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崇碧在“文革”中的表现,当得起一个“非常有气节的军人”的称号。之所以如此,有一大原因是,建国后他经历重病死劫时,许多老首长、老战友对他特别照顾。
那是傅崇碧在高等军事学院学习快毕业的时候,跟其他学员一同约着爬香山,下山时淋着雨跑回来。一回来,傅崇碧就突然晕倒,医生简单一看,就发现是肾脏出问题了。然后到301医院做拍片子,做细致检查,发现是肾癌。
好在是初期,可以通过手术进行治疗和延缓。由于这病实在吓人,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说完全治得好。所以他住院期间,好几个军区的司令都来看他,送了很多吃的、用的。手术后出院休养,傅崇碧自感身体好些了,就想去工作。
北京军区政委朱良才,同意傅崇碧回军区工作;韩先楚则让他去福州,杨得志要他去济南,最后聂帅一锤定音,说干脆哪都别去了,还是好好疗养,身体养好了再谈工作。聂帅给空军司令刘亚楼打好招呼(当时没有民航飞机的说法),说傅崇碧想到哪转就去哪,安排好飞机。
谁也不知道傅崇碧的病情什么时候会恶化,所以大家都当老战友、老下级的后事来尽心安排。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到广东、海南岛、青岛等地疗养,最后身体完全好了。经历了这些种种,傅崇碧怎么能狠心对待老干部们。
1961年6月下旬,傅崇碧被任命为北京军区副司令。1966年5月,政治嗅觉相当敏锐的周总理,十分难得地给毛主席写了封信,建议增强北京卫戍区的力量,并让傅崇碧来担任卫戍区司令。卫戍区的力量后来因此增强至前面的三四倍之多。
周总理没有看错傅崇碧,他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冒着风险、顶住压力,保护了大批高级领导干部、专家和学者。1968年3月,江青等人要谢富治抓叶帅的家人,不愿得罪人的谢富治把事情推给傅崇碧。傅崇碧说可以,但要先给叶帅打声招呼。谢富治坚决不同意,傅崇碧则坚持要:“不打电话,我就不派人。”
谢富治无奈,只得亲自动手,他担心风声走漏,特地嘱托傅崇碧:“你不抓,可以,但不要走漏风声。”最后风声还是走漏了,谢富治的人扑了空。关于风声是谁走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叶帅的家人,是住进了傅崇碧卫戍区的驻地,保护了起来。
还有一次保护东北局第一书记宋任穷,造反派乌泱泱的一群人,冲乱警卫战士,直奔京西宾馆6楼东边宋任穷的房间。他们一边拳打脚踢,发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一边给宋任穷套绳子,准备把他从6楼阳台吊下去。
幸好周总理在收到报告后,指示傅崇碧火速去营救;傅崇碧也不含糊,立即召集两个加强连,往京西宾馆赶。傅崇碧来得不算晚,宋任穷身上刚绑好绳子。傅崇碧一声令下,卫戍区战士们立即动手,把宋任穷抢回,后转移到卫戍区保护。
当天深夜,刚跟造反派交涉完,满脸疲惫的周总理,召见了傅崇碧,要他一定要保护好那些老干部,不许让人揪走。傅崇碧说卫戍区有两个团驻扎在东高地,地方偏僻安全,可以安置。周总理当机立断,就到那去。
几天后,当老干部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造反派们气急了,找到江青等人告状。于是在钓鱼台,江青等人紧急召集傅崇碧。傅崇碧刚到,还没打招呼,就遭到江青的厉声质问,“你把那些人都藏到哪去了”。傅崇碧装糊涂,死活不肯说。
之后,101也多次拉拢傅崇碧,留他在家里吃饭;傅崇碧选择婉言拒绝,把101得罪了。于是在1968年3月23日凌晨2点,傅崇碧在大会堂北京厅,当着卫戍区所有团以上干部的面,被101免除卫戍区司令的职务,改任沈阳军区第一副司令。
虽然会前,周总理跟傅崇碧打好了招呼:“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冷静,不要激动。”但当听到那份突然调命,傅崇碧的脑中一片空白。会后,众人离场,只剩下陈锡联、傅崇碧、周总理和谢富治。
傅崇碧心中不快,很是不满,自己犯什么错了,要被这样“突然袭击”。一向健谈的周总理也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傅崇碧。周总理安排工作人员,给傅崇碧上了一份夜餐。傅只吃了几口面条,之后别人怎么劝,也不吃,也不讲话。
傅崇碧知道周总理难,有难言之苦。他没有向周总理发火,脸色只是比平时差,话比平时更少。就这样,傅崇碧被突然调任,而且极为迅速地被安排乘机当天赴任。上飞机前,周总理对傅崇碧说:“先把身体搞好,你要经得住考验。”
1974年9月,7年枯燥、绝望、黑暗的日子过去后,傅崇碧再次回到北京。他抵京第四天下午,周总理召见了他。当时周总理穿着睡衣,在305医院门口迎接傅崇碧。一见面,周总理就紧紧握住傅崇碧的手,使劲地摇了摇:“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傅崇碧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动的热泪。周总理说:“我知道你受苦了。”傅崇碧则摇头说:“我是受了教育。”可见经历了这场劫难,傅崇碧也变得谨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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