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发表于1919年5月《新青年》第6卷第5号,后来收入鲁迅的《热风》文集中。
《“来了”》其实是鲁迅的一篇杂文,跟他的另一篇《“圣武”》的内容联系密切。《“来了”》是开篇,《“圣武”》是《“来了”》的内容延伸和发挥。
鲁迅的杂文数量庞大,主要分为文化评论和时事评论。文化评论探索、揭示、感悟、反思和评判的对象,是文化,是几千年的专制传统文化的演变历史,是由这文化历史积淀而成的20世纪初当时的社会文化现实。比如《灯下漫笔》就是典型的文化评论,揭示出了古代只有两种历史:“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当然,鲁迅的《“来了”》写的也很精彩,里面的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
“民国成立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小县城里,早已挂过白旗。有一日,忽然见许多男女,纷纷乱逃:城里的逃到乡下,乡下的逃进城里。问他们什么事,他们答道,‘他们说要来了’。”
问题是:谁要来了?鲁迅没说。只是说“他们”要来了,而民众一听说“他们”要来了,纷纷跑。从乡下逃到城里,又从城里逃到乡下,根本没有方向,反正就是跑,就是逃。
民众跑、逃,其实是怕,是恐惧,如果不是不怕、不恐惧为什么要跑呢?那么,民众在恐惧什么呢?怕什么呢?
可能是土匪,可能是强盗,甚至可能是官吏们。因为那个时代,往往都不分,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楚是强盗还是官吏。所以,恐惧强盗,怕官吏,有什么区别呢?没什么区别。
大革命之后,原来的县太爷摇身一变又成了新官吏。
“没有什么大两样。知县大老爷还是原官,不过改称了什么,而且举人老爷也做了什么官,带兵的也还是先前的老把总。”
鲁迅说,大革命前后根本没什么两样,还是老样子。社会有改变吗?没有。民众受压迫、剥削和奴役的现状有改变吗?也没有。所以民众担惊受怕的环境有改变吗?也没有。
归根到底,我们还是我们唱老调子,走的老路,每次大革命,我们还是选择的专制命运,走的权力私有的家天下路径。还是“圣武”。
为什么专制社会中的民众很怕官吏?
“圣武”——皇朝武功,在历史上,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奴隶,谁都津津乐道,谁都崇拜,或者说,谁都恐惧的。“来了”就是“圣武”,就是“刀与火”,也就是一种暴力。这种暴力,决定着治世怎样进入乱世,也决定着乱世怎样进入治世。
成功的“刀与火”和“来了”是“圣武”,在“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血腥争夺中,荡平各路枭雄的“刀与火”和“来了”,创立一统天下万世长传的皇朝基业,这就是“成者为王”;被“圣武”荡平而失败的“刀与火”和“来了”,则是“败者为寇”。
无论是“圣武”的暴力“来了”,还是“寇”的暴力“来了”,都是老百姓崇拜和恐惧的“来了”,对“圣武”“刀与火”和“来了”的崇拜或者恐惧,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所以说,大革命的本质只不过是一个奴隶主取代另一个奴隶主而已。他们之所以进行暴力革命的根本原因是为了他们的“最高理想”,即“威福,子女,玉帛”等。新主子确定后,继而就是如何朝拜,如何纳贡,如何称颂,歌颂皇恩浩荡。
然后进入“太平盛世”后,也就是鲁迅说的“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奴隶主依靠的还是专制的强权,惨绝人寰的酷刑、文化统制,精神的奴役,威慑奴才们和奴隶们,使匍匐在君主脚下的奴才们和奴隶们终日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在鲁迅看来,强权、酷刑、和文化统制,只是“乱世”中的血腥杀戮的暴力在“治世”的延续。因为依靠血腥暴力获得天下,也只能依靠血腥暴力治理天下。
最后,社会还是那个社会,权力高度垄断,不受任何限制、制约、约束和监督。社会森严的等级,高压统治,没有任何法治、自由、平等,有的还是剥削、压迫和奴役。
本文参考文献:
鲁迅.《热风·“来了”》
胡尹强.《启蒙:反思民族传统文化——认识鲁迅的文化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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