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座欢迎年轻人，又赶走年轻人的城市。
媒体报道，2022年有34.7万大学生来到杭州，又有20.8万年轻人选择离开杭州，高达14万的人口增量显得十分瞩目。
但和2020年相比，这份数据显然缩水。那年有43.6万大学生入杭，8万年轻人离开。过去35万的人才流入，是2022年的两倍有余。
一个显著的事实是，杭州越来越留不下年轻人。为什么？
01.
笔者人在杭州临平，前两天租的房子水管坏了，找房东来修。
和房东半途聊天，他向我透露了一组数据：近一年内，虽然租房的人总数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半年以下的短租客明显增多，接近全部租客的一半。而过去只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他有一位租了四年的老租客，做互联网行业，前些年光景好时一个月能拿到1.5到2万，如今公司降薪，每月只有9千，正在考虑离开。
众所周知，杭州是一座互联网之城，虚拟经济是这座城市的底色。
数据显示，2022年杭州全部人才引进中，大专及以下学历仅占0.12%，本科高达80.19%，硕士也有19.13%，博士则为0.56%。
在全行业人才吸引力中，IT/互联网/游戏行业高达28.38%，位列第一。
但是据媒体报道，互联网行业现在的盈利能力正逐步变差。
以直播为例：小王是一位专注线上女装生意的商家，她告诉记者：现在的引流特别困难，几乎所有商家都要买流量。
一般情况，一万元流量可转化三万元销量，假设一场直播卖了十万元，那么买流就得三万，女装的退货比例高达70%，那么再算上请主播和水电费开支，直播带货能赚的钱已远不如前。
当电商商家本身都赚不到钱，做IT的，做主播的，做中控的，就更不可能赚到钱。
杭州有一个阿里，有一个网易，他们很挣钱，但吸纳就业的大头还是成千上万依附于头部大厂的中小互联网企业。中小企业生存压力变大，年轻人又怎么可能过的舒坦？
02.
除了工资降低，杭州的生活成本也在变高。
2023年，杭州人均年消费总额高达50129元，仅次于上海，是全国第二大消费型城市。但是人均可支配收入仅排第六，不如苏州，更远逊于上海。
钱都花在了哪里呢？
2023年，杭州土地拍卖交易额1780亿，全国第二仅次于上海。商品房交易超10万套，成交均价33297元，位居全国前列。
年轻人想在杭州买房，每个月花一万供房贷简直司空见惯。买房不便宜，租房也八九不离十，像拱墅区，一套30平米的房子基本下不来3000元。
住不起，吃也够呛。其他地方不知道，笔者在临平偶尔叫个外卖，一顿二十七八块钱太正常，市中心只会更高。
如果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人没有时间做，公司又没有食堂，那一天下来六十块保底，一个月就要一千八。
如此计算，哪怕不谈买房，年轻人在杭州一个月最低最低花费都要四五千。
在工资下降，消费上升的大背景下，除了一些专业壁垒极高，又赶上风口的天之骄子，年轻人自然是来的多，走的也多——来是因为互联网产业整体发达，走是因为个人生活压力太大。
03.
问题来了，为什么杭州大部分的互联网企业不如过去赚钱了呢？
第一是市场饱和。抖音日活7亿用户，数据已经到达顶峰，最近在发力“本地生活”，着重扶持有实体店的服务型商家：比如理发店，小餐馆一类。
马化腾在2023年终演讲时提到：腾讯未来发展的重点之一是企业微信，尽管非常难打但腾讯一定要拿下。
大厂们纷纷发力tob端，做企业服务，恰恰证明直面消费者的toc端已经到了存量市场，而存量市场显然比增量市场难挣钱的多。
第二要跳出互联网行业本身来看。互联网企业，尤其是占大头的电商，它自己是不负责生产的，本质上是个渠道。
卖衣服的，厂子可能在东莞；卖电子产品的，厂子可能在苏州。因此除了一些做金融和游戏的，大部分互联网企业都是服务于制造业的。就像花西子与李佳琪这样的关系。
那么制造业现在是什么样子？大家应该都清楚，缺少订单，关厂倒闭的一批又一批。
当上游的这些厂子越卖不出东西，就越不可能花钱找互联网渠道，就越没有钱找渠道，就越卖不出东西，如此恶性循环，结果就是互联网电商和制造业一起走下坡路。
这种循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过去四年发生了哪些事儿，大家心里也应该清楚。我只提一点：信心这种东西，在任何商业社会都比黄金还要珍贵。
如果说韩国是世界经济的金丝雀，那么杭州，就是中国经济的试金石。这朵盛开于中国经济黄金时代的互联网之花，必然随着国家的经济现状不断变化。
钱江冷暖，青年先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