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能烧钱拍网剧的制作方,苹果TV应该算是这几年实至名归的第一梯队了。像《流人》《黑鸟》《看见》《早间新闻》等大咖云集的作品,都出自财大气粗的苹果TV。
这其中还有一部非英语剧集,制作成本直接对标HBO的《继承之战》和网飞的《王冠》,单集预算超千万美元,并且在普通观众和专业人士那里都收获了极高的好评。
就在最近,这部烧钱的历史大剧迎来了第二季——《弹子球游戏》。
早在两年前我就给小伙伴们安利过这部一集入坑、三集上头的剧,它改编自韩裔美籍作家李敏金的同名小说,简中版本译名为《柏青哥》,由日语パチンコ(Pachinko)音译而来,指的是风靡日本街头的小钢珠赌博机。
有意思的是,这个产业90%由在日朝鲜人经营,而形成这个局面的根源,与朝鲜日据时期的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
改编后的《弹子球游戏》,以双线并行的方式展开讲述。
其中一条线,以女主、朝鲜人善慈为主角。她诞生于朝鲜日据时期的釜山,年幼懵懂时期就见证了日本殖民者对朝鲜人的欺压,生活虽然贫苦,但善慈依旧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
少女时期,善慈爱上了一个朝鲜富商高汉水,然而直到未婚先孕,她才知道对方是有妇之夫。
善慈不愿做被包养的“隐身妾室”,果断与高汉水分手,然而未婚先孕的事又让她无法体面地生存下去。
恰巧此时,一位善良的牧师出现,愿意带着善慈去离开釜山去日本大阪生活。他将善慈的私生子视如己出,取名为白诺亚,后又跟善慈育有一子,取名为白摩西。
另一条故事线,则以善慈的孙子、白摩西的儿子所罗门为主角。他生于和平年代的日本大阪,毕业于耶鲁大学,就职于美国华尔街,是妥妥的金融精英。
这个成长背景,让他学会了使用多种语言应对不同的人群。
面对亲人,他说的是釜山方言;面对朝鲜同胞,他切换成首尔话;对待挑剔的日本同事,他用标准日本语应对;走上华尔街,他轻松自如地使用英语交谈。
语言的频繁切换,影射了所罗门作为在日朝鲜人后代的身份认同困境。
他虽生于日本,但始终被日本人当成外来者排挤;他在华尔街叱咤风云,却依旧因为亚裔面孔而错失晋升机会;回到家里,他又无法完全理解奶奶那辈人承受过的生存痛苦……
造成这种群体身份认同困境的根源,则是朝鲜日据时期“创氏改名”的法令。
它要求日本统治下的朝鲜人必须将名字改为日本式名字,随之而来的还有强迫朝鲜人学习日语和日本文化,从而彻底抹煞朝鲜文化存在的痕迹,这是史无前例的对人权的恶毒践踏。
这种对朝鲜人的排挤和打压,是自上而下的,也是绵延不断的。
当年日本天皇一道命令,便随意侵占朝鲜人的土地,把大米、肉品等生存物质全部收缴,只给他们发放难以下咽的谷糠。
之后的半个多世纪,尽管一部分朝鲜人在日本生存下来,但依旧因为“身份问题”找不到合法的工作,于是弹子球游戏厅逐渐成为在日朝鲜人的就业方向。
然而,即便经济上脱离了底层,但这些朝鲜人以及他们的后代,依旧被日本社会归为“不入流”的那一类。
第二季的故事,同样分为两条故事线。
一边是1945年的日本大阪,善慈的牧师丈夫因协助藏匿反战人士被捕,此后7年杳无音讯,丈夫的哥哥常年出差,由她和嫂子艰难养育家中的孩子。
此时的大阪物资匮乏,善慈赖以为生的泡菜生意即将走到尽头,街头不时传来美军即将展开轰炸的消息,城里四处人心惶惶。
为了生存,善慈决定跟另一个朝鲜同乡偷酿米酒,拿去黑市贩卖。
另一边是1989年的日本东京,野心勃勃的所罗门决定在日本大干一番,开始四处融资做地产项目,他的父亲摩西又开了一家小钢珠店铺,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然而作为在日朝鲜人,他们始终摆脱不了身份带来的尴尬处境,被人歧视排挤的情况时有发生……
原著作者李敏金在创作小说前,专门前往日本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且采访了很多在日朝鲜人,对那段历史和人的故事十分触动,于是就有了善慈一家四代横跨80年的家庭故事。
值得注意的是,《弹子球游戏》讲述的并不是什么热血的家族奋斗史,而是把取材自真实生活的人,放置在了真实历史背景下,在平行时空交错中,让观众感受这个家族的悲欢离合。
这部剧的动人之处,在于它没有把历史屈辱和家国情怀讲得虚无缥缈,而是落实到了最触动人心的细节。
其中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善慈故乡产的大米。
日本殖民时期,这些大米都被勒令上缴,普通朝鲜人无权购买,这种物质的侵占也是味觉的剥夺,让整个民族切断了与故乡的联系。
善慈即将与牧师丈夫启程前,母亲特地求人搞来一点故乡的大米,为善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淘米、放水、烧柴,整个过程充满虔诚和敬意。
善慈看着碗里难得一见的大米,顿时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她含泪吞下了饭,这种味道从此带上了忧伤的记忆。
直到步入老年,善慈来到朝鲜同胞的家中,再次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味觉激活了记忆,让她顿时潸然泪下。
第一季里还有这么一段,老年的善慈在儿子的陪伴下回到了釜山故乡,并且找到了少女时期的玩伴福熙,两位老人悲喜交加地回忆着过去。
福熙提起了另一个玩伴东熙,她们在善慈离开釜山后,被人骗去了伪满洲国“工作”,战后回到故乡不久,东熙就在昔日劳作的河里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这段戏的对话寥寥无几,但几个关键词足以让当下的我们提取到背后的悲惨真实历史——福熙和东熙都是被日本政府骗去做慰安妇的受害者。
所以别看这部剧的资方是美国,创作者是韩国人,但故事依旧能够打动国人,因为它讲的是中国与朝鲜半岛共同的历史伤痛。
同时,这部剧也十分注重群像式刻画,其中最有看点的,是对善慈始乱终弃的商人高汉水,和接盘善慈母子的牧师白以撒。
两人皆受过良好的教育,却在相同的时代背景下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高汉水是坚定的利己主义者,他可以为了追逐权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也能为了巨大利益,在社会动荡时刻大发战争财。
他多次在暗处对善慈出手相助,并非全部因对善慈的深情,更大部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征服欲。
相反的,牧师白以撒则是理想主义者,他的善良让他全然接受善慈和私生子,在善慈最艰难的时刻,给了善慈一个艰苦却完整的家。
然而,白以撒的理想主义也是他最大的缺点,他瞒着家人参加反战活动,全然不顾家中的艰苦困境,让善慈一人承担生活的重量。
这两个角色对比之下,让观众从另一个角度感受到女主善慈身上的特质。
这是一位在时代洪流中保持独立人格的女性,也是一位在逆境中顽强生存的母亲。
她从不沉浸在理想主义的泡沫中,也拒绝利己主义的诱惑,她凭借善良的心和勤劳的双手,用坚韧和自尊,在时代洪流中划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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