,徐徐开口祝弟弟能活一千岁。
徐知询自知大事不好,恐怕李昪想用宫廷惯用赐毒酒的手段暗中要了自己的命。
他内心波涛汹涌,大脑飞速运转,忽生一计,徐知询将杯中酒倒出一半来回敬李昪,表示自己不敢独活千年,愿与哥哥共赴千秋,一人各享五百岁。
弟弟的回敬是李昪始料未及的,他明知杯中是何物,自然是不肯喝的。
当时场面一度安静,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妄动,场上各派暗流涌动。
僵持之下李昪面色大变,就在暗杀即将被摆上明面的剑拔弩张之时,伶人申渐高径直上前,以诙谐幽默之语打破紧张窘况。
同时,申渐高将被分开的两杯酒重新倒回一个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喝完酒后还不忘将盛放毒酒的杯子带走,以防留下的证据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
事后李昪第一时间暗中命人送去解药,但为时已晚,申渐高早已毒发身亡无力回天。
一场鸿门宴,观万般人生态,赐毒酒做局于李昪而言是除心腹之患,而巧妙分酒、机智回敬是徐知询的保命智慧。
居上位者的帝王一言可要人命,但有些时候出于稳固社稷考量,有的人可明杀,有的人却不可。
为人臣者,则处处谨言慎行,面对突发情况随机应变,机智应对,一言可保命也能丢命。
再谈申渐高虽为当时社会下九流的伶人,但却有洞悉局势的七窍玲珑心,且有明知是毒酒仍主动替饮的大义。
他有勇有谋,意在阻止手足相残、国本动荡,只可惜最终没能等到解救便舍生取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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