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后,为继续扩大实力,他将目光瞄向了西北。
甘肃是西北第一大省,当时仍设有八大镇守使,军事力量不容小觑。
在摸清西北暗流涌动的情况后,冯玉祥决定派西北军2师刘郁芬入驻甘肃。
刘郁芬为了能够尽快掌控甘肃,大刀阔斧地实行“先汉后回”的策略。
这把火烧得回族军阀敢怒不敢言。
彼时,青海当家的是马麟,马步芳的父亲。
他对刘郁芬的种种行为十分不爽,但马家如今羽翼未丰,并不是反抗的最佳时机。
马麟表面顺从刘郁芬,内心却十分着急,直到他看到了17岁的马仲英。
17岁的马仲英
为了给父亲报仇,马仲英顺应当时回民中反抗国民军的浪潮,高举“不杀汉不杀回,专杀国民军办事员”旗帜,在较短的时间内就集合了一批多达3万人的武装力量。
其中,当然有马麟的暗许与纵容。
马仲英白手起家做到司令,部下作战勇猛异常,被称为“西北五马”中最强悍的一支队伍。
但万物皆有克星,吉鸿昌对于马仲英来说,就像被诅咒的噩梦一般,不仅打不过,连逃都逃不掉。
那么吉鸿昌和马仲英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两人的第一次较量
1913年,西北军首领冯玉祥在河南扶沟招兵,不满18岁的吉鸿昌应征加入。
吉鸿昌性格直率不服输,经常为身边人打抱不平,带着一身伤回到家。
因此,他的父亲觉得当兵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道路,便由他去。在部队摸爬滚打几年后,吉鸿昌成长得很快。
由于他在部队中表现突出,冯玉祥将他调到手枪队,成为自己的贴身警卫。四年后,吉鸿昌升任营长。
1926年,冯玉祥响应北伐,吉鸿昌同众多西北将领一起参加五原誓师,随后参与西安之战,为困在城中8月之久的杨虎城解了围。
第二年,吉鸿昌所在部队扩编成为第19师,他本人升任师长,听从冯玉祥命令,马不停蹄继续出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得奉系军阀落荒而逃。
自此,吉鸿昌所率部队赢得了“铁军”的称号,声名大噪。
国共合作关系破裂后,吉鸿昌率部退守甘肃,正值马仲英三围河州之时。
他临危受命,接手佟麟阁手中七零八散的11师,并与自己的队伍相融合,十分迅速地解了河州之围。
虽然马仲英部队初期的组成人员并未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主要军事骨干和重要武器也大多是抢来的,但骑兵的优势对于步兵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队伍内部以宗教控制为主,让所有的士兵们相信死后能上天堂,战死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然而,这样一支以命相搏的队伍,在遇上作战勇猛的西北军后,也只有挨打的份。
勇猛无比的西北军
骑兵作战有利有弊,但吉鸿昌懂得如何趋利避害,“吉大胆”的性格在战术上也有所体现。
既然单靠火力拼杀不行,那就组建一批专门攻其下方的士兵,以近战应万变。
可是马匹的杀伤力很大,如果不能准确把握好时间,近战无异于送死。
为了解决这种困境,吉鸿昌亲自督促训练大家如何近战对抗骑兵。
战场上,他永远是第一个挥舞着大刀冲锋陷阵的人。
事实证明,这种战术便是马家军的克星。
打不过就跑,马仲英本想先行撤退,日后再寻找时机卷土重来。
谁曾想,吉鸿昌竟要赶尽杀绝。
天水之战
在血与利的作战中,马仲英逐渐忘记自己起兵的初心。
或许是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被西北军打得如此狼狈不堪,他露出了暴虐的一面。
为了以战养战,他率领的部队每到一个地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城更是不足为奇。
吉鸿昌以步兵追骑兵,每赶到一个地方,一边抽调人手赈济民众,一边迅速转入追击。
西北王冯玉祥
尽管骑兵行迹飘忽不定,吉鸿昌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牢牢追在马仲英部身后,对他们步步紧逼。
从陇南到河西,吉鸿昌不给对方一点停歇的时间,逮着机会就开战,而且逢战必胜。
在马仲英带着队伍四处逃亡的时候,他没有放弃拖垮西北军的任何一点可能,从而为自己寻得一丝斡旋之机。
经过观察,他发现西北军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逃亡路线是奔着天水城去的。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们将用尽全力一举夺下天水城,此时不翻身更待何时?
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竟然跳进了吉鸿昌的圈套。
原来,吉鸿昌早就猜到了马仲英的真实目的是攻占天水。
此地军粮武器充足,是作为补给战的不二之选。
马仲英自认为凭借骑兵跑得快的优势,能够诱敌深入,争取出时间差来突袭天水。
然而,吉鸿昌比他想得更远更全面。
他不动声色地派一批人前往天水,并让当地的官兵们陪他演一出戏。
表面上十分惧怕马仲英部,等到他们放松警惕后,重型武器挨个招呼一遍,队伍很快便溃不成军。
经此一役,马仲英恨他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宁夏之围
1929年,马仲英率部逃亡至宁夏,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吸取教训,准备一举拿下银川。
当时,银川防守十分空虚,空有其表并无实兵。
宁夏主席门致中并不相信马仲英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疏于管理并无紧迫感,直到兵临城下才慌忙求救。
眼见抵挡不住马仲英部的攻打,门致中选择弃城而逃,宁夏很轻易就被马仲英收入囊中。
事情发生得太快,吉鸿昌赶来之时,已成定局。
但他没有冲动,选择先按兵不动,一边观察城内情况,一边等待与第7师的会合。
第7师是刘郁芬在得知银川失守后,匆忙从甘肃调过来增援吉鸿昌的,门致中在逃亡的路上遇见他们,随后加入了队伍。
吉鸿昌这段时间并未松懈对部下的锻炼,两师会合之后,兵力大增,他信心满满,决定立即展开进攻。
民国时期的银川
吉鸿昌将队伍化整为零,徐徐图之,把贺兰山南段东麓的大坝作为第一个目标。
主力部队随他一起直接对抗马部,提前安排好的左右两纵队趁机抢占大坝以南和黄河沿岸领地。
战斗一触即发,吉鸿昌手握大刀拼命砍杀,将士们紧随其后,勇猛无比。
一切正如吉鸿昌预想的那样进行,谁曾想,中途竟然出现了一个害群之马。
吉鸿昌对门致中并不放心,使他带在身边协同作战,量他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战斗正至激烈之时,门致中并不像吉鸿昌那样身先士卒,反倒躲在后边,美其名曰观察战况。
突然,他从望远镜中看见三支马队从山上直冲战场,宛若从天而降的凶煞恶鬼,吓得他当即夺马回逃。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片慌乱中,原本十分坚固的队伍出现了裂缝。
场面顿时有些控制不住,前线部队一直突破不成功,中央突破压力倍增。
吉鸿昌愤然吼道:“谁敢退!我先砍他脑袋!”
这一威慑对前线队伍很有成效,却阻挡不了后续队伍的溃散。
危急之时,警卫兵强烈要求师长战马先行,吉鸿昌知道败局已定,只好同意。
此战吉方损失惨重,却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一城之争
吉鸿昌迅速安定军心,奖惩分明。
在整顿好队伍之后,他立刻做出了新的安排,于凌晨进行突袭。
此次突袭,整支队伍都在他的密切掌控之中。
临走前,他召集大家进行动员:
“此战,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上衣脱掉以示决心,众将士纷纷效仿,士气高涨。
突袭虽在时间上占有优势,但面对最强悍的马家军,吉鸿昌不敢有丝毫疏忽。
高手过招,可以想象得到,这次战斗有多么惨烈。
吉鸿昌的第一营队尚未到达阵地前沿,就死伤过半。第二营队迅速补上,同时为第三营队打掩护直攻马部。
主战场炮声隆隆、杀声遍野的同时,两支骑兵分别从右、后侧迂回偷袭,形成包围之势。
激战一直持续到下午,马部支撑不住,有溃逃之势,吉鸿昌果断抓住时机,再次猛攻。
吉鸿昌用瓷碗上的字样“作官即不许发财”来勉励自己
终于,马部阵地被西北军撬开了一个缝隙。
马仲英早见识过吉鸿昌的赶尽杀绝之狠,不敢恋战,带着残兵仓皇北逃,退至石嘴山。
战斗胜利后,综合各方面考虑,吉鸿昌留在银川主持大局。
冯玉祥命他整合现有兵力,编为第10军,并任该军军长。
在马仲英侵占银川的40多日,他听从别人指点,并未滥杀无辜,甚至改善当地卫生条件,扶持商号发展,建立了较为稳定的社会秩序。
他不甘心将自己的成果拱手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纠集了更多人手进行反扑,企图以人数优势打下银川。
吉鸿昌老谋深算,早就料到了他的这些小心思。
自从进入城内,吉鸿昌就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增添武器装备,同时缓和民族关系。
马仲英率部卷土重来,他见招拆招,化被动为主动。
一边让城墙上的守军加大火力猛攻,一边打开城门让士兵们挥舞着大刀冲向对方阵营。
马仲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法,西北军连续冲锋四次,自己的士兵们几乎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银川是抢不回来了,为保存实力,他只能选择撤退。
但这次,吉鸿昌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一直追杀至绥远,把马仲英逼得心态崩溃,队伍四处逃窜,退无可退。
最后只能流亡北平、南京等地。
结语
两人之间的故事对于常年作战的吉鸿昌来说,只能算是一份经历。
更何况立场不同,信念不同,吉鸿昌始终践行“爱国奋斗”,坚持干实事、干正确的事。
而马仲英辗转多地,沉迷在自己的欲望之中,最后死在异乡。
历史是流动的,同样也是有温度的。
我们始终记得吉鸿昌将军在“出国考察”时,因不满帝国主义对中国人的歧视,主动用英文在一块木牌上写道:
“我是中国人!”
并将它挂在身前,昂首挺胸阔步向前走的模样。
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他被陷害从容赴死时写下的绝命诗: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这是吉鸿昌将军的悲鸣,也饱含着他的壮志与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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