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以往没有一个美国宪法学者,可以想像这样夸张的情况真的有可能出现:一个被法庭裁定有罪的人,同时是前总统、兼下届总统候选人的大热门,而被定罪并没有令他主动退选,反而加强了他的被迫害情结继续参选,而且选情依然领先。如果川普万一被判入狱,又真的当选,他是否可以因为成为了总统而出狱?还是可以在狱中遥控管治美国这个全球第一大国?
无论结果如何,以下各种沙盘推演,都是匪夷所思的:事实上,就算川普不用坐牢、被判缓刑,他已经需要定期向缓刑监督官汇报一切,以及回答一切问题。这里已经有两大难题:第一,有时候报道可以很密,甚至是每天,一个总统候选人、乃至总统都非常忙碌,时间怎可能这样用?而且报到地点,又要是同一个地方的警局,总统日理万机、巡回世界,难道可以在G20峰会时,说「不好意思,是时候回去服刑了」然后提前离场?
第二,理论上,川普报到的时候,要尽他真诚所知的一切回答任何问题。但总统的每日行程基本上就是国家机密,还不用说种种公务。就算缓刑官不是刻意留难,单是问「昨天见了谁」,川普已经可能要说谎,去捍卫「国家安全」。当然,总统行使职务时有特权,但能否凌驾他的保释条件,目前似乎未有定案。
若然川普要入狱,无论是否当选,他前总统的身份,都需要特工保护。美国就没有这样的条例,所以川普一旦坐监,就需要「连坐法」。这些特工依然要保护他的安全,无论是免于被狱卒侵犯、还是食物安全。届时,很可能要有一整座监狱安置川普及特工团队。至于他在狱中虽然可以和外间通讯,但能否全天候实时上网发出指示,公事公办,一般囚犯就一定不可能。
如果川普在狱中当选总统,真正的麻烦和宪法危机才刚刚开始。逻辑上,解决方法只有两个:一是他被罢免,二是他获特赦,但两个方法都不会自动出现。
罢免方面,除非川普被判罪成的是宪法第十四修正案列出的叛乱罪,才会被禁止成为政府官员,而目前他的控罪都不是这方面。所以,就是没有任何罪名可以直接阻止他在狱中就任总统,除非被国会罢免。而罢免总统需要三分二的比数,如果川普能够胜出大选,有这样的民意,就基本上不可能有三分二跨党派多数议员同意罢免他。
理论上,根据宪法第二十五修正案,当总统「不能视事」,副总统和内阁多数成员也可以把他罢免,但这本来是用来处理总统忽然昏迷不醒但又不死的特殊状态。现在川普自然会挑选最最最可靠的人当副总统和进入内阁,这些人主动罢免川普的可能性,自然接近零。
至于特赦方面,对于联邦法院判决罪成的罪名,总统能否特赦自己已经是未知之数,因为宪法没有写明。至于州法院的罪名,则100%肯定不能特赦。联邦法院也不是州法院的上司,双方都是独立的,除非州法院的判决和联邦层面的法律有牴触,而川普犯的法与联邦层面并没有交集,所以联邦法院也没有角色可言。
唯一可以特赦川普的,就是所属州法院的州长,而纽约州是民主党大本营,州长自然也是民主党人。川普当选后也可以提出某种特别的紧急上诉,要求纽约州法院就算不判他上诉得直,也要让他延迟四年才服刑,去满足宪法出任总统的要求,但是否接纳,依然是州法院说了算。当然,如果到了那个层面,相信会有很多压力要纽约州州长「大局为重」去特赦川普,然而届时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要看民意,要看党意,还要看州内各派系互动,非常复杂。
如果川普在狱中就任总统、管治四年,可以怎样操作?美国会怎样?世界会怎样?
谈及川普能否在狱中继续竞选、乃至当选总统,答案是肯定的。但一旦他真的当选,正如前面所谈,为免出现宪政危机,逻辑上,最顺理成章的解决方法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不罢免他,要不特赦他。然而又是正如前段所言,两个方案的门槛都非常高,当然,相较下自然还是后一个比较容易些,那如果这两条路都不通,怎么办?
剩下来的「唯一出路」,就是要川普在狱中就职美国总统,然后,在狱中对美国管治四年。
好了,纯粹天马行空地想像,他可以怎样在狱中管治?
如果这成为事实,无论怎样「创造条件」,狱中的总统根本不可能全天候接触国家机密,和各界开会,更不用说外访。例如三军总司令决定是否宣战这类大事之前,一定需要参考所有机密情报,但这些情报如何传到狱中?要是这些情报没有其他管理人员可以看,逻辑上,又怎样防止「川普同党」传递其他资讯入内,去协助他继续进行「违法行为」?但要是管理人员可以看到一切,又怎样防止他们泄密?
所以唯一的可行性,就是总统将所有日常工作、决策、外访诸如此类,也就是总统本来应该做的一切,全部交由副总统负责。
美国副总统的工作本来就是一位备位虚君,担任参议院议长也是仪式性为主,本来是否忙碌,就全看总统的分工。而设立副总统的原意,本来就包括各种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例如现在。内阁、国会议员、外国领袖等等,很快就会得到「美国副总统就是实质总统」的讯息,反正工作都是如常地过,而毕竟民选出来的总统还在,这样的组合,依然得到民众充份授权,也不会出现民主危机。
当然,想像副总统和内阁成员要通过探监的时间,来向正总统汇报,自然非常滑稽。而那些国家机密怎样在全程必须录音的探监过程汇报,更是全世界未有过的奇闻。不过如果川普找到一个既忠心、又懂操作民意的副总统,这样过四年并非不可能。
而且再想下去,说不定这模式还要比川普本人亲自管治来得更理想。因为那时候,川普就会名正言顺成为太上皇,一切成功的政策都会归功于他,至于失败的政策,自然都是副总统他们在外头执行不力,说不定他在狱中的民望反而会越来越高。一个人在狱中无所事事,最好就是著书立说,川普最擅长的正是文宣,届时只要说一些抽象的语言,很容易被当成先知,信徒会不断发现「总统大人又言中」。然后川普可能还发现,狱中生活会成为他「耶稣化」、「烈士化」的最大资本,继而成为未来美国历史上「重建美国」的新国父、「新华盛顿」,亦未可知。
世事如棋日日新,既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人想像得到,未来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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