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九军团在东川一带活动时,军委同主力红军已准备北渡金沙江。
我军主力在毛主席、朱总司令指挥下,巧妙地实行战略机动,在云贵高原转了一个弯子,终于创造了有利的北上条件。
鉴于滇军主力一部已向东川方向前进,军委电令我们迅速渡过金沙江,与主力会合。
金沙江,横冲川滇边界,水深流急,是有名的天险。
为保证全军团顺利渡江,我们小电台随军团参谋长郭天民同志率领的侦察连和九团的一个营,先主力出发,在东川县西北的因民、 落雪间选择渡河地点。
经过一夜急行军,我们第二天中午赶到江边。
面对大浪滔滔、急流翻滚的江水,我们一条渡船也没有,只好沿岸去找。
在下游不远的地方,我们发现有座村庄。
走近一看,居民不多,其中有一户人家房子挺多,屋内陈设也很整齐,有的同志提出这是土豪,要把他干掉。
但是,我和其他几个同志反对说:“这户人家确实富裕,可不一定是土豪,不能乱打一气。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船,解决全军过江问题,如不注意政策,会使我军脱离群众。”
郭天民同志赞成我的意见,并同我一起到主人家宣传红军宗旨。
户主是个中年人,见到我们开始有些疑惧,经过我们再三工作,才向我们介绍了这里情况。
据他讲,此地上下游几十里都没有什么防备,只是上游二十里处的对岸有个村子叫盐井,有川军设立的卡,向过往商贩征税,大约有二十左右人枪,并控制着一些船只。
因这些缉私队平时敲诈勒索,群众都很痛恨。
我们当即提出,请他帮助想办法搞船,待我们过江后将税卡打掉。
这个中年人可能也是贩盐的,听说我们要去打税卡,就高兴地答应帮助我们。
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我们果然搞到一条木船,虽然船身破烂, 但稍加修补即可使用。
我们抢修好了旧船,又从战士中挑选出会撑船的水手,便开始渡江。
到天黑,侦察连全部渡过金沙江。
过江后,侦察连迅速向盐井前进。
一到盐井,税卡的敌人只顾逃命,早已溜之大吉,几万块银元和大批盐巴落在我们手里。
我们通过开仓分盐,开展群众工作,动员群众帮助找船,很快筹集了大小木船四十多条,还请到一些好水手,实在令人喜悦。
郭天民参谋长让我立即将这一喜讯电告军团首长。
自我们出发后,原有的大电台又使用起来,负责军团部同我们之间的联络。
五月五日,军团主力也到江边,后面滇军已发觉我军要渡金沙江北上,穷追不舍,其先头部队与我后卫接上了火。
形势虽然紧张,但我们在人民群众的协助下,不到半天功夫,我军团全部安全渡过北岸。
不过,在渡江时,骡马却成了一个难题。
我军从东川出发,携带了大批物资, 驮银元的牲口就有四十多匹。
过北盘江时,骤马不能过“虎跳石”,是由群众引至另一个狭窄处泅渡而过。
而眼前,到哪里去找这样窄的江面,无且马匹又增加了不少。
正当我们为难时,战士们想出了好办法:在江上横起一条粗大的绳索,将马缰绳套在索上,由驭手在船上牵引, 马本会浮水,又有绳索牵住而不会被水冲走,这样人马都顺利地渡过了金沙江。
至此,我红九军团胜利地完成了军委所赋予的掩护任务,将追敌远远甩在后面。
五月八日,军委电告我们,主力已集中绞平渡,将于两日内全部渡完,同时命令我们为全军后卫,凭江依险节节阻击敌人追兵,掩护主力于会理集中。
于是,我军团将上下游所能找到的船只,全部集中起来,向船主从优付过船价,然后一举烧毁。
当追敌赶至南岸时,只见一堆堆灰烬,而无半个船影,只好望江兴叹。
按照军委的命令,我们一面节节抗击敌人,一面迅速北上向主力靠拢,终于结束了孤军行动,胜利归回了主力建制。
回顾这一个多月,我军团自从在乌江北岸与主力红军脱离后,一直在同十倍、甚至数十倍于我的敌军周旋。
虽然几经恶战,但我全军团非但没有减员,还扩充了约两千新兵,缴获了大批银元、物资,孤军奋战一千多里,胜利地完成了箝制任务。
这确是全军团的光荣和骄傲。
五月十日,我们进至冬瓜坪地区,队伍正在休息,突然发现一支敌军在向我移动。
我们立刻抢占有利地形隐蔽起来,并派出一支队伍向敌后迂回。
敌人未发觉我们,仍继续缓缓行进。
当进至我伏击圈时,一声令下,四面开火, 敌人倒下一片,其余连滚带爬,也无法逃脱,只能缴枪投降。
不到一个钟头,敌人一个营就被我干脆利落地吃掉了。
战斗结束后,我们从俘虏口中得知,被我消灭的是川军刘文辉部一个营。
这些敌人本来是奉命拦截我军的,没想到却稀里糊涂地钻进了我们的口袋。
俘虏又供称,在他们后边还有敌人一个营,军团首长立即决定把这股敌人也“接收”下来。
我军不顾战斗疲劳,当天又出发了。
深夜,当到达一个村子准备宿营时,得悉那股敌人也已到达该地,并在村外的一座高山上宿营了。
拂晓,我军发动攻势,敌人起初还妄图凭险抵抗,由于我军士气旺盛,攻击十分猛烈,敌人既无招架之力,又无生路可逃,大部分当了俘虏。
经过教育,很多俘虏当场就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这两仗打得非常痛快,大家纷纷称赞刘文辉够意思,我们刚进入他的地盘,就来了这么厚的“见面礼”,全军团士气更加高涨。
我们作为全军的后卫,顺利地随主力进至德昌,西昌地区。
不久,我们进入了大凉山彝族区。
这一带的彝民,极易发生械斗,性情也很粗悍。
长期以来,反动军阀和土豪劣绅对彝民的残酷压榨欺凌,使彝民有强烈的仇汉情绪。
军委特地电告我们注意执行民族政策,还通知我们:红军先遣队刘伯承同志已同彝族沽基部落首领结盟,并且做了许多宣传工作,减轻了彝民对红军的疑虑,争取他们对红军的支持。
我军进至冕宁,又放出了被反动政府抓去关押的成百名彝胞,向他们赠了礼品。
这些彝民一回到自己的部落,就纷纷宣传红军的救命之恩,主动派人同红军联系,对红军非常友好。
我们还给他们一批步枪、子弹和白洋,帮助他们成立彝民自卫军,反抗军阀的压迫。
这些做法,深受彝族同胞的欢迎。
他们感激地送来牛羊慰问红军,而且沿途打起红旗,迎送我们的部队过境。
五月二十四日,红军先头部队夺取了重要渡口安顺场,接着十七勇士强渡大渡河。
但该地水势湍急,无法架桥,仅有的四条木船,不可能迅速将全军渡过,军委逐决定抢夺安顺场上游的泸定桥。
五月二十六日,军委电告我九军团,决定以已渡过大渡河的一师及干部团为右翼,主力为左翼夹河而上,夺取泸定桥,同时令我们迅速随左翼部队向泸定前进。
我们于五月二十七日离开冕宁,穿越彝族区,三十日,通过了安顺场,又经过两天的急行军,到达了泸定。
主力红军继续前进。
为迷惑敌人,我军以一部东进, 经荥经威胁雅安,迫使川军主力十几个团于雅安一带设防,又以主力掉头北上,准备突破川敌的封锁。
我们九军团为全军后卫留在泸定阻击敌军。
六月六日,我们离开泸定随主力前进。
此时,尾追我们的敌中央军已逼近泸定。
按照军委电令,罗军团长率主力先走,何政委带一个营最后撤离,并负责破坏泸定铁索桥,迟滞敌人行动。
何长工
一个星期前,我军二十二名勇士以大无畏气概攀着铁索从敌人手里完整地夺下这座桥,保证全军安全渡过了大渡河。
蒋介石妄想将红军全歼于大渡河、 金沙江三角地带的妄想破灭了。
今天,我们又要亲手炸断了桥头的铁索,让这波浪喧嚣的大渡河,成为拦在追敌面前的障碍。
可是,我们刚要出发,恼羞成怒的敌人却用飞机对泸定狂轰滥炸。
我们电台的报务主任和一个小机工被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这个意外的损失,使部队拖延了出发的时间,同志们强忍悲痛,安葬好牺牲的战友,怀着对敌人的仇恨重又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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