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爷宁愿把车厂卖了, 也不给虎妞和祥子, 两个原因道尽他的冷酷

读书悟道君2024-07-08 09:19:58  54

“一个臭拉车的!自己奔波了一辈子,打过群架,跪过铁索,临完教个乡下脑袋连同女儿带产业全搬走了?没那个便宜事!就是有,也甭想由刘四爷这儿得到!刘四自幼全是放屁崩坑的人!”--《骆驼祥子》

这段话出自刘四爷之口,也就是虎妞的父亲。在他得知虎妞要嫁给老实巴交的祥子之后,他气愤填膺地说了上述一番话。

话说,刘四爷不是对祥子的印象挺好的吗?为何他不愿意接受祥子成为他的女婿呢?

在我们常人看来,祥子加盟刘四爷的车行,一起打理,把车行做大做强,怎么就不行呢?

要说明其中原因,与刘四爷本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强烈的关系。

刘四爷是一个有阅历的江湖土混混,经历了晚清,过渡到民国,但不论在哪个时代,他都混得“风生水起”。

在前清时代,他当过库兵,设过赌场,买卖过人口,放过阎王账,这四个职业哪一个都不简单。

先说库兵,就是清朝户部出入银库的兵。明清六部,户部权力大,油水也大,一个小小的库兵也可从中牟利。

户部的银库设管库大臣一员,郎中一名,下面还有若干胥吏做库书,最后就是十二名最小的成员--库兵。

库书不能进库,负责运送银两的只能是库兵。库兵出入,除了有兵丁监视,还要求不能穿衣服,全身光着出入银库,不管寒冬腊月,都是如此。

出库时,跨过一条板凳,以示两腿之间没有藏银子,然后两手向上一拍,叫声“出来了”,表明嘴里和手里都没有私藏银子。

尽管如此,但这些库兵有的是办法偷盗库银,在与胥吏的共同配合下,他们专门练习如何用“谷道”夹带元宝。

所谓的“谷道”,就是肛门加直肠,通过“谷道”夹带银子,每天可以偷出八十两左右的银子。当然,这些银子除了要分给胥吏,甚至还有库管大臣。

可见,一个小小的库兵水有多深。

再说开赌场,清末虽然禁赌,但赌场遍布京城,到民国也是一样。开设赌场都是要向官府交保护费的,否则根本开不下去。再说赌场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物,没有两下子如何开得了赌场。

由此可见,刘四爷能开得起赌场,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再看买卖人口,清朝明令禁止买卖人口,但这项罪恶的活动屡禁不止。

这些人贩子利用贫苦人走投无路的处境,极力压低价格,进行人口贩卖。还有的使用诱骗的手段,怂恿别人卖妻或拐骗儿童,从中渔利。

一些大的人贩子团伙,或公开抢掠妇女,或勾结官吏贩卖人口,甚至勾结洋人,将同胞卖到海外去做“猪仔”。

发展到民国时,贩卖人口甚至成了一个十分专业的行当,有专门的行话,如贩男孩叫“搬石头”,贩女孩叫“摘桑叶”,杜月笙也曾在“买卖人口”中大赚这种丧心病狂的昧心钱。

刘四爷也干过这个营生,至少说明这个人心狠手辣,对劳苦大众没有什么同情心,只为渔利赚昧心钱。

放阎王账,就是放高利贷,同样也是赚着贫苦大众的钱,通利滚利不断的诈取利润。

就上述刘四爷从事过的几个行业,不难发现,其实都是利用非法手段牟利的,而且还不需要本钱,说不好听点,就是明抢,刘四爷就不是一个走正道的人,他一向走得都是歪门邪道。

说刘四爷没人性,并不过分,而且他还是一个没人性的硬骨头。小说中说他也是遭过罪的,按他的话说,打过群架,跪过铁索。

这里的“打群架”,可能并不是所谓的三五个人互殴,而是涉及到了民间械斗。

所谓的“跪铁索”,这是清朝的一种酷刑,如上图中的犯人,双手被绑在一根木架上,跪在一团铁索上,这种刑罚会导致血液不畅肌肉酸涩,还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但刘四爷说起这些过往时,他还是很自豪的,他说他跪铁索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一个饶命都没喊,硬是将吃官司的事儿给扛了过去,还因此在江湖上有了自己的“字号”。

到了民国时代,他发现明着抢的时代过去了,随着时代兴起的是军阀官僚的压榨,于是,他开了这家人和车厂,继续变着法儿子的压榨贫苦大众。

怎么个压榨法呢?小说中也说了,说他对付穷人所应有的资格与本领,力气、心路、手段,交际,字号等等,他都有。

比如祥子,在他体力好的时候,对未来还有梦想的时候,祥子是很勤快的。即使他买了自己的车,刘四爷也还让他免费住在人和车厂,但你不能少干活。

祥子一闲着就去帮着打理车厂的车,擦车、打气、晒雨布,抹油······院子与门口永远都是干净的,也都是祥子扫的,而且作为车夫,你还要时不时的给他一些小恩小贿,比如一盒洋火。

拉他车的光棍儿,可以白住,但前提是得交上车份儿,交上不钱,他把铺盖扣了,把人当个破水壶似的扔出去。

但若你要是病了,言语一声,他也会水里火里热心帮助。

有一句话对他的描述非常精准,说他懂得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该紧,他能把车夫拿捏得死死的,让他们纵有一身力气,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就是他的手段。

像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社会老油条,一辈子靠打劫穷苦大众为生的人,没想到快七十岁了,居然被一个臭拉车的给偷家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虎妞私自决定嫁给无钱无势的祥子,并不是出于什么爱情,只是怕自己再不嫁就老死在家里了。而且那时的祥子又老实又勤快,好拿捏,将来一继承老爷子的车厂,当家作主的还是虎妞。

但虎妞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和父亲相处了快四十年,还是不了解刘四爷。正如开篇所言,一向习惯从贫苦大众身上榨钱的刘四爷,怎么可能让穷人给一锅端了?还要连本带利一齐收了?

这对于混了一辈子社会的刘四爷来说,那简直是对他人生的一种“侮辱”,欺负了一辈子穷人,最后让穷人给欺负了,就冲着这一点,祥子和虎妞也别想从他身上捞半点油水。

所以,在他的生日宴上,虎妞宣布要嫁给祥子时,刘四爷的选择是,断绝父女关系,将女儿也一并赶出了家,后来还将人和车厂干脆给卖了。

刘四爷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特点,自私贪婪,重利轻义,眼里没有亲情,所以,他是冷酷的,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冰冷的,更何况是祥子呢?

但是在小说中,并不是仅刘四爷如此,还有一位父亲也是如此无情冷血,此人就是小福子的父亲二强子。

二强子曾经也是一位勤劳善良的车夫,但迫于现实环境,一人无法养活一家人,只好将女儿小福子卖给了一个军官。

后来军官抛弃了小福子走了,小福子又回到了家里,二强子又逼着她卖身养家,以满足家庭需求。

当卖身也不能满足家庭所需时,二强子干脆将她卖到了“白房子”做了妓女,最终导致了小福子之死。

二强子是一个自暴自弃的车夫,自身有问题,但更大的问题在于病态的社会。

小说中明确点出了一个车夫的命运,年轻时腿脚灵利,全拉新车,属于自由派,也不愁没活儿;比这一派岁数稍大点的,受身体和家庭影响,拉八成新的车,也还能相对保持住要价的尊严;到了四十以上,拉破车,脚力慢,只能去拉物品了。

不同年龄段代表着不同的价钱,车夫的收入随着年龄的增加逐级递减,而车夫要成家,要生子,身上的重担却是一天比天重的,如何生存?

所以,不是二强子不想去拉车,而是即便去拉车,也挣不够全家人的生活费。

刘四爷冷酷无情,除了他自身的生活环境,也与社会环境息息相关;而二强子也冷酷无情,则是被社会环境逼成这样的,甚至包括祥子,最后沦为一个没皮没脸的二流子,也是为社会环境所迫。

《骆驼祥子》可以说是一部人性的堕落史,在小说中,不论是社会戾气极重的刘四爷、虎妞,还是贫苦穷人代表,如祥子、二强子、小福子、老马等,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悲惨。

因为在那样一个病态的社会环境中,人性微不足道,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社会所蹂躏,最后不复存在。

从人性的角度讲,他们都曾有过美好的设想,但最后都堕落到了万丈深渊,谁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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