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日均退货量或将达到5000万件
一组数据，撕开了电商行业的遮羞布。
不久前，全球最大智能快递柜网络运营商“丰巢”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在其招股书中披露了很多令人意外的数据。
比如从2021年到2024年5月，丰巢一共对16.15亿个快递收取过滞留金。即便按最低0.5元/个来计算，三年半时间也收取了超8.08亿元滞留金。
这一消息在被曝光后已经引发了不少争议，而随着外界对这份招股书的研究不断深入，又有一组数据引起了注意。
在介绍国内快递行业市场规模时，丰巢引用了来自国家邮政局和灼识咨询的数据。
其中提到，自2019年到2023年，国内快递行业的“电商逆向件”年复合增长率为22.7%，预计2023年到2028年的年复合增长率是20.7%。
从具体数量上来看，电商逆向件在2019年达到36亿件，2023年是82亿件，预计在2028年增长到209亿件。
图源：丰巢招股书
招股书中也进一步解释道：电商逆向件指的是因消费者退货、换货等需求，自消费者寄回电商商家处的包裹。
换而言之，如果换算到日均单量来看，目前每天有超过2000万件商品被退换货；据预计，到2028年时，每天的退换货商品数量能够达到惊人的5000万件。
值得一提的是，据统计，过去5年电商正向件和散件的年复合增长率分别为20.5%和19.0%，未来5年预计分别为11.2%和8.2%，增长明显放缓。
作为对比，电商逆向件过去5年的年复合增长率22.7%，未来5年预计为20.7%，仍保持20%以上的高速增长。
对此，报告中认为“该增长是由于随着直播及短视频电商等新型电商模式的兴起，用户退货率上升。”
这一点观点也是目前行业的主流看法，常常被媒体引用的《2020年中国直播电商行业研究报告》曾指出，直播电商平均退货率为 30%-50%，高于传统电商退货率的10%-15%。
不过直播电商的代表平台抖音曾强调过，从行业角度来看，直播场景确实比货架场景退货率高一些，主要因为货架场景用户购物目标更为明确。但抖音的全域兴趣电商包含两个场景，从平台情况来看，整体退货率属行业平均水平。
由于抖音、快手等平台都未公布过具体的数据，我们也无从确认直播电商是不是退货率居高不下的“罪魁祸首”。但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退货率或许仍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有人欢喜有人愁
面对退货率，商家的态度大多都是怨声载道，毕竟这跟售后成本息息相关。过高的退货率还会导致商家有意降低生产成本，形成恶性循环。
但对于快递行业来说，频繁的退换货反而也造就了新的商机——逆向物流。
像是丰巢就针对这一市场推出了退换货服务，消费者只需将需要退换货的商品存放进快递柜，就会有快递员前来统一揽收，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一些快递企业上门收件成本过高、甚至能达到单票成本60%以上的痛点。
对此，丰巢方面直言，电商行业新潮流带来了逆向物流的巨大市场机遇。
而其它快递企业也纷纷盯上了这一市场，逆向物流已然成为电商件和散件之外最重要的增长机会。
比如唯品会当初最为人称道的一项服务，就是其与顺丰达成合作，提供退换货的上门揽收。这不仅给到了平台用户更加优质的体验，也让顺丰有机会切入电商件市场。
而对于原本专注电商件市场的快递企业而言，逆向物流的利润空间其实要更大。
在中通和极兔的财报会上，“逆向物流”多次被提及。
极兔执行总裁樊苏州此前在电话会上透露，极兔目前日均逆向件和散单件约为250万单左右，总体只占业务5%，但业务量相比之前翻倍增长，为单票价格的提升提供了较大支撑：“散单市场对我们非常重要，这是提升品牌价值的有力途径。”
极兔方面还表示，在国内快递行业持续价格竞争的背景下，想要平衡快递价格和市场份额，关键就是客户结构的优化。
对此，中通也是同样的看法。今年3月赖梅松就在电话会上指出，目前散件增长较快，日均散件规模超过500万单，其中超过300万单是自由散件，约200万单为平台逆向散件。
“到今年年底，中通快递的散件业务量有望翻倍。”赖梅松认为，通过提高散件收派比的举措，将为加盟商和业务员提供增加收入的机会，并最终为前端提供价格优势。
据快豹网报道，中通与韵达也已相继拿下多个城市的抖音退货业务。申通则是在上半年报告中指出，其已经承接了多个主流电商平台的逆向退货……
和快递企业们面对新商机的兴奋不同，电商平台的商家们日子就越来越难了。
随着“七天无理由退货”的有关规定在2017年正式实施，各大平台也都制定了规定保障消费者权益。
据《硅星人》统计，从各平台不适用七天无理由退货的类目来看，淘宝的规定最细致，抖音与快手的规定相类似，京东不适用于“七天无理由退货”的类目最多，拼多多不适用的类目最少。
图源：硅星人
不过对于大部分的类目，消费者在退货时都很方便，甚至是越来越容易了。尤其是服装、珠宝玉石等，常常会有商家反映退货率能达到80%以上。
就像今年抖音头部女装店铺“罗拉密码”闭店后，创始人曾表示：“2021年我们做起来时，退货率还是30%-40%，现在退货率是70%-80%，涨了一倍”。
而这还不是个例，针对持续走高的退货率，平台和商家们又该何去何从？
平台、商家如何应对？
今年3月，北京互联网法院曾发布过几个有关“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典型案例，其中有几个信号尤其值得商家关注。
比如，商家自己定义“不适用七天无理由退货”是无效的。案例显示，有消费者花费8360元购买了一款奢侈品包后，觉得包的材质和做工不符合她的预期，就申请了七天无理由退货。但被商家以商品详情页标注了“该商品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货”为由拒绝。
图源：央视新闻
法院审理后认为，商家虽然在商品详情页面进行了标注，但涉案商品是否可以排除适用“七日无理由退货”规则，仍需结合商品性质进行判断。
也就是说，除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的类目以外，商家需要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商品不适用无理由退货。
而这一案例中，商家没能合理说明涉案奢侈品女包本身性质不宜退货的理由，亦未举证证明适用无理由退货规则，会导致商品价值的大幅度贬损或给经营者造成重大损失等。且由于商家自行定义并没有法律约束力，法院最终支持了消费者的退货请求。
还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中提到不适用七天无理由退货的“一经激活或者试用后价值贬损较大的商品”，如今也有了新的衍生，就比如在直播间爆火的“盲盒”/“拆卡”玩法。
法院认为，盲盒类产品它最重要的特性就在于“盲”这个特性，就在于拆盲盒那一瞬间消费者所能获得的一种惊喜感和满足感。如果已经被线上拆封，那它内容已经被知晓。“我们认为其商品价值已基本实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盲盒类产品不宜适用七天无理由退货这一规定。”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7月1日施行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实施条例》中，进一步规范了消费索赔行为。比如针对不当退货行为（滥用“七天无理由退货”），《条例》第十九条第四款强调消费者无理由退货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不得利用无理由退货规则损害经营者和其他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除了法律层面以外，如今我们看到各个平台也开始对退货问题下手，为商家减负。比如淘宝等平台已经开始优化“仅退款”规则，给予部分商家更高的售后自主权；不久前淘宝面向商家上线的“退货宝”服务，最高有望为商家降低30%的退货成本……
无法否认的是，如果加强对消费者“七天无理由退货”的限制，虽然会利好商家，但对于正常购物的消费者来说也会造成影响。而通过平台介入，让商家能在面对退货问题时减少一些损失，对于三方而言可能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电商平台愿意在优化退货环节上达成共识，即使“日均退货5000万件”的那一天真的到来，或许商家们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作者 | 李松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