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茶茶
最后，他们只留下了这些话。
大家都知道，动画作品的人气是可以反哺动画公司的，甚至每年新番季都可以看作是几大公司的隔空斗法，所以毫无疑问番剧开播前后，也是幕后团队最风头无量的时刻。
但今年有这么一部作品， 4月10日开播，但4月3日制作组就官宣解散了……
而它就是《约会大作战5》。
想当年它可是被称为“史上最快改编成动画”的轻小说，动画第一季开播后就凭借着时崎狂三等优秀的角色塑造火遍了二次元圈子半边天，几乎贴吧和QQ空间全都是她们的影子，是不少人的入宅番。
从2011年至今，原作小说销量早在19年就突破了600万册，并且推出了5季动画、1部剧场版，还有不少漫画和游戏改编作品。
但如今10年过去，这样一款人气IP为什么无法走到最后？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约会大作战》（下称约战）坎坷无比的动画之路。
2011年，轻小说作家橘公司开启了自己的第二本连载，讲了一个男主通过跟精灵约会，使其娇羞、夺其初吻、拯救世界的故事。
说实话，这剧情放在当下毫无疑问会被归类于“套路后宫番”，各种用烂了的套路、不能细想的“娇羞封印”……让它甚至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惨遭炎上。
但这里说的“套路”并不是一种侮辱。
套路番之所以能让人看到腻味，恰恰是因为有稳定的受众支持，而且能从一众套路中脱颖而出，也证明了《约战》的确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优秀的人设打造就是其一。
比如这位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哥特少女时崎狂三，亲手杀死挚友、手上至少沾染1万人鲜血的“最恶精灵”，说起来才是如今坏女人xp的启蒙导师。
总之，在10年前，《约战》绝对是成功的。
甚至从第一卷发售开始，官方就以TVCM等形式积极为其宣传造势，并且在连载开始不到1年后就宣布了动画化企划进行中，这样的待遇放到现在也是一种极大的肯定。
《约战 第一季》是2013年4月开播的，制作团队AIC PLUS+工作室，而它的母公司就是做出了《天地无用！》《天降之物1&2》《我的妹妹哪有那么可爱1》等，有着萌系后宫动画始祖之称的Anime国际动画公司 (简称AIC)。
AIC PLUS+工作室在原作基础上，用精致的画面给这款IP锦上添花，让第一季动画在当时获得了不错的人气。
然而，第一季播出的次年，AIC由于长期负债累累，被迫成立为独立公司，多部作品的版权也被其他动画公司接手。
《约战》就是在这时候被转让给Production IMS的。
说起来，这家公司其实是由原AIC制作人所创办，招录了不少前司同事，所以第二季的导演、剧本统筹也没有换人，制作阵容说是原班人马也不为过。
前作的超人气加上换汤不换药的制作团队，让最开始的Production IMS信心十足，但为什么2014年的《约战》第二季却质量平平？
大部分解读认为是此时Production IMS刚刚成立，资金不足导致的。
还有人表示此时日本动画行业正在遭遇盗版危机，市场受到严重冲击导致第二季收视率惨淡，最终使Production IMS步入破产的境地。
但《约战》也因此被调侃为“克公司的动画”。
第二季名场面——狂三吐舌头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约战 第三季》再没了消息。
究其原因，有版权纠纷、制作团队变更，也有《约战》本身在日本市场热度远不如国内，当时同类的《Infinite Stratos》吸引了更多受众的眼球。
后来一直到5年之后，2019年《约战 第三季》才赶鸭子上架一样地开播。
这次的制作被交给了J.C.STAFF，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节操社。
这也是一家老牌动画公司，代表作包括《一拳超人2》、《魔法禁书目录》、《齐木楠雄的灾难》等说得上名字的作品，萌系轻改动画方面也有《灼眼的夏娜》、《龙与虎》、《零之使魔》，所以刚开始粉丝们也都表示期待。
但《约战 第三季》的表现却令人大失所望。
崩坏的作画和赶着投胎一样的剧情编排，让它以暴死的销量和惨烈的口碑告终。
对此，节操社的确要担责，因为那两年生意好得不像话，他们托大多开失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百人团队一年能出四五部番剧，都可以被封为“业界劳模”了，像是2018年全年京都动画也就接了3部。
但是经粗略计算，节操社2018年整整上线了13部作品，2019年也有9部，其中包括《魔法禁书目录3》、《在地下城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2》、《后街少女》在内的多部作品都惨遭“动画化”。
2018-2019年开播的J.C.STAFF作品，摘自萌娘百科
但大部分责任还要归给版权方的角川书店，据传他们给的工期短、价格低，1月就要开播的动画片，11月底才成立制作委员会，有的声优录音之前都不知道第三季立项了。
而且节操社也就是拿钱办事，是角川方决定了第三季要做完原著的哪些内容，节操社为了压缩时长而对剧情大删特删，粉丝反响可想而知。
此时，很多粉丝都以为《约战》会到此为止，但没想到的是还有英雄横空出世。
这伙人就是大凉山制作组，一个经由角川书店授权的、衍生手游《约战：精灵再临》的中国开发商。
事情要说回2018年，那时候国内二次元游戏还在起步阶段，各种IP换皮卡牌游戏一大把。
但大凉山对粉丝们使出了一招名为“真诚”的必杀技，为了IP契合度，前期甚至将核心玩法推翻重做，从卡牌回合游戏变成了横版战斗+galgame。
而随后粉丝们也和大凉山完成了“双向奔赴”，2018年9月公测的《约战：精灵再临》在当年年末总流水已临近破亿。
后来，这些高额的流水也让大凉山生出了底气，看到日方无意继续制作第四季动画时，他们决定出资组建版权公司古德秀（GoodShow）加入制作委员会，用游戏收入盘活动画，再以动画为游戏宣传。
这件事很快被国内游戏粉丝得知，满怀热情的他们很快完成了这场别开生面的“众筹”，让第四季动画和《狂三外传》得以面世。
至今我们还能看到第四季片尾处的鸣谢名单
而且令人感叹的是，第四季的动画制作团队是GeekToys，他们正是第二季团队倒闭后剩余成员组建起来的，事情到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完满的圆。
《约战》第四季名场面：狂三亲吻士道
但可惜的是，这笔钱并非永远不会用完。
动画是出了名的高投入、低回报，再加上进入制作委员会之后，游戏内容面临着更严格的检修，使大凉山制作组遭遇了诸神黄昏。
《约战》IP的确自带优势，一些美术、世界观、故事可以直接拿来用，但作为一款长线运营的游戏，势必需要定期进行版本更新来让玩家获得新鲜感。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为了保持IP的长线运营和商业价值，制作委员会需要把控所有被授权方“原创部分”的度。
而这部分审查程序很繁琐，有时候长达半年，结果还不一定能通过。
让人可惜的是，虽然大凉山既当裁判又当球员，但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权，甚至要接受更严格的内容审查来以身作则，以前一些擦边的小动作都被杜绝发生了。
据大凉山自述，在那之后，新角色、新皮肤、新剧情……一切更新都要通过委员会的监修，来避免任何可能对原有IP造成伤害的可能性，所以制作组一些好的想法往往胎死腹中。
《约战：精灵再临》更新的最后一个原创角色形态
猩红梦魇狂三
原地打转的老几样内容让玩家失去了玩游戏的欲望，而这很快反应在流水的持续下跌上。
为了激活《约战》IP的热度，大凉山选择对《约战：精灵再临》进行重制，并且在保持现有游戏运营的同时，开发一款《约战》IP开放世界新游（《约2》前身）。
重做剧情、更换引擎、升级美术……愿景很美好，但现实很惨烈。
角色强度的变动和“约会系统”的下线，引发了玩家的强烈不满，在百般挽救无果后，大凉山不得不接受失败的结果。
而这次巨大的资金损失和人员变动，也影响到了另一款3D游戏《约2》，导致这个项目在2023年底被迫中止。
于此同时，动画部门古德秀在维持着最后一款手办项目继续推进的前提下，业务团队解散、大凉山发行部门解散、研发部门大幅度削减。
后来随着2024年4月，《约战5》的正式开播，古德秀动画业务部门也正式解散了。
作为最后的遗产，《约战5》第一集播出后，大家反响还不错。
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由于审核原因，这部由中国团队、中国粉丝奶出来的作品却无法在国内播放。
为了能让粉丝看到第五季内容，官方甚至把第五季剧情做成一个个细碎的切片，然后再混入其他视频，最后黏合在一起，也是费尽心思……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从热情满怀的少年到如今的成年人，心中对动画的喜爱早已被生活压抑。
而现在回想起那时候，你也许只能笑骂一句“傻*”，然后继续向前走。
挥挥手，给过去的自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斜阳的余晖把影子拉得老长，看上去就像当初模仿过无数次动画里的英雄一样，在这枯燥无趣的现实中拯救自己于水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