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美联储不太可能降息,通胀偏高、经济展现出来的韧性以及劳动力市场依然强劲,这些都表明没有必要放松货币政策,尤其是在这三个现象预计将持续到年底的情况下。
美联储也不太可能继续加息,虽然今年早些时候通胀有所抬头,但物价涨幅仍在继续朝美联储2%的目标缓慢回落,这意味着美联储目前可以把联邦基金利率目标维持在5.25%~5.50%区间内,而且美国股市可能不会介意美联储“按兵不动”。
由于美国经济走强的时间比几乎所有人想象得都更长,因此,美联储将在更长时间内维持利率不变。
今年1月,投资者曾预计未来12个月美联储至少会降息六次,每次降息25个基点(共计150个基点),美联储当时预计今年降息三次。
不过,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明确表示,下一步行动取决于数据的表现,而目前数据的表现既不支持降息六次,也不支持降息三次。从数据来看,美国通胀在接近3%的水平难以进一步下降,5月31日公布的4月PCE物价指数突显出摆在美联储面前的难题:4月该指数同比上涨2.7%,3月该指数同比上涨2.7%,1月和2月均同比上涨2.5%。
考虑到PCE物价指数已经从2022年夏季触及的7.1%的高点回落,目前该指数在横向波动算不上是坏消息,但也不算是好消息。包括鲍威尔在内的美联储官员在最近的讲话中强调,在考虑降息之前,他们需要对通胀持续向2%下降抱有更大的信心。
FranklinTempletonInvestmentSolutions首席投资官威利·托莱特(WylieTollette)说:“美联储愿意耐心等待,直到他们确信通胀已死。官员们显然一直在研究上世纪70年代发生的事情,当时美联储过早降息,后来通胀卷土重来。”
“更高更久”
2022年至2023年间美联储快速加息,接下来利率将以较慢的速度下降。
蓝色:有效联邦基金利率;浅蓝色:2024年3月会议上FOMC对利率的预期中值
由于美国经济表现良好——过去四个季度实际GDP增长率为2.9%——美联储有充裕的时间等待通胀数据进一步改善。纽约梅隆银行(BNYMellon)首席投资官杰森·格兰内(JasonGranet)说:“从理论上说,限制性利率和量化紧缩相结合,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经济走软。让大多数经济学家和市场参与者感到惊讶的是,这种情况发生的速度非常慢。”
美国经济在新冠疫情之后保持了韧性的原因有很多,其中许多与消费者支出的持续增长有关。虽然密歇根大学编制的消费者信心指数接近几十年来的低点,但去年零售额增长了3%。过去几年,受疫情期间刺激支出、工资上涨以及股市和房地产市场繁荣的影响,不同收入水平的家庭的财富均出现了显著增长。
目前美国失业率为3.9%,两年多来,失业率一直保持在4%以下,是半个多世纪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职位空缺数量已从2022年初的峰值大幅下降,但仍远高于疫情前的水平。
FSInvestments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劳拉·雷姆(LaraRhame)说:“所有对劳动力市场放缓的担忧都还没有成为现实,人们倾向于把正常化误认为是疲软,而事实上,劳动力市场仍然相当强劲。”
换句话说,美联储不需要通过降息来实现充分就业(充分就业是美联储政策两大目标中的一个,另一个目标是保持物价稳定)。
当然,并非所有经济学家都认为今年美联储不会降息。PGIMFixedIncome首席美国经济学家汤姆·波切利(TomPorcelli)认为美联储今年会降息,原因包括经济中周期性较强行业的招聘步伐放缓、今年临时帮助服务岗位减少、以及调查显示有意增加招聘的企业比例下降,这三个因素均表明劳动力市场正在失去动力。
波切利说:“美联储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我认为他们的想法是,如果降息,就能帮助延长这个周期,我非常赞同他们的这个想法。”
波切利认为,鲍威尔和其他美联储官员倾向于降息,他们只是在等待降息的机会。波切利预计,今年年底前美联储至少会降息一次,幅度为25个基点,也有可能降息两次。
波切利说:“降息的机会什么时候会出现?如果劳动力市场略微走软,美联储就会降息,但实际情况要简单得多,官员们只需要看到更多通胀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的数据。”
然而,今年时间并没有站在美联储这边。由于今年迄今为止在抗通胀方面缺乏进展,人们普遍认为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在6月和7月会议上降息的可能性不大,FOMC可能会在9月会议上做决定,但由于经济持续走强和一些技术方面的因素,数据可能不会支持美联储做出降息的决定。
以基数效应(baseeffects)为例来看技术方面的因素。2023年5月,PCE物价指数环比上涨0.1%,当年6月环比上涨0.2%,7月环比上涨0.1%。如果今年同一月份的通胀上涨速度更快,那么通胀将出现同比上涨的情况,美联储官员将难以获得他们希望获得的信心,即通胀率同比涨幅正在朝2%下降。今年目前为止,PCE物价指数的环比涨幅一直高于0.3%。
通胀粘性较强
2023年通胀有所放缓,但今年通胀进一步降温陷入停滞,美联储不得不推迟降息的时间。
浅蓝色:核心PCE物价指数(不包括食品和能源价格)同比涨幅;蓝色:6个月平均涨幅
今年11月召开的会议上会发生什么?11月会议从11月6日开始,也就是美国总统选举日的第二天,除非数据的表现支持美联储调整利率,否则FOMC可能不会希望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于是,12月成为今年降息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支持美联储“按兵不动”的论据非常有说服力。
首先,在过去的两年里,更紧的货币政策带来的效应被更宽松的财政政策带来的效应所抵消,而且不管是在大选年还是2025年,几乎没有理由认为联邦政府的支出会减少,就像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Friedman)曾经说的:“没有什么比临时政府计划更持久的了。”
在截至9月30日的本财年,美国联邦预算赤字可能会达到1.5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6%左右,这些资金将继续给经济增长带来强有力的推动。
与此同时,货币政策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可能不再像过去的利率周期那么大,部分原因是2009年至2022年超低利率带来的影响,大量业主享受着低于4%的30年期固定抵押贷款利率,企业也借机以极低的利率进行了再融资,并延长了借款期限,与此同时,许多最大的美国企业都有净利息收入。
此外,银行贷款标准可能收紧了,但企业目前还有其他融资方式,包括私人债务和私募股权基金等。衡量美国经济金融状况的更广泛的指标也处于宽松区间,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的全美金融状况指数(NationalFinancialConditionsIndex)目前和2022年1月(美联储开始加息的两个月前)一样宽松。
21世纪的企业朝以软件为基础、轻资本业务的转变,进一步将经济活动与利率变化隔离开,而且人工智能目前还没有真正“起飞”。
因此,利率大幅上升、进而限制经济活动所需的时间比以往更长,这是美联储可能认为应该在更长时间内“按兵不动”的另一个原因。
FSInvestments的雷姆说:“美国经济就像一辆18轮大型货车,拥有很多向前走的动力。在之前的周期中,当美联储(通过加息)猛踩刹车时,可能会让其中8个或10个车轮停止转动,我认为这一次18个车轮中只有4到6个车轮停了下来。”
纽约梅隆银行的格兰内认为,到了某个时点,旧债将需要再融资,届时更高的利率带来的影响将开始显现。但目前那个时点还没有到来。利率上升抑制了房地产和汽车等对利率敏感的经济领域的活动,但消费者在服务和体验方面的支出继续增长,人工智能等增长领域也还没有受到当前政策背景的影响。
FranklinTempletonInvestmentSolutions的托莱特预计,美联储“按兵不动”对美国股市的影响微乎其微,尽管许多投资者希望美联储降息。托莱特预计,今年剩余时间里主要股指将横盘整理。去年标普500指数的回报率为27%。
托莱特说:“我们认为股市不会很快大幅下跌,虽然我们预计经济增长将放缓,但我们认为不会出现衰退。部分人工智能股票存在泡沫,但它们确实拥有支撑自己高估值的机会。”
不过,每个月的就业、通胀和经济活动数据将在未来几个月左右美国股市的走势,而且可能带来更多波动。随着11月的临近,大选的不确定性将成为投资者的关注焦点,并可能成为另一个动荡的来源,但在没有“数据冲击”的情况下,美联储的政策立场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股市可能也会顺利度过这段充满了噪音的时期。
雷姆说:“名义经济增长率仍然相当高,如果经济在增长,股市在没有降息的情况下也会继续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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