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在璀璨夺目的光环吸引下,局中人不远万里来到地球另一端,在临时搭建的华丽舞台上翩翩起舞。他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个丢掉性命,一个疯癫一生。
1867年6月19日凌晨,墨西哥小镇克雷塔罗郊外的一处刑场,一群黑衣人端着机枪,枪口齐刷刷对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男子摘下宽檐帽交给旁边的厨师,对他说:“把这个交给我的母后,请转告她,我在临终前仍然思念着她。”
男子走上前与黑衣人一一握手,然后站在几米外的矮墙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黑衣人头目举手做了一个下砍的动作,持枪小分队同时扣下了扳机,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爱德华·马奈油画:《马克西米连之处决》)
这位死去的中年男子,正是墨西哥第二帝国末代皇帝、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连。三年前,在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怂恿下,他和妻子夏洛特带着缤纷的梦想告别家乡,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马克西米连天真地想在异国他乡打造自由的天地,夏洛特虚荣地想追寻光彩夺目的皇后之冠。原以为天降机遇美梦成真,谁知命运的齿轮转错了方向,三年后,一个血洒墨西哥,一个疯癫六十载。
PART01
1832年7月,小马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美泉宫,他在家里排行老二,哥哥是奥地利帝国皇帝弗朗茨,嫂嫂是大名鼎鼎的茜茜公主。作为显赫的哈布斯堡家族子孙,小马一生下来,就浑身闪着金光。
小马22岁时被任命为帝国海军司令,25岁成为伦巴第和威尼斯总督,同年又迎娶了貌美如花的比利时公主夏洛特。他的起点,是普通人十辈子攀登不到的顶点,可以说,只要地球还在绕着太阳转,这位老哥的荣华富贵根本享不完。
(马克西米连与夏洛特官方订婚照)
虽然身体上流着皇家血液,小马内心却非常认可自由主义,哥哥派他当总督,是让他去干管别人的活,他倒好,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当地人实现自由。哥哥一生气炒了他鱿鱼,失业的小马干脆带着新婚媳妇夏洛特,住到私人城堡玩艺术去了。
夏洛特生于1840年,比小马年轻八岁,她是比利时开国国王利奥波德一世的独生女。利一原来是英国驸马,娶了英王乔治四世的女儿夏洛特,这位英国公主不幸难产身亡、一尸两命。利一跟二婚媳妇生的女儿也叫夏洛特,就是为了纪念他的亡妻。
(油画:1842年的夏洛特,收藏于凡尔赛宫)
夏洛特是利一的掌上明珠,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加上人长得美,求婚者络绎不绝。求婚对象包括萨克森王储乔治、葡萄牙国王佩特罗五世和奥地利王子马克西米连,嫁给前两个可以当王后,嫁给小马只能当王妃了。
哈布斯堡家族是欧洲最显赫、最尊贵的皇族,小马的哥哥弗朗茨只有两个女儿,如果哥哥始终生不出儿子,弟弟就能捡漏当皇帝了。在皇后梦的诱惑下,野心勃勃的夏洛特,选择了眉不清目不秀的第三位候选人、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连。
小马生在美泉宫长在美泉宫,他爹卡尔大公只关心吃喝拉撒睡,他妈索菲是个满脑子国家政治的女强人,家里家外一把抓、管天管地管皇帝。因此美泉宫幕后真正的主人,是赫赫有名的索菲太后。
(索菲太后)
茜茜公主是索菲的大儿媳,这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疯丫头让太后伤透了脑筋。婆婆对媳妇百般挑剔,媳妇对婆婆也一万个不满意,美泉宫里常常阴云密布,上演永不剧终的婆媳斗法连续剧。
原本夹心饼干弗朗茨在中间调解,索菲和茜茜这对婆媳还没彻底撕破脸,夏洛特一进门,局面立马就变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风格迥异、矛盾重重的女人搭起的草台班子,注定要倒塌。
夏洛特是个大方得体的王室公主,外表知礼仪内心有梦想,有点像年轻时的索菲。她把婆婆索菲当榜样,虚心请教认真学习,迅速适应了在美泉宫的新角色。索菲大喜过望,觉得儿子捡到宝了。
(夏洛特)
这么一对比,懒散叛逆的大儿媳茜茜更加一无是处了,索菲对大儿媳冷若冰霜,对二儿媳青睐有加。夏洛特受婆婆的影响,也觉得嫂子当皇后不合格。本来就敏感多疑的茜茜,认为婆婆和弟媳合伙欺负自己,天天找老公哭诉,美泉宫里鸡飞狗跳。
弗朗茨在外鸭梨山大,在家也不得安宁,心里烦哪,女人当家、房倒屋塌,他搞不定媳妇,也搞不定老妈。为了缓和家庭矛盾,弗朗茨一纸调令,把弟弟弟媳打发到意大利去了。
远离美泉宫这个是非之地,小马和夏洛特过了几年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直到1864年春天,一封来自墨西哥的神秘来信,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茜茜公主)
PART02
自从地球互通有无以来,西班牙是第一届武林盟主,他家国王赞助了几个不怕死的水手在海上溜达。凡是第一次踏足的新大陆,不要脸的西班牙就说是他家的,北美洲的墨西哥,就这样变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
墨西哥是出了名的白银帝国,富得流油的西班牙人,拿着银子到东方上邦大包小包买买买,左邻右舍哈喇子流了一地。西班牙想吃独食,邻居们就悄咪咪给它使绊子,暗地里教唆墨西哥土著反抗。
到了十八九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在世界各地传播,沉睡的墨西哥土著们大梦初醒,向西班牙殖民者发出了灵魂拷问:凭啥你当奴隶主,俺当奴隶?比墨西哥醒来更早的,是他的北方邻居山姆大叔。
随着英国法国的崛起,西班牙越来越衰,曾经的武林盟主混成了二流国家。在英法的暗中支持下,墨西哥的反抗此起彼伏,落魄的老盟主有心无力、焦头烂额。墨西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西班牙魔爪下挣脱,隔壁邻居山姆又把手伸过来了。
墨西哥碰上山姆算倒霉,他打不过人家,被迫割让了北边大片领土,包括今天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内华达州、犹他州、新墨西哥州等,再加上之前独立的德克萨斯州,墨西哥损失的领土超过一半。
墨西哥在剩余的一半领土上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墨西哥欠了两屁股外债,土著农民家庭出身的新肿桶胡亚雷斯大手一挥,宣布停止归还外国银行的贷款,这下,篓子捅上了天。
(墨西哥民族英雄胡亚雷斯)
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个个都从墨西哥揩油,完了还说人家欠他的,里应外合的保守派利益集团认下了这本烂账。新肿桶揭开米缸子一看,发现里头都没米了,拿什么还啊,要么饿死要么杠死,那还不如一杠到底。
劣墙们的高利贷是那么好欠的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胆大包天的墨西哥想赖账,债主们不干了。英国、法国和西班牙决定武力讨债,因为墨西哥欠法国的钱最多,所以这场讨债行动的主角就是法国,历史上也称为法墨战争。
矮马,沿着大西洋绕了这么一大圈,法国跟墨西哥终于接上头了。
(油画:法墨战争)
墨西哥连刚成家的山姆都打不过,更不是老油条法国人的对手。1862年,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一声吆喝,英国法国西班牙联手组了一队远征军,浩浩荡荡开往墨西哥,把新肿桶揍得屁股开花,躲进丛林打游击去了。
劣墙们赶跑了人家的肿桶,这样一来,墨西哥就没老大了,拿三想独吞墨西哥又不好直说,找法国人当皇帝吃相太难看,另外两家也不会同意。最好找个大家都认可的老牌贵族放前面顶缸,自己在背后操控。
拿三挑来挑去,奥地利待业青年马克西米连,成了最理想的人选。
(马克西米连)
选择小马有几个原因:
一来,他出身哈布斯堡家族,名正言顺的皇室身份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二来,小马是个傻乎乎的政治小白,在墨西哥没有根基,只能依靠法国驻军,控制起来得心应手;
三来呢,两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拿三的伯母是小马的姑姑(拿破仑一世娶了奥地利公主)。
于是,一份特意为小马量身定做的皇帝招聘广告,飘洋过海,来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马克西米连接待远道而来的墨西哥使团)
PART03
此时的小马正郁郁不得志呢,意大利总督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被哥哥撸下来了,又没给安排其他任务,小马吃吃喝喝成了社会闲散人员。而且哥哥已经生出儿子,自己继承皇位也没指望,远大理想眼看就成了一场空。
但是去墨西哥当皇帝,小马还是不太乐意,那里穷乡僻壤、鸟不拉屎,哪有在繁花似锦的维也纳玩艺术来得快活。哥哥弗朗茨也不赞成,墨西哥局势复杂、战乱频繁,再说人家也不会喜欢一个外国皇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有两个女人听到消息却非常兴奋,一个是老妈索菲太后,一个是媳妇夏洛特公主。
索菲太后一共有四个儿子。老大弗朗茨性格优柔寡断,做事拖泥带水;老三脑子笨得出奇,对政治不感兴趣;老四是个基佬,整天跟男人混;只有老二小马勤奋好学、聪明伶俐,深得母亲喜爱。
(哈布斯堡家族四兄弟,右二是小马)
(哈布斯堡家族四兄弟,右一是小马)
事业女性索菲当然希望天降大任给儿子,如果小马成了墨西哥皇帝,她就有两个皇帝儿子了。
兴奋归兴奋,索菲的理智还是在线的,她知道墨西哥有不可预知的风险,一旦儿子出事,万里之遥的奥地利鞭长莫及,还是不要去蹚这趟浑水了。一番考量后,她的态度也由最初的赞成转为反对。
最动心的是夏洛特。
她早就眼馋茜茜的地位,自己的出身比嫂子更高贵,性格也比嫂子更合适当一国之后。嫂子干啥啥不行,游手好闲第一名,凭什么她能当皇后,自己却只能当个大公夫人?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夏洛特)
聪明的拿三一眼看出了夏洛特的小心思,朝火力最猛的那个方向加了一把柴。
他捋着两片可笑的胡子,拍着胸脯说: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墨西哥的天,是晴朗的天,墨西哥的人民好喜欢;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哥的保护在后头呀,嘿儿哟、咦儿哟……
咳咳,忽悠,接着忽悠!拿三最大的看家本领就是忽悠,连法国皇帝的宝座也是他忽悠来的。拿三的跟屁虫、罗马教皇也巨热情,抱着小马一顿猛啃,笑得花枝乱颤,因为全欧洲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傻子了。
(拿破仑三世)
事实的真相是,品尝过自由甜头的墨西哥人并不需要皇帝,支持君主制的保守派利益集团势力有限,只分布在首都附近,全靠法国军队强行续命,胡亚雷斯的游击战打得有声有色,法军败相已露。
拿三当然不会告诉小马这些,不忽悠怎么卖拐呢?只要把人忽悠过去,是杀是剐靠运气喽,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往往是骗子的谎言。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在拿三的甜言蜜语中,拉开了序幕。
无论婆婆和大伯怎么苦口婆心,都灭不了夏洛特一颗想当皇后的心,她斩钉截铁地对老公说:你不是想实现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吗?墨西哥就是你大展拳脚的舞台,去吧去吧,只有三长,没有两短。
(夏洛特)
无论东西南北风,都吹不过枕头风,媳妇一天到晚叨叨叨,本来就感叹怀才不遇的小马,架不住野心家媳妇的地毯式轰炸,也动心了。
索菲和弗朗茨怎么也劝不住,为了防止将来某个莫名其妙的墨西哥王子来认亲,弗朗茨剥夺了弟弟的皇位继承权。
1864年4月,远赴墨西哥的航船起锚了,夕阳洒在港口的水面,黑色的船身笼罩着金色的光芒。忐忑不安的索菲前来送别儿子儿媳,在码头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变成小黑点,连同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一起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
(油画中的马克西米连和夏洛特)
PART04
站在宽阔的甲板上,吹着徐徐的海风,小马感觉神清气爽,多年的雄心壮志,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夏洛特紧紧依偎着丈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兴奋的脑海里,憧憬着未来风光的皇后生涯。
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小马夫妇终于踏上了这片战火纷飞、饱经沧桑的美洲大陆。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除了法国军队,偌大的城市竟然冷冷清清,据说接待者记错了时间,没有安排接待仪式。
除了少数保守派,整个墨西哥没几个人欢迎他们,冷淡的待遇并没有引起小马的警惕,也没有打消他的治国热情。他发誓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帝、一个优秀的统治者,让墨西哥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
(皇帝皇后初到墨西哥)
(身穿墨西哥民族服饰的夏洛特皇后)
他起草了大量官方文件,推行宗教自由;他保留了胡亚雷斯的土地改革政策,对无地农民给予补偿;他明令废止卖身为奴,限制滥用童工;他恢复印第安委员会,主动扩大了民众的政治权利……
他改组内阁,限制大地主和资本家的利益;他违背法国和保守派的意愿,把支持他的核心成员逐出政坛;他不愿意把打游击的胡亚雷斯赶尽杀绝,还向对方伸出橄榄枝,邀请他共建和谐大家庭……
他大搞基础建设,从墨西哥城区到他的官邸修了一条路,打通了首都大动脉,当时叫“皇帝大道”。当然,后来改了个名字,叫“改革大道”,用来纪念民族英雄胡亚雷斯……
他停止对外“经济补贴”,让殖民者大为恼怒;他斩断利益集团的敛财途径,让保守派大跌眼镜;他打压天主教会,让罗马教皇暴跳如雷。矮马,谁支持他,他就整谁,比前肿桶胡亚雷斯还狠。
(墨西哥皇帝马克西米连)
等等,皇帝你屁股到底坐哪边啊?咱们费这么大劲才赶走胡亚雷斯,就是为了请来你这尊瘟神?保守派气得直骂娘,教皇气得吃不下饭,拿三千挑万选了这么个活宝,也拍断大腿、悔青了肠子。
那边的胡亚雷斯也不买账,墨西哥人民族情绪高涨,这些改革我们自己会弄,凭啥要你一个外国侵略者咸吃萝卜淡操心?小马一通骚操作下来,跟共和派的关系没缓和,还把支持他的人得罪光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焦头烂额的小马里外不是人,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1866年6月,普奥战争爆发,新贵普鲁士把老钱奥地利揍成了一坨翔;山姆家南北两兄弟打完了,陈兵美墨边境跟共和派眉目传情;丛林里的胡亚雷斯拨云见日,带领一伙游击队员打回了首都。
(墨西哥反抗军成员)
曾经信誓旦旦的劣墙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法国开始从全世界抽调兵力回国,准备跟普鲁士决一死战;英国和西班牙耐不住寂寞,也加入了欧洲混战大家庭;奥地利内忧外患、自顾不暇;比利时人少地小,正忙着在非洲捞金,也使不上劲。
曾经威风八面的墨西哥皇帝,如今孤立无援、四面楚歌。这位充满理想色彩的政治婴儿,迅速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夏洛特急啊,一旦法军全部撤走,胡亚雷斯就会卷土重来,几个保守派根本打不过他们。老公当不成皇帝,自己也当不成皇后了,为了保住芨芨可危的皇后地位,她决定回欧洲求拿三不要撤军。
(夏洛特)
PART05
1866年8月,夏洛特返回欧洲,请求拿三履行当初的承诺。拿三干笑一声,尴尬地说法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为了活命,你劝小马主动退位吧。夏洛特不甘心,写信给丈夫,希望他再坚持一下。
夏洛特求了三次,拿三拒绝了三次,最后干脆拂袖而去,不再理睬。夏洛特情绪崩溃了,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闭门不出,侍女发现她的举止突然变得奇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话也语无伦次。
恰在此时,她收到了丈夫的来信,指示她去求教皇帮忙。夏洛特在教皇面前长跪不起,哭得歇斯底里,一口咬定外面有拿三派来的刺客等着杀她。被缠得没办法的教皇只好临时给她收拾了一张床,她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梵蒂冈过夜的女性。
再次被教皇拒绝后,夏洛特的精神状况进一步恶化,她坚信路过的农夫也是拿三派来的杀手,连喝的水也被人下毒。她不吃不喝,时而狂笑,时而大哭,时而平静地写遗书,时而疯狂地砸东西。经过医生诊断,26岁的夏洛特彻底疯了。
(电影中精神失常的夏洛特)
1867年初,随着最后一支法国军队离开,墨西哥第二帝国的大厦轰然倒塌。穿着破衣烂衫的小马,带着残兵败将抵抗了71天,没有等来任何援军,弹尽粮绝后,在墨西哥中部小镇克雷塔罗,被胡亚雷斯俘虏了。
经过审判,共和派给小马安了个“颠覆国家罪”,矮马,这可是吃花生米的大罪,意味着小马命不久矣。全欧洲震惊了,各国君主纷纷写信给胡亚雷斯,劝他放过这位倒霉的皇帝。胡亚雷斯两手一摊:不是我不放过他,是墨西哥人民不答应。
1867年6月19日凌晨,年仅34岁的墨西哥第二帝国末代皇帝、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连,迎来了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
(油画:法国从墨西哥撤军)
(版画:墨西哥皇帝的最后时刻)
“我宽恕天下人,愿天下人也能宽恕我。今天,我甘愿为墨西哥抛洒热血,墨西哥万岁,独立万岁!”当枪声响起,马克西米连应声倒下,一个满腔热血、忧国忧民的皇帝至死也没明白,自己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十天后,当小马死亡的消息传回奥地利,他的母亲索菲太后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不久便驾鹤西去。哥哥弗朗茨也内忧外患,根本来不及悲伤,他为弟弟举行了国葬,让他安睡在哈布斯堡皇家墓陵。
小马死得很平静、很坦然,也算为理想和事业献身。他的妻子夏洛特却每天生不如死、疯疯癫癫。父亲利奥波德一世已经嘎了,哥哥利奥波德二世派人把妹妹接回比利时,隐居在一个城堡里,从此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
(哈布斯堡家族成员)
此后,夏洛特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她浑浑噩噩,却始终不曾忘记26岁以前的事情,不曾忘记那些短暂风光的皇后岁月。1927年初,夏洛特因肺炎去世,享年86岁,此时的她已经疯了整整60年。
曾经的他们不是没有别的路,如果早早认清自己能力配不上野心、壮志配不上才华,当一对舒舒服服的闲散贵族夫妇,不失为更好的选择。
当理想主义青年马克西米连,为这出闹剧按下开始键时,命运便象刹不住的历史倒车,最终驶向了客死他乡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