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轰动东北的浮浪女匪砸窑善人屯: 战后剁下的脑袋装十麻袋领赏

历史爱杂谈2024-05-28 11:15:34  166

民国十三年(1924年)八月二十五,吉林省吉长道,德惠县万宝镇,善人屯。

关东大地长风再起,黄叶染霜,入骨寒凉。

凌晨三点时分,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星斗璀璨,枯黄的苞米地无边无际,还没割倒的秸秆被秋风吹过,刷啦啦作响。

忽然地头杨树上的老鸹惊叫飞起,苞米地刷啦啦的响声骤然放大:一匹接一匹的大马顺着地垅沟钻出来,跃过壕沟来到大道上,乌泱泱的竟有数百之多。

马上的骑士穿得五花八门,却无一例外都带着长枪短炮,面带凶色。

为首三人当中竟有一个女人,头戴白狐皮软帽,身穿粉红对襟夹袄,披着镶碎绒边的黑色大氅。

那容貌当真是出挑:美目含秋水,粉面若桃花,琼鼻檀口,身段玲珑。尤其是一双丹凤眼,能勾魂夺魄。

马队直奔善人屯!

说来也巧,这万宝镇毛家沟有个名叫赵普的地户,今天有急事要去西刘家窝堡,后半夜就赶着大车出发,路过这里正好看到马队从苞米地里钻出来。

赵普见之大惊:“这是——闹胡子了!”

于是手里的鞭子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正抽在头马的耳根三寸之处:“驾——喔喔——驾驾驾!”

双马拉的大车踅过路口,死命的朝着善人屯方向奔去,而胡子的马队则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撵着走。

善人屯的东头有一个纪家大院,硬窑!

炮台上值夜的炮手影影绰绰的看到一挂大车在前面跑,有骑马在后面追,本不想多事,只是加强戒备。

但赵普大车进屯子之后直奔屯西头,而马队却没再追赶,而是跨过一片小秧各地,靠近护围壕。纪家大院发现不对:这胡子根本不是撵大车,而是要砸窑!

炮手当即开枪射击。

胡子恼羞成怒,大喊:“借条线挑开都不行?等爷台压进去把你们嘎拉哈都敲出来!”

这场当年轰动大半个东北的“女匪砸窑善人屯、李杜兵打乱石山”事件,由此拉开序幕……

01

清末民国时期的关东大地,胡子多。

胡子自称是“吃打食”,即武装暴力掠夺。而女人作为柔弱群体,本应只能是遭强压对象,与匪行职业本身不沾边。

然而凡事自有例外,在胡子群体当中也曾有女人出现,比如“秋子梨”、“蝴蝶迷”等,但其中最典型代表还属“驼龙”。

话说在光绪末年的奉天辽阳有一个人称“张老好”的农民,生女名唤张淑贞。因妻子早逝,是张老好一人把孩子拉扯大。

这张淑贞长得漂亮至极,名动十里八乡,邻村小伙“于二神”起了歪心思——听名字就知道,跳大神的。

跳大神讲究的是“唱跳俱佳”,可惜在那个年月没有选秀节目,更没有各种平台,所以赚不到几个钱。但不管什么时候,似乎能唱会跳都有女人缘,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于二神不费吹灰之力就把16岁的张淑贞拐跑了……

于二神领着张淑贞来到辽阳城,在文圣街口(今辽阳二中)租了两间小房,乐呵了一年零四个月之后,就把她卖给了宽城子的金玉堂(今长春市胜利大街与上海路交会位置)。

初不从,受刑之后很快成为第一笑果。

也正是在金玉堂从业期间,张淑贞结识了“大龙”——此人系当时活跃在宽城子、德惠一带的“仁义军”绺子大掌柜,原名于海楼(跟姓于的较上劲了,可能是带勾厉害吧……)。

两人情投意合,缠绵反侧,然后“大龙”一拍大腿就把张淑贞从金玉堂捞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张淑贞的学习能力还挺强,干一行爱一行,很快就能骑得烈马、使得双枪,从第一笑果丝滑转换成女匪驼龙。

02

在各种影视作品当中都将“驼龙”写成“大龙”的压寨夫人——实际全都错得离谱,因为旧时关东绺子从无压寨夫人一说。

在绺子当中谁都可以成家,唯独大掌柜不可以。

一个是维系初心:不患寡而患不均,胡子大多是光棍,大掌柜搞老婆算咋回事,还能和兄弟们一条心了吗?

再一个是保持核心竞争力:人不狠、站不稳,绺子当中的山猫野兽哪个是善茬?大掌柜的金交椅不是那么容易坐的,有了老婆就有了外在牵挂,关键时刻豁不出去。

所以,旧时关东绺子有一个默认规矩:大掌柜不可成婚。

而普通胡子虽然可以成婚,但老婆也不允许在绺子里,一个是不方便,另一个是容易惹纠纷,毕竟抗着锄头的不要太多……

那么,“驼龙”在“仁义军”绺子当中不是压寨夫人,又是什么角色?

实际她就是挂柱的胡子,与“大龙”属于同事关系——但平时探讨一下“大和民族版的国土起源”却没问题,这属于是卡Bug了。

“驼龙”的“驼”其实本应是“坨”,在东北话中是“小型”的意思,比如“狗坨子”指的就是小黑熊,而“耍狗坨子”的本意即杂耍艺人驯服小黑熊当众表演。

所以“坨龙”就是“小一号的龙”,与“大龙”、“二龙”相对应,因为女人体型娇小。只不过以讹传讹,该女匪出名之后,“坨龙”就被字面上写成了“驼龙”,似乎这样更有格调。

02

“驼龙”自己的命确实是不咋地,但也算是咎由自取——无知少女遇到精神小伙,下场已经注定。

但命苦的“驼龙”在当了胡子之后却开始报复社会: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凶残程度在胡子堆里都能盖了帽,可见一斑。

其杀人如麻,只要看不顺眼的抬手就是人命,甚至连小孩、孕妇、老妪都杀过不止一次。而且花钱大手大脚,经常到怀德县的公主岭日本租界消费,啥贵买啥,尤其是喜欢朝鲜脂粉、西洋箱包。

为了满足个人消费欲望,唆使“大龙”的绺子四处劫掠。每每进入村屯,“驼龙”都会高喊:“兄弟们,自己个找老丈人家呀!”

禁止压裂子的绺规已经荡然无存。

据说当时“驼龙”的名字在长春、德惠、农安,可止小儿夜啼。

而闯出名号的“驼龙”也很快当上了绺子的“水香”(四梁之一的应天梁,负责执行纪律、安排岗哨)。

话说在德惠县万宝镇有一老妪,深恨“驼龙”搅合得这一带民不聊生,于是把家里养的猪起名叫驼龙。某日,老妪一边喂猪一边自言自语:“驼龙啊驼龙,赶紧吃吧,等肥实了挨上一刀,那可就太太平平啦……”

事也凑巧,女匪“驼龙”刚好经过听到,仰天大笑,笑完之后命人把老妪绑了,她亲手一刀刀的剐碎。

这事被一个在奉天念大书的学生写成文章发表,引起很大反响。

“驼龙”得知此事之后很生气,但又没法去奉天城杀人放火,于是就琢磨着去报复学生的家人——该学生姓纪,家在德惠县万宝镇善人屯。

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一幕。

03

善人屯的老纪家是万宝镇一带的大地主,家里修建有围子与炮台,而且纪家大院还是连环窑:分成老院与二院。

老院当家的是纪惠文,二院当家的是纪炳文,两人是亲叔伯兄弟,院套互相连通,可以彼此支援。

尤其是二院当家的纪炳文,外号“纪花脸子”,不但自己的枪头子硬,而且还外雇了二十多个炮手,编成一个大排。

大排头领称“甲头”,老纪家专门请来一个炮手来担任。

该炮手名叫孙向庭,因为与人说话时候总是频频摆手,所以外号“孙老摆”。

“孙老摆”来自于长白,祖上三代猎户,不但枪法准,而且擅长使用陷坑与地枪(将多杆老式火枪埋设起来,距地面20厘米有细线将扳机连一起,只要有人碰到细线,则会受到劈头盖脸的喷射攻击)。

在“孙老摆”的布置之下,纪家大院有多个地方巧妙设下地枪与陷坑,防不胜防。

纪家大院的连环窑,连炮手带自家的爷们,能打快枪的有四五十人。而且大院围墙三米多高,墙顶带垛头,墙体是使用草辫子裹黄泥垒起来的,十分坚固,在外面还包了一层三七砖。

为了防备胡子夜间砸窑,“孙老摆”还带人准备了一些用煤油浸透过的砖头子,如果在晚上有事则可以点燃扔到墙外照亮。

所以说,这纪家大院哪是那么容易砸的,也就“驼龙”这个女匪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

04

绺子的第一波攻击毫不意外的被打了回来——满天乱飞的砖头带着熊熊火光,照亮了一片又一片的空地,炮台上的枪声连绵不绝,时不时的还夹杂着大台枪(一种大口径的土炮)的震天响。

“纪花脸子”与“孙老摆”的枪头子是真硬,把胡子打得抬不起头,无奈只能暂时撤退。

屯西头的老张家与老黄家属于小地主,也有围子,但墙矮人少,胡子一阵风的就打了进去,然后把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赶到这两家院子,杀鸡宰猪,当院里架起多个十二印的大铁锅,煮肉做饭。

“别让外面的皮子喘了,去去去,再多整一些浮水子、海沙子、干枝子,给爷台办富,只要抻腰子、挑龙、翻张子。那几个小嘎也别闲着,赶紧压连子去!”

屯子里各家各户平时舍不得吃的粳米、白面,都被胡子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很快就变成了一锅锅的大米饭、一盆盆的白面条、一摞摞的烙饼。

白肉切成薄片蘸蒜泥,油汪汪的猪肉炖粉条,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屯里人顾不得心疼,只能伺候着放桌子。

“驼龙”把两支匣子枪插在巴掌宽的腰带上,站在院子里吆喝:

“空干啃富,草干连水,不空不草就上走烟子啃一根草卷,等下一起搬浆子,泰和了之后再压圈子去,咱这次带的柴禾多,等砸响了老纪家的水海窑,黄肯、白肯、飞虎子可劲搂,听说他们家的红果盘儿亮,到时水唧唧的合皮子不是随便攀?省的你们的招子一天天的净往我的蹬空叉上瞄……”

众胡子听了,眼睛更不老实了,直到“二龙”走出来——这“二龙”乃是“大龙”亲弟弟,是绺子的二柜。

“二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艳若桃花的“驼龙”,然后骂道:“小心大当家的剁了你们的攀条,扔去喂皮子!给躺桥的两个合字儿的准备狗棚头,到当坊古子给念叨念叨……”

说完,“二龙”与“驼龙”一起走进正房,东屋北炕上的“大龙”刚点起来烟灯。

三人各自拿起烟枪,躺在炕上美滋滋的吹起烟泡,很快屋里就充满了奇异的香气。

飘飘欲仙……

注:皮子喘;狗叫;浮水子-豆油;海沙子-盐;干枝子-粉条;办富-做饭;抻腰子-大米饭;挑龙-面条;翻张子-烙饼;小嘎-小孩;压连子-遛马;空干啃富-饿了吃饭;草干连水-渴了喝水;走烟子-火炕;啃草卷-抽烟;搬浆子-喝酒;压圈子-攻打围子;柴禾-子弹;水海-有钱;黄肯-金子;白肯-银子;飞虎子-大额纸币;红果-女人;盘儿亮-俊美;合皮子-略;招子-眼睛;蹬空叉-裤裆;攀条-略;皮子-狗;躺桥-死了;合字儿-弟兄;狗棚头-棺材;当坊古子-土地庙。

05

吃饱喝足之后,“仁义军”再次对纪家大院发起猛攻,并且把附近几家房子都占起来,趴墙头、抠开山墙起枪眼。

“孙老摆”见此情形,在箭上绑一团棉花,洒上煤油点着之后射到外面的房子上。

那些都是大草房,燃起熊熊大火,很快就烧塌架了。

没有了掩护,胡子只能在“二龙”的带领下硬打,嘴里呼喊着:“压啊——冲呀——打呀——哎呀……”

在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之后,好容易压到西北角围子墙下,用火药包把小门炸开,打进院里。

结果进去之后却长长眼睛了——正对小门的是一条十米长的甬道,两边都有一人多高的木头樟子。

刚进甬道就碰响了地枪,豆粒大的铁砂子呈扇子面状铺天盖地的打过来,顿时倒下了七八个胡子,在地上翻滚着嗷嗷嚎叫,哭爹叫娘的。

其他胡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慌不择路踩到了陷坑,里面全是削尖之后用热油滚过一遍的老榆木……

从天亮打到了晌午歪,纪家大院仍然固若磐石。

胡子十分恼火,“搬垛”更是连连摇头:原来最开始搬垛卜算定的进攻时辰是子时一刻(12:15),结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发得有些晚——“大龙”的脚步发飘。

“炮头”在桥夹里塞满子弹之后,一把按进匣子枪的上弹口,嘴里嘟囔着:“掐灯花又不是逛大街(gai),这还能说晚就晚?”(注:掐灯花-晚上砸窑

看这架势,保不齐回头就能买一个猪头,搬过来用刀削肉(参见小编之前发文:《大掌柜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绺子里有人默默的用刀,削猪头上的肉》)……

“大龙”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驼龙”,然后一把抄起水连珠,亲自带队压上去。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大龙”又被人背了回来——二院当家的“纪花脸子”使用金钩枪精准命中,6.5毫米步枪弹从左太阳穴打进去、在右下巴颏钻出来,留下一个血糊连拉的洞。

而且此时从长春县赶来的保安大队也已经赶到,正在屯西头整队休息,待把后边拉下的人聚齐之后就从外往里打,枪响得如同爆豆一般。

这并不奇怪,今天从长春市宽城区政府驾车到德惠市万宝镇善人屯,全程33公里,如果不堵车用不上半小时——至于骑马,33公里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

纪家大院发现外面援军赶到,胆气更足了,开始从里面往外打。

胡子哪里能抗住,很快就堪堪不支,于是纷纷翻身上马,临走时候“大龙”还有气儿,有人把他?到马背上,只是没等跑出去一里地就蹬腿了。

保安队跟着屁股后面撵,如果不是胡子骑的马都是上等好马,这次全都得睡在这。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胡子们慌里慌张之下,把“大龙”的尸体扔到了南大洼的九桔坟,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跑到吴家窑才敢喘口气。

等回到绺子据点乱石山之后,设下香案祭奠“大龙”……

06

这次“仁义军”砸窑纪家大院可算是亏狠了,被打死的胡子全被保安队剁掉脑袋领赏,足足装了十个大麻袋——其中自然少不了“大龙”的脑袋。

战后光是子弹壳就捡了五箩筐,可见激烈程度。

然而别看枪打得多,纪家大院却一个人都没死,只有某炮手的小拇指被子弹打飞。

善人屯里的无辜百姓被乱枪打死了三个,分别是老陶太太、来自北边榆树县一个收鸡鸭鹅毛的小贩、张大埋汰家的老疙瘩。

此外,本文开头那个赵普因为事且从急,大车的轱辘轴承跑报废了,事后心疼得直搓牙花子。

至于“驼龙”这边,因为“大龙”已死,她在“二龙”的大力支持昆之下当了新任大掌柜,发誓要报仇雪恨!

结果很快引起长春戒严司令李杜的关注(李杜绝非不一般人,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下),于是才有了民国十四年(1925年)的“兵打乱石山”,颇费周折终于生擒“驼龙”。

因“驼龙”的经历过于复杂离奇,而且相貌美艳无双,于是奉天“少帅”与黑龙江“胡帅”分别要求将其解送到沈阳、八面城,以一览真容。

李杜两边都得罪不起,而且“驼龙”罪大恶极,真要是被这两位搞出来什么特赦戏码,那可就不好办了,乃从速结案。

正月十五,在道台衙门(今长春市亚泰大街669号)前面空地,年方24岁的绝色倾城,伴随着两声枪响,低垂的螓首直接变成了一个摔碎的烂西瓜……

真个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PS:“兵打乱石山,活捉女匪驼龙”的经过也波折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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