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家参加革命后,毛主席有三十多年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家乡,但韶山的老家始终对他魂牵梦萦。
于是在1959年的初夏,也就是建国十年后,毛主席趁着南下工作的机会,终于下决心回老家看看。这一次回家,毛主席不仅回老房子看了看,也去给父母扫了墓,还请乡亲们吃了饭。
这些对于游子来说都是必要环节,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期间毛主席还走进了一座房子,并就地下跪磕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家乡人的期盼
虽然说毛主席在建国十年后才回到了老家,但这并不代表他此次回乡是“突发奇想”。事实上自建国以来,毛主席已经和故乡发生了多次联系,也和故乡的亲人见过很多次面了。
早在1950年的开春,随着毛主席成为国家主席的新闻在韶山传播开来,来自故乡的家信就一封接一封地送到了毛主席的办公桌上。
这里面自然有一部分是亲戚朋友拜托毛主席做些安排的,但毛主席对此一概不准,他和长子毛岸英一起书写回信,安抚和开导故乡的亲人们。
而对于那些写信求助的亲故,毛主席则大多不吝帮助,从自己的工资和稿费中拿钱邮寄回去。
再者,乡亲们写信给毛主席,也是因为老家遭了灾,大家都希望毛主席能多关注一下家乡的情况。但建国之初百废待兴,毛主席忙于各种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回老家去看看。
思来想去,毛主席最终决定派毛岸英代替他回家看看,他还不忘嘱咐儿子:“你要走路回去,到银田寺就下马。”
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尽管毛主席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但故乡的记忆依旧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同时,毛主席也是一个不忘本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现在地位不同了,就脱离故乡的群众,即便对儿子也是如此要求的。
在另一个方面,也有亲戚来北京拜访过毛主席,这其中去的最多的就是堂弟毛泽连,但他并非上赶着找毛主席要好处。
事实上,毛泽连早些年也参加过农会,他还救过毛主席,并因此落下残疾,毛主席请他来北京,除了叙旧也是为了报恩。
当然,毛主席也不会因此就给毛泽连安排什么职务,仅仅是请他来北京叙旧,在生活上照顾他、接济他,另外为他治疗因伤残疾的眼睛。
毛主席也不是只照顾自己的堂弟,其他对革命有过贡献的人他也都会伸出援手。
比如有一个叫郭梓材的人,他早年和毛主席一起参加过农民运动,夫妻两人还曾都是共产党。只是在白色恐怖期间,他们因恐惧而选择了脱党,从此再没有机会回归革命队伍。
毛主席并没有因此就忌讳他们,反而在得知郭梓材夫妇生活困难后,一边为其寄去三百元生活费,另一边让地方政府为其安排工作。
后来郭梓材也害了眼病,几乎丧失了劳动力,毛主席知道后又几次为其汇钱,前后累积六次,共一千七百元。
除了郭梓材,还有一个叫毛爱桂的邻居,他当年因为协助毛主席搞农会而在马日事变后遭到军阀的通缉,不得已和母亲一起流落在外三年,后来的日子也很艰难。
建国后毛主席派毛岸英回乡省亲,还专门交代他要去拜访毛爱桂一家,同样送去一点钱财聊表慰问。
毛主席也不忘亲自写信问候,甚至同意为毛爱桂的儿子安排工作,这绝对是当时唯一的特例。
当然,故乡的亲旧也不光是寻求毛主席的帮助,他们也真诚地希望毛主席能回来看看。于是在1954年的时候,毛主席的族叔毛继生因为要去北京参加全国供销工作会议,他同时带去了家乡父老对毛主席的问候。
见面以后,毛继生最为惊喜的一点就是毛主席的乡音未改,依然操着一口韶山话,这让他倍感亲切。
毛主席也很惊喜,因为堂叔为他带来了很多家乡特产,有腊肉、火培鱼,还有茶叶。多少年没有吃到过这些东西了,毛主席光是看着就觉得香味扑鼻。
当天的午餐,他们吃的就是堂叔带来的特产炒的菜,毛主席一口米饭就一口腊肉,吃得那叫一个香,连连说“好吃”。
吃完饭后,毛主席满足地对毛继生说:“三十年没吃过家乡菜了,今天和你们一起饱饱口福。”
毛继生于是说:“主席,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乡亲们都挂念着您呢。”
毛主席又何尝不想啊,只是牵绊他的事情太多了,于是他回复说:“我现在大不大,细不细,是个国家主席,回去一趟不容易啊。不过,你给乡亲们捎个信,近几年我一定会回去看望他们的。”
得到了毛主席的承诺,毛继生高兴地回去给乡亲们报喜了。但正如毛主席所说,他的回乡还要几年才能实行。
三十年来终回首
时间来到了1959年的六月份,毛主席来到湖北武汉考察,就在考察结束之后,他终于决定履行自己对家乡父老的承诺。
于是,一通电话打到了湖南省委办公室,毛主席嘱咐他们:“我这次回来,你们不要兴师动众,特别不要派部队去,我要随便在群众中走一走。”
等到6月25日,一列车队奔驰在从长沙到韶山的公路上,而车里坐着的就是毛主席,陪同的还有时任公安部长罗瑞卿、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等人。
一路上,毛主席都在盯着窗外的风景看,尤其是在看到道路两边金黄的稻田里收割稻子的农民时,毛主席看得更出神了,他还特意嘱咐司机放慢车速,他要多看一眼这故乡的美景。
是啊,三十二年未曾谋面,但满眼都是熟悉的风景,又怎能让毛主席不感慨呢。这时候的毛主席一定想到了他最后一次离家时的情景,那是1927年的一月,他也是从长沙回来,回来搞农民运动。
就在农协的会议上,毛主席激昂地表示:“要彻底消灭封建地主劣绅,打倒军阀,赶走帝国主义,还得二三十年。革命不成功,我毛润之也不回来了!”
往事历历在目,这句话如今读来更是让人振奋,正是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毛主席最终实现了他的理想,他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再不会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浪漫了。
当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车队终于停在了韶山招待所,毛主席也被迎进了松山一号。作为公社书记,毛继生第一时间赶来面见毛主席,他激动地说:“那年您说要回来看看,如今真的回来了!”
毛主席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这次回来,我要同乡亲们见个面,吃顿便饭。你帮我张罗一哈,把我的老师和堂兄弟、韶山的烈属、老地下党员、老农协和赤卫队员都请过来,你帮忙操持,钱从我的稿费里出!”
“哎!”毛继生兴奋地点头应承了下来。
当晚吃过饭后,毛主席和众人一起散步,他不无兴奋地说:“我终于回家了,离开故园三十二年啊!现在是心情舒畅,吃饭也香。”
说罢他还问罗瑞卿等人:“我们湖南的腊肉、腊鱼、臭豆腐、辣子炒苦瓜和粗米饭,好吃,你们吃了没有?”
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老老实实地回答:“腊肉、腊鱼好吃,辣子炒苦瓜吃不习惯。”
毛主席仍然兴致勃勃,他说:“你是吃的少了,多吃就顺口喽!”
散步结束后,毛主席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再次叮嘱自己的卫士长李银桥说:“我在老家已经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现在只能看看旧居,看看生养我的地方,看看乡亲们。你们说话要热情和气,人家要是端水送东西,不要阻拦和干涉,听懂了没有?”众人纷纷点头,毛主席这才满意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毛主席就已经醒了,然后他叫来了李银桥说:“我要去上祖坟,看望父亲母亲去!”说罢,毛主席就在一人的陪同下悄然上山了。
王任重他们过了一会儿才知道毛主席才上山去了,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一位当地公安厅的同志解惑说:“这是去毛主席父母墓地的路”,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毛主席的父母在1919年前后相继去世,然后一并安葬在了祖坟的位置。革命年代,军阀曾想要破坏毛家祖坟,多亏了乡亲们的帮助才使其幸免于难。
如今毛主席站在那两堆黄土前,思绪顿时被拉回了少年时代,眼前也浮现出父母的模样,他于是愣神良久。
良久之后,毛主席说了一句:“前人辛苦,后人幸福”。
之后,毛主席对父母深深地鞠了三躬,并献上了由工作人员帮他采摘来的松树枝。后续赶来的毛继生此时问毛主席:“要不要给二老修个石头墓?”
毛主席却摇头拒绝了,他说:“不用了,请你们清明的时候帮我代培一下土就可以了。”就这样,毛主席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大心愿,他也释怀地走下了山。
做什么也不能忘祖
下山后,毛主席没有第一时间就回故居去看看,而是来到了昔日的邻居毛霞生家。本来毛霞生正在地里干活,听说主席去了他家,丢了锄头就往家里跑。等毛霞生回来,他的家里已经围满了人。
毛主席见了毛霞生,笑呵呵地问起故人还在否,得知老人们都已经去世了,他的神情顿时伤感起来,半晌都没有说话。
紧接着,毛主席又向毛霞生询问了附近的住户问题,得知现在这里住了十三家人,比他小时候多了十家,毛主席随即表示:“要是住不下,可以住到我家那边去!”
然后,毛主席还问起了毛霞生家的土地亩产,在得到“亩产八百斤”的回复后,他郑重地说:“我看呐,你那块地能打个五六百斤就不错了。”
离开了毛霞生家,毛主席这才回到了自己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因为老家的陈设还保留了当年的模样。
毛主席走到堂屋后,还对着神龛里的菩萨边作揖边说:“我母亲信佛,这就是我每初一、十五的工作”,他的这番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走进里屋,毛主席看到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那是他们三兄弟和母亲在长沙的合影,也是他和母亲唯一的合影。毛主席问:“这是从哪找出来的?”
当地的工作人员说:“这是从您外婆家找来的。”
毛主席的目光再次柔和起来,满眼都是感伤。随后看到弟弟毛泽民的遗像时,他同样伤感地说:“泽民这个像很像。”
离开了故居后,毛主席又来到了东茅村,这里对他也是十分熟悉的地方,因为木梓山脚下就是毛家的宗祠——毛震公祠。
在南方地区,宗族文化是十分深厚的,每个地方都会有宗祠,人们对此也十分看重。
韶山毛氏大抵是在明初的时候从云南迁徙而来,数百年间早已开枝散叶,而毛主席就属于毛震公这一分支,小时候他时常跟着父亲来毛震公祠祭祖。
不过,毛主席和另外一个毛鉴公祠也有一些渊源,因为当年他开始闹革命的时候,就是在毛鉴公祠建立了湘潭县特别区第三乡农民协会。
我们前文说到了毛主席在1927年对乡亲们讲的话,也是在毛鉴公祠讲的。后来毛岸英在1950年回乡,还是住在毛鉴公祠。
这一次,毛主席来到了毛震公祠的门前,他驻足凝视了一会儿后,毅然迈步走了进去。让众人惊讶的是,毛主席不仅来到祠堂瞻仰,更是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要知道,今天一大早去祭拜父母,毛主席也只是鞠了三躬。
彼时毛震公祠已经空置,祭台和牌位早就被撤了,因为新的社会风尚将其视为落后文化,毛主席作为无神论者,按理说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毛主席接下来说的话让大家明白了他的心意,只听他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给老祖宗磕三个头,我毛泽东不能忘祖啊!”
在那之后,毛主席回到了韶山招待所,和受邀而来的乡亲们一起吃晚饭。在饭局上,毛主席对众人挨个敬酒,这让大家颇为感动,纷纷向主席回敬,饭桌上的气氛因此显得十分热切而和谐。
同时,这几杯水酒下肚后,也让毛主席的思乡之情得到了最后的舒展。
6月27日,在乡亲们的欢送中,毛主席离开了韶山,而在他回到北京后写下了那篇《七律·到韶山》。
相比于这首名篇,与其同行的孙勇写下的顺口溜很浅显但却很应景,他写道:革命艰难路、为民谋幸福。壮志创大业,建成新中国。荣归韶山冲,成名不忘祖。拜访众乡亲,故园传佳话。
结语
在这个故事中,毛主席跪拜祠堂的事情让很多人感到惊讶,但其实这很合乎情理。毛主席是无神论者不假,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父母的坟茔是黄土的还是石头的,也不在意面前有没有祖宗牌位。
但毛主席依然是一个有血肉情感的人,他还是会怀念父母,还是会铭记自己的成长经历,还是会在意自己的文化根基,这些都是烙印在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心里的东西,不会随所信仰的主义而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