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国共和平谈判破裂。国民党中,冠有“文胆”美称的陈布雷,听闻中共代表团即将离开南京,心情异常复杂。
一日,夜色将至。陈布雷像是心中下了决定,喊来随身副官,驾车而去,目的地未知,出行为何事未知。只知道小汽车在城市中七拐八拐,好似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一样。
最终,夜色笼罩大地,陈布雷喊停了汽车。面前的建筑他很熟悉,中共驻南京办事处所在地,梅园新村17号。
陈布雷安顿副官在会客厅等他,随后独自一人上楼而去。
他要见谁?
几步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陈布雷还未叩门,屋内之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他到来一般。缓缓将门打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代表共产党前来开展和谈工作的周恩来。
二人进屋后,相谈足足有两个多小时,直到夜色渐深,方才一同下楼送行,兴许是聊得还不够尽兴,二人走至楼前花园处,又寻无意识的寻了一处拐角继续攀谈。
约莫又是半个多小时,夜晚的凉风吹过。陈布雷这才正式拱手告辞,周恩来礼节周到,亲自送他上车。
临别时,周恩来语气温和且坚定,握着陈布雷的手说道:“我去办,你放心。”
陈布雷告别,随后汽车发动,一切无言。
1948年11月13日,陈布雷留下11封遗书,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就此这位国民党的“文胆”,最后试图以死谏之的“愚忠”文士告别人世。
这一死,留下诸多疑点。陈布雷自杀前的一年,深夜与周恩来会见到底为何?作为蒋介石的心腹执笔,到底又为什么要自杀呢?
带着这些疑问,今天小编我斗胆站在一个后世之人的视角来阐述一二。
大厦将倾,托孤!
正如标题所说,陈布雷自杀之前与周恩来的会见,只为托孤。看到这里就有人要问了,一个国民党顶层人士,要托孤,为何要找一个共产党人呢?这岂不是舍近求远?
确实如此,按照正常逻辑来说,陈布雷作为蒋介石心腹,数年来的执笔专人,为自己的子女求个前程可谓易如反掌。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基于陈布雷的子女不能是个共产党人。
是的,陈布雷这位国民党高官,他一生七子二女。这次托孤,便是托的是他最小的女儿陈琏。而陈琏和其丈夫,正是一名共产党人。
说其这个小女儿,陈布雷心中多有亏欠。
陈琏出生不久,她的母亲杨品仙因产后病离世,陈布雷突遭丧妻之痛,精神几近崩溃,只觉得这个小女儿是夺走爱妻生命的妖霍。一日,襁褓中的陈琏哭闹,陈布雷火急攻心,竟是冲上楼去,将陈琏往痰盂中按,要将这孩子溺毙其中。
也是陈琏命不该绝,此时陈布雷岳母及时赶到,连忙上去抢孩子。盛怒之下的陈布雷毫不留情,直接将小陈琏一把扔出窗外。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陈琏的命也如此,她被雨棚接住,并未落地。之后由外婆抚养到六岁才送回陈布雷这里。
陈布雷作为一名旧社会的读书人,家中“重男轻女”风气严重,固执的认为女子只需认几个字,读读女训,学学红功,日后寻个好夫家相夫教子便好。
可陈琏却是好问好学,虽自幼没入学堂,但身在文士家中,书籍唾手可得。一路读书识字,竟然一声不响的考入高等学府。事已至此,陈布雷也无奈,只好任由她放飞自我。
七七事变之后,陈琏投身于抗日救国的活动中去。也许是文士血脉的觉醒,她疯狂的书写文章,向各种爱国刊物投稿。
而此时的陈布雷,已经是蒋介石专用执笔的他,也在蒋介石的授意下写下了那篇“庐山讲话”。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是的,这份演讲稿,整体出自陈布雷之手,后交由蒋介石审阅校队成稿。
这一时空,父女二人皆在用笔墨文字为抗日之事而奋斗。人们常说,读文章便是与作者的一场促膝长谈,这也许是陈布雷第一次好好的拜读女儿的文章,也是第一次好好的与女儿畅谈,也是第一次,陈布雷见证了女儿的成长,内心感到了愧疚。
在之后没多久,陈琏秘密加入共产党。考入西南联大。皖南事变爆发后,作为共产党的一员,陈琏跟随部队撤离,临走前只是往家中去往一封书信,信中对去往何处只字不提,只是坚定的表明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
是啊,文章是有力量的,作为一个以笔墨做刀剑的文士,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女儿的立场。陈布雷虽然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可是作为一名父亲,面对自己小女儿的突然离开,心中的愧疚与焦急混合在一起,爆发出了更大的能量。
陈布雷多方打听,最终拜托郭沫若的秘书,翁泽永向共产党打听女儿的下落。最终辗转,陈布雷收到了周恩来答应帮忙的回复。
直到1942年在我党的组织寻找下,这才将陈琏找到,送回重庆与陈布雷团聚。
之后的日子,陈琏与袁永熙结婚,这位陈家女婿自然也是个共产党人。小两口在1947年结婚,也就在婚礼现场上一个交换名片的失误,被国民党抓捕双双入狱。
47年,国民党已经日薄西山,与共产党的矛盾也已经白热化。陈琏两口子入狱后,各种酷刑轮番上阵,但都坚决不松口,绝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人。后来特务们准备将两人押送南京受审。蒋介石知道后,不知是念于旧情,还是笼络人心,将二人放走。
这件事过后,便有了陈布雷深夜造访周恩来,长谈托孤一事。
愚忠文士,以死谏之。
中国有三谏。
言谏、直谏、死谏。三者看似都是谏言,其中深意缺大不相同。
言谏,多以文章书函,用词保守委婉,多有劝诫之意,古时文官大臣,上书奏折便可以“言谏”冠之。
直谏,金銮大殿,面天子而直言,言词犀利坦率,直指君主之错,古往今来,多在大是大非,党争阀异时用。
死谏,以身家性命为证,留绝笔,诉衷肠,能死谏的文士,多是君主近臣,或者说多是愚忠效死之人。死谏多为与君主理念不同,亦或王朝将倾时试图明志挽之。
陈布雷作为蒋介石的心腹,很早就跟随蒋介石做他的执笔专人。如此一个文士,却是从言谏走到直谏,最终用上了死谏。
最初的陈布雷还是一名热血青年,武昌起义爆发后,陈布雷立即抄起笔杆子投入革命,追随孙中山先生。他才华横溢,一篇《谈卾》出世,鼓舞众人。后又用英语为孙中山代表的临时政府起稿《对外宣言》。之后的几年中,在《商报》做编辑的他更是全方面的抨击北洋军阀的腐败统治,实实在在的为当时的革命添砖加瓦。
在之后,陈布雷被国民党“三顾茅庐”般的请出了山,这一出山,为之后的悲剧埋下伏笔。
初入国民党,陈布雷并未担任官职,虽然深受蒋介石喜欢,但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教育部长,并未在蒋介石身边,每当蒋介石需要发布文章写些什么的时候,才将陈布雷叫来代笔。这期间多封针对共产党人以及路线论调的文章皆出自陈布雷之手。
很多人以此来给陈布雷定性。在我看来,这段时间陈布雷的文章只能算是“命题作文”,与他之前的文章完全不同,对于这些线路的争论,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在里面,多有“食君俸禄,行君之事”的意味在其中。
1934年前后,陈布雷进入到国民党中枢机构工作,这个时候才逐渐变成了写作机器,成了国民党宣传的“利剑”。也进入到了人生最为痛苦的时期。
西安事变之后,蒋介石让陈布雷撰写《西安半月记》,其中主旨内容与事实完全相悖,这种虚空编造的书写让陈布雷苦不堪言。写稿时,他多次撕掉稿纸,手中的笔更是接连折断,一向温文尔雅书生气质的陈布雷愈发变得暴躁易怒,口中哀叹声更是一次重过一次。
“你不懂,你不懂,叫我全部编造,怎么写得出来,怎么编得出来。”
陈布雷对着前来劝慰的妻子与妹妹怒声吼道。
其实呀,凭空编造不难,难的是越过自己心中的那条线,那道坎,然后不要脸面的将黑的写成白的,将白的写成黑的。
之后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上演,他无力反抗,也无法反抗。一个文人,所书写的东西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甚至背道而驰,这种痛苦不亚于酷刑折磨。就像他在日记中写那样:“余今日言论思想不能自作主张,躯壳灵魂日渐成他人一体。”
结语
陈布雷自杀前留有几封遗书,在其中一篇《上总统书》中写到:“天佑中国,必能转危为安,惟公善保政躬,颐养天和,以保障三民主义之成功,而庇护我四亿五千万之同胞。”
生命的尽头依旧对他心中的党国谏言,依旧对他忠于的“主公”谏言。妄图用自己的死来唤醒些什么。
只可惜,成也文士风骨,亡也文士风骨。最终不过是一场空梦,一捧黄土。
参考文献:
2012年08月13日 10:39 来源:人民网,陈布雷尸谏蒋介石 为何向周恩来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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