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期间，一群年轻空军为挽救国家于危难，在长空之上，与敌军血战。近期，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完成首批18名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信息的勘误和增补工作，并对外公布名录信息。其中有3名广东籍抗日航空英烈——何祖璜、黄华杰、周应熊。
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属于他们的峥嵘岁月。近日，南都、N视频记者专访英烈后人，随着他们的讲述，鲜为人知的英烈事迹被逐渐揭开：南海籍的周应熊在战斗队形练习时失事殉职；大埔籍的何祖璜驾机轰炸敌运输部队，返航途中发生故障机毁人殉；中山籍的黄华杰工作时遇日机空袭，不幸牺牲。
先辈事迹在后人心中勾勒出英雄的轮廓。何祖璜的侄孙女何志文在追忆叔公的小诗中写道：“从此英俊的小伙，驾驶着战鹰痛击敌寇。”
牺牲
1931年9月18日夜，蓄谋已久的日军炸毁沈阳柳条湖铁路一段，反诬中国军队所为，遂炮轰北大营、进攻沈阳城，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由此爆发，中华民族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也从此开始。
为挽救国家于危难，在长空之上，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毅然践行航空救国的理想，奋不顾身，与日军血战。
作为中国较早建立航空队与航空学校的省份，广东早在20世纪初便开始积聚航空力量。
一张数十年前的黑白照片中，一名身着套装、头戴飞行帽的年轻人身姿笔挺，站立在一架标有号码“301”的飞机前，神情严肃。
周应熊。
透过老照片，如今70多岁的李葆莹好像看到了小伙要从军报国时的坚毅模样。这名年轻人正是李葆莹素未谋面的二舅周应熊，出生于1919年，广东南海人，曾参与抗日，牺牲时只有23岁。
李葆莹告诉南都记者，根据长辈的回忆，1938年，二舅周应熊从广东南海中学毕业，并考入空校。空校毕业后，他正式成为一名飞行员。
其后的事迹，如今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馆藏资料中有所记载：1942年3月31日，周应熊在四川邛崃机场西河滩驾E-16222机作四机战斗队形练习，失事殉职。
2024年4月，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公布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名录。其中已载明籍贯的，有236名广东籍英烈，包括周应熊、何祖璜、黄华杰。
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馆藏资料留住了他们的抗日故事：何祖璜是广东大埔籍人，生前有战绩26次；1944年9月，P-40机11架自湖南芷江起飞，轰炸新市至长沙间敌运输部队，因天气恶劣，折至永丰东北，扫射公路上敌军，何祖璜驾机返航途中发生故障，在洪江附近迫降，机毁人殉。
广东中山籍的黄华杰，从美洲中华航校毕业后，回国参加抗战；1941年1月，在云南昆明菊花村工作时，遇日机空袭，被炸殉职。
虽如今能找到的文献记载只寥寥数行，但笔迹背后的英烈事迹却从未被忘却。
追寻
“我和弟弟一直在很努力地寻找二舅的踪迹，为了这个事，跑了好几年。”李葆莹向南都记者回忆，二舅周应熊牺牲后，关于他如何阵亡、何时离世的具体消息，家中人也很少知道。
从长辈的讲述中，李葆莹得知了二舅曾参与抗日的事迹。为追寻二舅的故事，她和弟弟李志雄曾多年探访，终于逐渐还原了其生前的部分经历，并得到了有关单位的认可。
她告诉南都记者，起初，她和弟弟仅凭手中的几张照片，长辈的几段回忆，便开始了寻找二舅的旅途。
弟弟李志雄在记录这一寻觅历程的文中写道，“知道二舅一些情况的大舅已经过世。母亲那一辈的其他人，包括二舅当年的战友袍泽，也无处可寻。现在母亲已经去世，如果我现在不去寻找，二舅的事迹和荣誉将永远埋没。”
他们辗转联络各有关部门，或查询历史资料，过程曲折。
为证实二舅是否为驱逐机飞行员，李志雄还将二舅的照片放到网上，向网友们求助。终于，有关单位答复了他们对二舅身份、殉国过程的求证。
在对方提供的两份资料中，空校毕业学生名册中记载了名为“周应熊”的学员信息，而另一份记录其牺牲信息的资料中名字被记载为“周应雄”。对方表示，这可能是笔误所致，因其他资料比对均正确。
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名录第一批勘误信息。
“找到二舅的名字，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李葆莹向南都记者解释，他们推测，这可能是书写错误，也可能是二舅考虑到家乡老人“熊不能上天”的说法，在加入空军时改了名。
据她的了解，二舅考上空校时，家中就有老人曾说，“当飞行员不妥，熊怎么能飞上天呢？”
她将这些资料提供给了相关部门。2015年，周应熊的名字被镌刻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的英烈碑上。
看到补刻在英烈碑上的名字，李葆莹和弟弟终于放下数年的心事。
勘误
早前，当英烈名录中记载的名字仍为“周应雄”时，李葆莹联系了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进行纠正，采用其原名“周应熊”。
广东大埔的何志文也关注着名录信息，她是英烈何祖璜的侄孙女。
何祖璜。
看到名录中何祖璜的出生时间空缺，她联系了馆方增补信息。按照族谱《崧里何氏族史》中的记载，何祖璜出生于1921年3月12日，1944年牺牲。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奶奶说起过叔公为抗日牺牲。她说，叔公还没有成亲，就牺牲了。”那时，何志文年纪尚小，懵懂的她还不明白叔公的志向，但仍爱听他的故事，也记得奶奶曾告诉她“叔公读了很多书，他有那样的志向、志气，要保护我们的国家、人民”。
“听奶奶说，叔公是个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当英雄。”于是，叔公何祖璜英勇报国的事迹，在何志文心中勾勒出英雄最初的轮廓。
数十年过去，何志文帮助参与重修族谱的父亲整理资料，借此机会详细了解了叔公的事迹。
族谱《崧里何氏族史》记载，何祖璜自幼好学勤读，性格刚强，抱负远大。一次，在机场参观阅兵和军事演习后，他立志长大后成为空军。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他毅然投笔从戎，于1941年考取空校，毕业后成为飞行员。
如今，何志文已年逾六十，她在追忆叔公的小诗《相思的小河》中说：“从此英俊的小伙，驾驶着战鹰痛击敌寇。”
此次一起增补的，还有英烈黄华杰的出生时间。根据有关资料记载，黄华杰于1912年10月28日出生。
2024年5月，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完成首批18名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信息的勘误和增补工作，并对外公布信息。这3名广东籍抗日航空英烈的信息终于得到完善。
“如今的小河边，早已春风杨柳万千。”尘封多年的英烈峥嵘往事终于公诸于世，何志文在追忆诗中感慨道。
出品：南都即时
统筹：南都记者向雪妮韦娟明
采写：南都记者敖银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