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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叶挺、朱德等人,领导八一南昌起义,打响中共建军第一枪,并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南下广州。
但此时,我们必须将视线转向西面,南昌起义的第7天,汉口俄租界,此时的武汉不负“火炉”称号,气温高达40度。
三教街41号的一幢西式小楼里,刚从冯玉祥军中回来的邓小平从接头地点将一个个代表接过来,由于“白色恐怖”,房间闷闭,大家不能吸烟,代表们打地铺等待人们到齐。
被称为拯救中国共产党的“八七会议”,便是在这个环境下召开的。
会议的主题是,组建”人民军队“。"本党应当努力的改组现时参加革命的雇佣军队。同时应当想种种办法武装工农。""建立工农的革命军队,这种军队之中要有广泛的政治工作及党代表制度......要有靠得住的忠实于革命的军官......”
8月9日,“于湘鄂粤赣四省农民秋收暴动”提议通过,利用秋收阶段,阶级斗争激烈时期,在湖南、湖北、江西、广东,这四个工农基础较好,存在一些共产党力量的省份,启动秋收起义。
其中的重点是湖南省,由毛泽东负责。
能够得到这个任务,大抵是因为教员有深厚的农民运动经验,而这个决定在事实上,为中共保留了继续军事斗争的火种。
教员此时的身份才是中央候补委员,之前就更低,人微言轻,但过去却屡次批判时总书记陈独秀在农民问题上的错误,即在工作大会上不重视农民运动。
教员指出∶自己的老家“ 湖南,工人数量很少,国民党员和共产党员更少,可是满山遍野都是农民。任何革命中,农民问题都是最重要的。如果中共也注重农民运动,把农民发动起来了....”云云,在1925年,毛泽东便回老家实际搞了农民运动,北伐时,其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为全国培训了大量农民运动骨干,故在组织内被称为“农民运动的王。”(瞿秋白的评价)
1927年8月9日,教员收拾收拾,在瞿秋白送别下,准备动身坐船去湖南开展工作。
不想却是出了意外,中央临时召开会议,毛泽东也被留下。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国民党政府还没有同苏联绝交,苏联驻广州、武汉、长沙的领事馆都继续存在,为了准备秋收起义,共产国际派出一个巡视员赴长沙了解当地情况,对暴动进行指导。这位巡视员名叫马也尔,对外的掩护身份便是苏联驻长沙领事馆领事。
此人同当时的多数共产国际代表一样,迷信大城市暴动,见到南昌起义部队已经开拔南下,便向中共湖南省委建议,集中湖南的力量也去那里帮助夺取广州,"由湖南编军一师与南昌军力共同取粤"。
这个提议得到夏曦等与会人员的赞同,只是,先不论这些没打过仗的农民兵到了广州能干嘛,该提议更与毛泽东制定的规划相悖。
教员在会上激烈反对:
“组织一师往广东是很错误的。大家不应只看到一个广东,湖南也是很重要的。”甚至“湖南民众组织比广东还要广大,所缺的是武装。”
还加上了一句,纵然失败也不应去广东,而是要上山。
上山!这是教员很早就有的盘算,藏在心里很久了,其他认为中国的国情不同,很多苏联的案例在中国是走不通的!!!
抛弃中共建立初期”以城市为中心发展工人运动“,而是要”立足农村开辟根据地“的农村包围城市理论,在这一刻,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轮廓。
目前教员要争取去到湖南!!!
调集农兵前往广州的意见在教员于会场上的猛烈输出下败下阵来,并正式得到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前往湖南领导工作。
在临时中央会场上一通输出后的教员,不久后潜行进入长沙市郊的沈家大院,身手不错,不过,其在这场湖南省委大会上,又是一通输出。
主要是这位中央特派员说出的话,和当地干部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主要集中在三点。
第一是土地革命的力度。
即便之前有过澎湃的陆丰地区农民革命,但事实上,中共临时中央此时仍有顾忌,确切的说是没有统一思想。
“八七”会议关于土地问题的决定,是只没收大、中地主的土地。
沈家大屋会议上也有省委委员支持这种主张,但教员则认为,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并不是像历代王朝那样,做一次重复简单的土地再分配,那样的话只是解决眼前的麻烦,土地兼并终会在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再来一次轮回,更无法充分调集农民的积极性。
(《沈家大屋会议》:"不对!"另一个委员激烈地反驳道,"我不能同意这个意见。我们不能仅仅没收大地主的土地,现在,革命的发展,已经到了土地国有的时期。我们不但应该没收大地主的土地,还应该没收小地主的土地,没收自耕农的土地,实行土地国有!"
《解放军史鉴 红军卷》29页:毛泽东和多数委员认为∶不论在全国还是在湖南,都是小地主多,土地主要集中在这部分人手中,如果按党的八七会议确定的只没收大地主十地的政策,则无法满足农民对十地的要求,也就不可能广泛地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故主张没收一切地主的土地;在土地重新分配时,分给地主一份土地,给予生活出路。)
即便此时还没有走到全面提出“土地国有化”的阶段,但还是明确了一个方向,即,我们要创造的是一个彻底推翻地主政权的新世界,不破不立!!!
(注:历史上土地一直以私有为,1950年前后的土改仅限农村,城市土地则是逐步推进,目的大抵是当时为团结更多的“进步力量”,故此提出“保护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经济利益及其私有财产”,新中国实行土地国有化是逐步推进的。)。
第二点,关于湖南农民运动军事行动方略,教员又是语出惊人。
有人惊呼出声∶"在全省同时发动暴动,这是党中央的指示啊!"
教员摆手:“兵法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应从实际出发,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我们的行动方针。"嘛!
(《革命战争纪实 土地革命卷》第124页)
说着,教员伸出一只手,合拢握拳!!!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然后以点带面辐射发展,因为根据他的现地考察估算,这几号人领着千百号农民外加几杆鱼叉和鸟枪,你跟我说拿下全湖南?做梦呢!!!你把南昌起义军全拉过来也够呛啊!!!
故此,会议决定放弃其他几个中心,在群众条件好,以长沙为中心的湘中地区发动起义。
第三点,关于起义军的旗帜问题,这个没啥争议,包括教员在内的一众与会人员,都认为自蒋府等反动派背叛革命,国民党名声已经臭了,咱们的武装便不应该再打国民党的旗帜,而应该直接把共产党旗帜打出来!
会议就此圆满落幕,先不说教员把会议内容发回临时中央后又开始远程对线的桥段。
且说他是怎么在若干对线过程中压服一撮又一撮人的,身份地位很明显是次要,这倒是让我想起曾在群聊中提出的一个话题,要是把民国时期各人物属性按照三国志打个数值,教员三维会是多少,提到魅力值,便有一名唤“乌夜啼”的朋友给我举了个当时小有名气的作家严文井,在延安窑洞见了教员一面,天黑出来之后便感慨:“这个人呀,现在他让我为他去死,我都干!”这样的例子,好家伙,魅力值估计是爆表的存在。
注:我从毛主席的窑洞里走出来,天已经黑了。我顶着星光往自己的窑洞走,你猜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要忘了,那时的我,是从白区来到延安的小有名气的作家,自负得很呀!可是当时我回想着和毛泽东相处的一幕幕,我心里说:这个人呀,现在他让我为他去死,我都干!”
文井说,“是啊,我也很奇怪他拿什么征服了我……其实他那天没讲一句马列,讲的都是天文地理世态人情,他是百科全书,无所不知,可是他不把马列挂在嘴边上。但你事后细想,讲的都是马列呀,他把马列全融会到中国现实中啦!
扯远了,统一思想后。教员要正式开始收拢兵力大干一场了!!!
9月初,教员自长沙坐火车出发,来到安源(先到的株洲),安源是中国近代工业的一个符号,清末洋务运动代表人物盛宣怀为解决汉阳铁厂燃料之需,引进外资和西方先进采矿技术开发了安源煤矿,只是当时萍乡境内的萍水河承载不起煤炭运输的巨大运量,便修建了这段看起来没头没尾的株萍铁路,这也是江南第一条铁路。
作为当时最大的官僚买办企业,煤矿、铁路工人深受压迫,中国是农业国,这里一两万的工人数量,也让其被誉为中国“无产阶级的大本营”。
几年前,教员来过这里(第四次,这一次是第五次),与李立三和刘少奇等人领导了载入中国工人运动史册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
在这里有群众基础,教员来这里,便是要登高一呼,清点到底能够拉出多少人马。
听着安源市委书记蔡以忱等人的汇报,教员大体心中有数,而且颇有惊喜。
首先是预期内兵源,即安源矿井队,工人纠察队,另外,在莲花、永新、萍乡、衡山等地在大革命失败后逃散的“农军”也聚集在这里,加起来有个1700号人,这还不算,在这个抛底会上,这批“农军”的领袖王兴亚还带来一个让教员心中猛跳的消息,称其认识两个绿林好汉,袁文才,王佐,是自己的拜把兄弟,目前正盘踞在井冈山,“咱们要是败了,便上山去投奔他们”。王兴亚如此说道。
(注:亦称“农民自卫队”。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农民自卫武装,是各地武装起义的重要力量。)
“惊喜”不止于此,将视线转向修水方向,八一南昌起义打响时,卢德铭尚在自武汉前往南昌的路上,预备带着所部“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原属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警卫团,因该团负责保卫武汉国民政府,又被称为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
前去南昌回合,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便是上回提到的叶挺独立团发展出的第6个团,这支部队的士兵,多为安源工人以及湘、鄂两省工农运动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军官则主要是从叶挺的部队中调来,团长是黄埔三期毕业生,曾在叶挺独立团任团参谋长的卢德铭。
只是,走在半路上的卢德铭不仅与共产党掌握的另一支武装,由陈毅为书记的“武昌中央军校学员改编第二方面军教导团”失散(行水路时,在黑夜中于江上失去联系),更是得到起义军已经动身南下的消息。
自己这一千来人再前去南昌,便是自投罗网,说不定半道上便被一网打尽。
于是,提前自湖北阳新县登岸的卢德铭,率部前往湘赣交界处,一个偏僻的山区县修整待命,即修水县,预备找到组织之后再行决定去向。
只是,在去往修水的路上,遇上一支约五百号人的“叫花子”部队,他们扛着鸟枪、拿着梭镖,前往一问,居然是预备前往南昌参加起义的余贲民平江农民自卫军,两者便结伴而行,前往修水。
路上还又收编了听从中央指示,预备前往南昌集结的罗荣桓部一百来号农军,昂,这又是后来的十大元帅之一哈。
到了修水一带,又撞上浏阳县委书记潘心源带队浏阳农军,好家伙,就这样,历史性的一刻诞生了!!!
听完汇报的毛泽东拍板,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成立(注:在修水,卢德铭等人已经将所部编为一个师,辖两个团,但正式组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则是在安源工矿部队加入后)。
师长为原警卫团1营长余洒度(部队上井冈山后对革命产生悲观情绪,后脱逃投靠蒋介石)
第一团以警卫团、余贲民平江农民自卫军为基础编成,驻修水。
第二团由安源工矿部队为基础编成(附汇集于此的莲花等地农军),驻安源。
第三团由浏阳农军为基础编成,驻铜鼓。
合计5000人!!
行动总指挥--卢德铭!!!
按照计划:
修水的第一团,由修水向平江进攻。
安源第二团,进攻萍乡,沿铁路进击醴(念理)陵、株洲,
铜鼓第三路是向浏阳方向进攻。
各部拿下关键节点后会师长沙。
时间定于9月11。
只是过程当中,险些出现变故,起义前数日,9月6号,毛泽东伪装成安源路矿工人,在浏阳县委书记潘心源、和工人俱乐部工作人员易子义的领路下,预备开11路车走上百公里,前往一、三团驻地铜鼓和修水传达精神。
不料,走到浏阳张家坊村时,被民团拦下,原来,唐生智清共积极,最近已经有几百号人处死,这三人眼见就要被民团抓了送去领赏,到时肯定死路一条啊。
按照传记记载(《毛泽东传》上卷148-149页),教员当即掏出几十块钱(来自潘心源),预备花钱开路,只恨对方收钱不办事,依旧将三人拿下,要送往民团总部,最终教员只能是找到机会,跃入路旁草堆之中,在一水塘边上蹲许久,这才脱险。(潘心源也乘机逃走,易子义却被抓住)。
故此,只来得及走到铜鼓第三团这里,修水是怎么也到不了,所幸之前已经将行动计划用书信告知,就这样,教员便决定随第三团行动。
刚刚死里脱险,又逢大军出击,心潮难免澎湃,当即来了首《西江月》,为指战员们助威。
军叫工农革命,
旗号镰刀斧头。
修、铜一带不停留,
便向平、浏直进。
地主重重压迫,
农民个个同仇。
秋收时节暮云沉,
霹雳一声器动。
只是,真实战况远远没有预想中乐观,虽然这时候因为唐生智东征,国府兵力在湖南显得有些空虚,教员也已经为集中力量缩小了起义范围,但历史证明,人民军队后来那种天兵下凡的战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有个成长的过程。
9月11晨,教员和1000来号身着杂七杂八衣服的部队出发了,目标,直指浏阳。
下午4时,部队击溃白沙镇的团防武装,次日清晨,开入不设防的东门,敌人竟被我部威势吓退!!!不敢接战!!!
第三团士气大振,然而,很快,悲剧发生。
按照预定计划,部队在占领地方后,需要动员当地群众,并进行土改,宣传精神。
9月14日晨,正在第三团召开群众动员大会的档口,四处山岭制高点火舌喷吐,会场大乱的档口,国府部队自四面八方涌出,好一阵拼杀,第三团才于下午突围而去。
晚上,清点人数时,1400号人的部队,竟只剩下500余人,除当场牺牲的同志,大批人都被打散,毕竟之前都是拿锄头的农民,组织度很低。
然而,来不及感叹,此时,一个让众人更加难以接受的战报传来,秋收起义的主力部队,修水第1团,败了,而且是在三天前!!!
这是怎么回事,9月11晨,起义军预备攻打长寿街,该地是湘、赣两省交界的要冲,有湖南军一个团的兵力把守。
余洒度以第一团和第四团会攻,问题就出在这个第四团上了,该部原本是黔军王天培的一支。只是王天培在北伐时被蒋介石借口杀掉。部下也大都散了。
其中一个叫邱国轩的军官带着 200 人从安徽逃到江西修水一带,并发展到千余人,成了土大王,后续卢德铭率警卫团进军修水时,将之击溃,并加以收编,给了一个“工农革命军第1师第4团”的番号。
只是当时毛泽东规划秋收起义时,并没有将之计算在内,认为其并不是共产党领导的武装。
但第1团却因考虑到邱国轩与国府的仇怨,决定加以利用,结果就出了问题。
进攻长寿街时,邱国轩部当场倒戈,以致第1团折损200余人,进攻计划当然也暂时搁置。
卢德铭余洒度本欲领着1团余部和不久前编入的平江农军前往白沙与第3团回合,以图后战。结果回去一清点,又是满头包,原来到了平江一带后,当时正值中秋没几天,许多“士兵”居然直接就回家了。
安源第2团方面,工人武装顺着铁路一路出击,因为在萍乡耽搁了一段时间,故此,湖南军主力大都被调去攻打第1和第3团,安源第2团很轻易的拿下醴陵,并考虑到株洲方向会有强敌,第2团兵行奇招,转道向北,一举拿下只有百十号人防守的湖南军屯粮基地--浏阳。
然而,安源第2团已成孤军,并被掉头回师的湖南军主力堵在了浏阳城内,工人部队心慌之下满街乱跑,毫无组织,潘心源、王兴亚(团长)等人也只来得及乘乱冲出城去。
就此,预定会攻长沙的三路大军全部遇挫。
不行,靠现在部队的战斗力,进攻城市、辐射全国的方式在中国真的是行不通!!!
作为主心骨的教员在此刻坚定了之前的想法--上山!!!
在教员决心违反中央指示的同时,我们将按照时间线,把视线转向南昌起义军,那里,是中共践行城市革命的主力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