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的1950年,一野官兵在大西北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
第4军10师33团政委任学耀,带着一队人马,跋山涉水的挨个拔除戈壁滩上的“毒瘤”。
很快,解放军就摸到了一个名为“西北支队”匪帮的老巢,却发现这里的土匪,早就把枪丢在了地上,排好了队,等待投降。
更让任学耀惊诧的是,土匪头子不是那种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而是一位貌美如花,温文尔雅的女子。
女匪首见到解放军后,还热切的感慨:“终于等到了娘家人。”
她握着任学耀的手,热泪盈眶,说道:“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
大军压境,女匪首自称“红军排长”
任学耀是彭总麾下的得力干将,他身经百战,洞若观火。
战场上,任学耀抓过很多俘虏。那些残兵败将,非常狡诈,为了逃避惩罚,经常刻意降低自己的官衔,甚至谎称是“地下党员”。
所以,对女匪首的“套近乎”,任学耀保持了十分的警惕。
带回审讯室,任学耀不等匪首开口,主动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吴珍子”匪首用浓重的巴蜀口音说道:“老家是四川巴中的。”
任学耀满脸疑惑:“四川的,怎么跑到大西北来当土匪了?”
吴珍子失去了之前的爽快,她低下头,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
“既然首长问了,那我不吐不快。”吴珍子说:“我不想当土匪,我还想当红军的女排长!”
时间拉回到1933年,当时的吴珍子,只有14岁。家里穷,人口又多,个个面黄肌瘦。
父母商量商量,决定把吴珍子卖到隔壁村的财主家当童养媳。
吴珍子的丈夫虽然跟她年纪相仿,可小时候得了场大病,从此成了脑瘫。
吴珍子说是财主家的儿媳,其实跟奴仆没什么两样。
天不亮,她就得早起准备早饭,再去地里忙活一天。到了晚上,还得伺候“郎君”睡觉。
吴珍子稍微休息会儿,就会招来公婆的一顿打骂。
有时候,吴珍子都想一死了之。
直到徐向前领导的红四方面军入川,吴珍子才看到了希望。
红军宣传的“人人平等”和“妇女解放”,吸引了吴珍子和千千万万受压迫的少女。
就这样,吴珍子成了“女子独立团”的一员。
尽管吴珍子只有15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但她不论是照顾伤员还是运输物资,都冲在最前面。
在这个大家庭里,吴珍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她愿意为了革命事业倾尽所有。
第五次“反围剿”后,吴珍子跟随大部队踏上了长征之路。
九死一生的万里长征,条件非常艰苦,可对于吴珍子而言,这种生活与过去相比,比蜜还要甜。
吴珍子讲到这里,任学耀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
不过,任学耀还是保持了一个干部,应有的谨慎。他问了很多长征时期,红四方面军的细节,吴珍子都对答如流。
尽管如此,任学耀还是将信将疑。
惨无人道的“马家军”
“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你跑去哪了?”任学耀严肃地问。
吴珍子突然抬起头,她目光如炬,吐出了三个字:“西路军。”
听到这里,任学耀不禁心头一惊。
1936年中央为了打通与苏联方面的联络渠道,电令红四方面军划拨2万余人,成立河西部队,即西路军,任命陈昌浩为主席,徐向前为副主席。
吴珍子回忆,此时的她,是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2团的排长。
西征开始后,吴珍子也跟着大部队踏上了漫漫征程。
蒋介石闻讯,勒令西北军阀马步芳在甘肃、青海一带,阻截西路军。
马步芳手下的“马家军”,都是善于骑射,舒适地形的土著。
而西路军孤军深入,人困马乏,面对这些“马匪”,打得非常吃力。
吴珍子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1937年的那个冬天。
她所在的部队,在倪家营子跟“马匪”打的昏天暗地。我军的弹药已经见底,敌人的增援却还在继续。
西路军只好向西洞堡、龙首堡一带转移,马步芳的手下穷追不舍。
时值寒冬,西路军给养无着,处境十分困难,只能一退再退。
没想到,马步芳又从西宁调兵,在安西堵击。
河西之战,我西路军只有千人突围进入新疆戈壁沙漠。
其余人要么被俘,要么被杀,要么失散。就连徐向前,都是徒步回的延安。
吴珍子所在的女独立团,有近百人在被包围后,惨遭俘虏。
其中包括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政治部主任华全双,吴珍子自然也不例外。
即使时隔多年,回忆起被俘后的一幕幕,吴珍子仍然觉得触目惊心。
“马家军就是一群活阎王!”吴珍子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根本不把战俘当人看,对被囚的红军战士用尽了酷刑。折磨一通后,又将遍体鳞伤的红军战士,当成“活靶子”。
当时,俘虏吴珍子的是马步芳的兄弟马步康。
马步康见吴珍子宁死不从,就下令把她杀了。
不过,参谋长韩德庆跳了出来,急忙喊道:“刀下留人!”
韩德庆满脸谄媚,请马步康把吴珍子交给自己处置。
这个韩德庆,当然不是心系革命,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韩德庆是出了名的好色,家中有三房姨太太还嫌不够,又跟丫鬟们勾搭成奸。
吴珍子年轻貌美,韩德庆不禁垂涎三尺。
于是,马步康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吴珍子“分配”给了韩德庆。
韩德庆命仆人们挂上红灯笼,专门设了桌“喜宴”。
酒足饭饱,韩德庆回房就要“霸王硬上弓”。
吴珍子及时躲开,让韩德庆扑了个空。
韩德庆掏出手枪,顶在了吴珍子的脑门上威胁她,如果不从现在就送她去见阎王,吴珍子只好面带恐惧的答应下来。
韩德庆刚吹灭蜡烛,房间里就传来了他“啊!”的惨叫。
原来,吴珍子趁着韩德庆不备,猛地戳了他的眼球。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叫声,齐刷刷的冲了进来。
在韩德庆的命令下,四五个大汉,把吴珍子拖下床来,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吴珍子愣是一声不吭,强忍了下来。
眼看着吴珍子奄奄一息,失去了反抗能力。
为了让吴珍子完全臣服,韩德庆又在次日一早,把她关进了破草屋。
西路军,从未被遗忘
任学耀问吴珍子道:“那你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当了土匪?”
吴珍子说,是厨房的老大娘救了自己。
当时,吴珍子被关在小黑屋,老大娘负责送水、送饭,这位老嫲嫲的女儿,跟吴珍子差不多大,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老大娘心生怜悯,偷偷帮吴珍子打开了门,引着她从地下通道钻了出去。
吴珍子逃出升天后,听说红军已经改称八路军,并在兰州设立了办事处。瞬间,她又看到了曙光。
吴珍子一路逃荒似地往兰州赶,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办事处。
工作人员听说了吴珍子的遭遇后,倍感怜悯,可当时情况特殊,他们不能确定吴珍子的说法。
即使吴珍子能自证,以兰州办事处的情况,也无法将她送到延安。
出于谨慎,兰州的办事处,只能请吴珍子暂时离开,另谋出路。
吴珍子也想过去延安,可她孑然一身,不识字也不认路,还没有盘缠,简直难于登天。
吴珍子只好漫无目的的流浪,不曾想,阴差阳错的落在了马步芳手下马程福手里。
为了保命,吴珍子谎称自己是出来逃荒的。
以前在医院里当护士,后来医院被炸了,这才沿街乞讨。
马程福手下的医疗队,正好缺人。也没多想,就让吴珍子去当了卫生员。
马步芳兵败后,马程福也死了。
吴珍子有勇有谋,而且为人仗义,那群残兵败将都愿意跟着她。
吴珍子就这样戏剧性地变成了“女土匪头子”。
大西北解放后,吴珍子也曾想过主动弃暗投明,主动找解放军缴械。
不过,吴珍子看着自己这副“山大王”的模样,实在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听说新中国成立,解放军在西北地区展开大规模剿匪,吴珍子心想:是时候回家了!
1950年6月10日,任学耀带着一野第4军10师33团政委,吴珍子才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娘家人”。
任学耀将吴珍子的情况上报后,引起了野司的高度重视。
经调查甄别,确认了吴珍子的原红军身份,又考虑到她当土匪期间,从未迫害百姓,所以对其特赦。
而吴珍子也是这时才知道,徐向前回延安后,毛主席和周总理,还曾多次派人在河西走廊寻找失散的红军。
此后,吴珍子便被安排到了兰州某医院当护士,党中央,从未忘记西路军,这是对吴珍子最大的慰藉。
参考资料:
[1]李腊梅.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剿匪斗争研究[D].长春理工大学,2023.DOI:10.26977/d.cnki.gccgc.2022.000494.文献收录于中国知网
[2]石瑞.建国初期甘宁青地区的剿匪斗争[J].新西部(理论版),2016(06):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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