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80后、90后来说,林熙蕾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是世纪之交的港片女演员代表,她在银幕上的妩媚风情曾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但观众已经很久没有在大银幕上看到这位演员了,很多影迷好奇“她怎么就不拍戏了?”
终于,在年初热播的王家卫作品《繁花》及正在上映的电影《红毯先生》中,观众再一次看到了林熙蕾的身影。她也时隔二十多年后,再度搭档刘德华,在后者中饰演男主角刘伟驰(刘德华饰)的隐婚对象。更让她高兴的是,这两部作品点燃了她的表演欲,她希望在未来能塑造更多的角色。
“随性,淡然”,是很多圈内人对林熙蕾的评价。对于女演员群体中普遍存在的年龄焦虑,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少女感不是必需品:“现在大家确实越来越注重年龄问题,尤其手机像素越来越高,科技越来越发达。但不可能拿我跟10多岁的女儿比啊,怎么也比不过(笑)。生活中,我也不会把自己装扮成少女,因为别人从眼神、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我已经不是那个年纪了。就慢慢地老去吧,不必非要少女感。”
再搭档刘德华,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林熙蕾一直很欣赏导演宁浩,风格独特、角度犀利,电影《无人区》《疯狂的外星人》都是她的心头好。2022年林熙蕾接到宁浩的电话,说有部新片《红毯先生》邀请她与刘德华合作。回忆当初的邀约场景,林熙蕾说,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想起和刘德华的上一次合作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这个机会太不可思议了”,既能和喜欢的导演合作,还能在片场找回老搭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她记得,在《红毯先生》片场第一次见到刘德华时,自己正在化妆间里化妆。“好开心啊,虽然有二十多年没合作了,有时在同一个场合遇到会远远看着他,但基本上没有联络了,尤其是结婚后。但我这次再见到他总觉得特别熟悉,一切都没有变,他也越来越有味道,而且太会保养了,我还想找他探讨一下保养秘籍呢。”
片中,林熙蕾饰演刘伟驰的隐婚妻子,因为丈夫是有名的演员,所以一直对外界隐瞒婚姻,对家庭也较为冷淡,这让二人处于婚姻危机之中。比起第一次和刘德华合作《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时的热辣亲密,这次更“相敬如宾”。
时隔二十多年后,林熙蕾再次搭档刘德华,但不同于当年的《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上图),《红毯先生》(下图)中的二人正处于婚姻危机中。
“对啊,这次和之前合作完全不一样。但那是刘德华诶,戏里的我却总对他‘翻白眼’(笑)。我其实挺理解刘伟驰太太的,不管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夫妻之间就是平凡人的相处方式,自然地演绎内心就好。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有很重要的情绪戏,跟我对婚姻生活的感悟一样。我的人生经历让我有自信去抓住两个人情感里的状态,所以演起来也比较轻松。”
至于如何做到迅速入戏,林熙蕾用了“自我催眠”的办法,“我就把刘伟驰想象成是我的先生(大笑),如果我们到了那个地步,也一定会情绪崩溃。再加上对华仔非常熟悉,很自然地将我引导进角色的情绪里。”
花瓶也不好当,演员好坏和角色大小无关
“林熙蕾的表演确实为影片带来了独特魅力”,刘德华这样评价此番的合作。
这种时隔多年再携手的“熟悉感”在片场极为强烈,也让林熙蕾回忆起年轻时拍戏的场景,“现在拍戏的环境和我以前肯定有很多不一样,节奏、方式都不同了,再回归我确实要重新调试一下状态。我不会像过去一样给自己太多设定和限制。事实上,一直以来我就是看感觉工作的人,不是任何工作找我,都会接。但演员又是被动的,很多是我控制不了的。”
早期林熙蕾出演的角色身上都带着妩媚与性感的标签。《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中,她身穿一件短打白衬衫,散着长发,眼神魅惑,仅仅这一个镜头就塑造了不少人记忆中的经典港片美女形象;后来的《千王之王2000》中,她与周星驰搭档,一度成为国民初恋;《烈火战车2:极速传说》中,她又与郑伊健饰演一对情侣,高冷美艳的形象让人印象深刻……那时,她的角色大多是功能性的花瓶,“我倒不会有那种为什么总让我演花瓶的困惑,那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积累和练习,没得选择,就一直接一直接(笑)。所以我也不会想那么多,好好演,大家总能看到你的成绩。”
《烈火战车2》中,林熙蕾与郑伊健饰演一对情侣。
那时的港片大多以男性为主,林熙蕾将自己的能量在有限的空间内发挥到最大:“我只有这几场戏,把该做的做到最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在戏里没把能量释放出来,那演再大的角色也没用。”
因家庭选择隐退,但从没后悔过
随着生活经验的累积,林熙蕾对表演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结婚前的那几年,她发现自己慢慢开窍了,因为每次回到片场,她会觉得很舒适、自在。在和郭富城搭档的电影《父子》中,尽管角色属性独特,她却展现出了不同的气质;电影《东京审判》中,她饰演了知性的女记者;杜琪峯执导的电影《神探》中,她一改往日形象,饰演一个复杂多变的妻子,戏份虽少,但用有限的空间展现了性格的多变……
“你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演员吗?”“可能吧,因为从出道开始我就有挺多机会的,那时在香港拍戏,合作的都是别人梦想的搭档和导演,这一点来说是很幸运的。只不过后来,我在人生的某一个时间点上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生活,尽管有些人不理解,但我觉得很好,若不是那么选,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
算起来,林熙蕾消失了有12年之久。2011年,她在结婚后选择终止演艺事业,回归家庭,照顾女儿。她始终认为家庭是第一位的:“婚姻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任何选择都没有对错之分。就像我一直认为的,工作可以错过,但小孩的成长只有一次。我从来没后悔过,反而庆幸自己这么做了。现在孩子们长大了,我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能自如地平衡工作和生活的关系。”
于是,便有了年初热播剧《繁花》中的神秘女大佬林太,她以一己之力震动整条黄河路,光是一个下车的镜头就风情万种。该剧拍摄历时三年,林熙蕾的戏份拍了十几天,回看自己的表现,她说被“吓到了”,“《繁花》我从头追到尾,因为最初我也不知道前面20多集是怎样的,到了林太出场,自己都被吓到了,觉得这个女的好可怕(笑)。因为拍摄之前,王家卫导演只告诉我要演一个台湾的女强人,到上海找阿宝(胡歌饰)讨债,其他都没跟我讲。但他真的太厉害了,只要你在现场就能和角色融为一体,那种灯光、布景都太有层次了。有时我就在想,现在谁还敢这样拍电视剧。”
林熙蕾在电视剧《繁花》中饰演后期出场的林太,一出场就震动了整条黄河路。
《繁花》播完后,林熙蕾给王家卫发了一条信息,表达了自己对导演的佩服,说自己几乎看了一部30集的迷你电影,每一场戏都很精彩。而这两部作品,也让林熙蕾对重拾旧业更加自信,“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最合适的时机,遇到的这两部戏都太好了,有那么好的导演跟搭档演员,让我更有热忱,想去再尝试不一样的角色。比如,我就特别想演杀人魔、反派之类的,非常想。”
对话
林熙蕾:看到观众那么想我,挺开心的
新京报:看花絮,似乎你是片场唯一敢怼宁浩导演的人?
林熙蕾:因为他在教广东话(笑),在旁边一直念念念,我就有些着急了,告诉他“不要再讲了,我要专心理解”,哈哈。他是非常好的导演,很随和,所以我开个玩笑也不会怎么样,我们把大家当家人、朋友。
新京报:《红毯先生》让很多观众窥探到了真实的明星生活,在你眼里,真实的明星生活是怎样的?
林熙蕾:明星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刚出道的时候,我曾非常后悔,因为总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一行。我不是那么活泼的人,性格较被动,感觉格格不入。但多年后,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份职业,通过拍戏也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比如舒淇、林心如,陪伴我的工作人员也都相处了二十多年,大家都非常长情,能包容我,也和我心意相通,我非常感恩。
新京报:那这些年工作的频率这么低,团队不催你吗?
林熙蕾:不会的,我们还是照样私下出去吃吃喝喝,当然,有些人会说“姐,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还等着靠你呢(笑)。”我说,“现在应该可以开始再次靠我了(笑)。”
新京报:跟你同期的好朋友现在都非常成功,比如林心如自己也在做监制,你会关注她们的动向并和她们合作吗?
林熙蕾:最近几年,心如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且她越来越自信,甚至不需要靠别人去争取什么。(那你可以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女魔头之类的角色?)对哦,这个提议我记着了(笑)。
新京报:你会想做一些创作吗?比如写写剧本之类的?
林熙蕾:做演员就行了(笑),也想找一些特别的剧本,但标准还是看什么是合适的,很多电影还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就像以前觉得不好看的,后来看居然觉得很好。(那你会回看自己的作品吗?)有时电视上在播曾经的作品,我也会回顾,一家人一起看当然就不会了(大笑),比如有些吻戏之类的,我先生都远远偷看。
新京报:这次回归后,还有什么表演上的目标吗?
林熙蕾:我现在就是想让观众更多地看到我。现在的影视制作越来越成熟了,有很多不一样的题材。说实话,这段时间在宣传期看到有那么多的观众想念我,我挺开心的,希望未来能有更多机会。
新京报记者周慧晓婉
首席摄影郭延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