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2月末,胡宗南率领国民党中央军精锐侵占关中地区,随后又兵分三路向陇东发起进攻,企图侵占此地、全力合围延安。
此时我党在陕北的兵力只有两万余人,要跟近十倍的敌人周旋,必须建立起统一的指挥,于是,陕甘宁野战集团军宣告成立,由张宗逊担任司令员。
这个安排其实有深意,代表组织本希望贺龙来挑起大梁。在陕北的部队基本都属于贺龙的老部下,可他本人在晋西北地区指挥作战,短时间内没办法赶回来。
中央就只好先让晋绥野战军副司令员、晋绥军区第1纵队司令员张宗逊顶上。这两个单位的司令员都是贺龙,等他将来有机会返回陕北,那调换一下位置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然而,张宗逊成为陕甘宁野战集团军司令员后的第一战就没打好,在西华池打出自身伤亡1200多人、歼敌1500余人的战绩。按这个比例消耗,我方实在承受不起。
于是中央紧急调整,让所有驻陕甘宁解放区的野战部队和地方武装统归彭德怀指挥,同时撤销陕甘宁野战集团军番号,新成立西北野战兵团,由彭德怀出任野战兵团司令员。
彭老总上任后迅速灵活应对,打了好几个胜仗,且他个人威望比贺老总只高不低,所以后续不好再临阵换帅,最终贺老总就错过了担任野战军司令员的机会。
在上面的发展脉络中大家可看出一点,彭老总属于接手了贺老总的部队。
再怎么说人都是有远近亲疏的,贺老总的老部下一开始有多位都跟彭老总磨合不好,甚至出现了当众拍桌、互呛。
好在大家都是军人脾性,也都一心为革命,这些争吵并没有让军心涣散,反而吵出了一个强大的王牌军!
贺老总的那些老部下,当属贺炳炎、廖汉生最亲近。两人都是从红二军团就开始跟随,廖汉生还是贺老总的外甥。可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彭老总的抵触也最大。
1947年8月,西野一纵奉命进攻榆林,但是奋战两天都没有拿下。此时胡宗南又派出36师驰援榆林,一纵为避免腹背受敌,就决定暂时回撤。
没能完成任务,一纵政委廖汉生心情非常低落,正沉思间电话突然响起,他拿起后问了句“你是哪里?”没想到那边就传来愤怒的斥责: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你们把贺龙的脸都给丢光了!
廖汉生听出这是彭老总的声音,就耐心解释战斗的情况、敌我的处境,然而彭老总并未体恤,依然在那头大骂。
本来就很纳闷的廖汉生终是没忍住,跟彭老总对骂了起来,闹到最后他说了句:今天就要你看看贺龙的兵是什么样的!随即就把电话摔了,召集警卫连赶往榆林附近打伏击。
一路上他余怒未消,对身边警卫说:今天要让野司看看我们一纵是什么部队,就这一个连,最少也要挡住追击过来的敌人两个钟头。
一纵司令员贺炳炎听说后带了一个营前去助阵,两人合兵击退敌军。这只是一纵跟彭老总的首次冲突,很快,第二次又来了。
1947年10月,一纵与三纵合攻清涧,守军抵抗得非常抵抗,光是外围就打了很久。一纵当时负责进攻耙子山阵地,奈何此处工事坚固,我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伤亡。
为突破敌人防线,716团团长储汉元抵前指挥,不幸被炮火命中牺牲。前线的情况让贺炳炎既愤怒又心痛,一肚子都是火。
这时彭老总的电话又来了,开口就是很严厉的语气:为什么还没打下阵地?我命令你赶紧给我拿下耙子山。
贺炳炎本来也是个暴脾气,马上就吼了回去:部队伤亡大,有困难。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次日,受到刺激的一纵终于攻克耙子山。
另外,西府战役后的总结会,一纵跟野司的矛盾都摆到了明面上。
此战西野一纵、二纵负责进攻国民党后勤基地宝鸡,很顺利地完成任务。可还没等他们将缴获运出,接连两个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
胡宗南主力裴昌会部已逼近宝鸡,原本负责在扶风、岐山一带阻拦的西野四纵,未请示上级也没通知附近友军,私自撤到岐山东北的山区,使得这一路敌人长驱而入;
西野六纵也没能在长武、彬县挡住马家整编82师,两股敌人即将会合。
如果真被敌人合围,我军四个纵队凶多吉少,无奈之下,彭老总只好命令各部撤退,不能携带的物资就地销毁。
退回根据地的路上,由于马家多为骑兵,我方指战员靠两条腿难以摆脱,一路伤亡惨重。最危急时,彭老总都拔出手枪,做好了上山打游击的准备,还是贺老总派出部队接应才让追兵知难而退。
整个西府战役,西野虽歼敌21000人,但自身也损失15000人。当时西野的总兵力中共75000人,一下子损失五分之一,元气大伤。
打成这样,事后肯定要总结,贺老总看出部队出了问题,连忙与林伯渠一起前往西野司令部,希望能调和内部的矛盾。幸好是贺老总去了,否则真不好收场。
彭老总在会议上严厉批评一纵,说一纵在夹击屯子镇外围时走错了路,耽误时间,后来又有意识先行撤离,没察觉到危险。结果廖汉生立即站起来争辩:
什么叫有意识?你直接给团下命令,还是口头命令,事后也不通知纵队,这算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你如果那么不相信纵队,还要我们干嘛?取消了纵队你去指挥团就好了,我不干了。
说完廖汉生直接将军帽摘下拍在桌子上,一旁的贺炳炎也站起来顶撞:对也骂,错也骂,就你一个人干好了,我也走。有二人开头,一些不适应彭德怀指挥风格的人纷纷附和出声。
贺老总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他立即出声喝止众人。在会议暂停后,他又把刚刚顶撞之人都叫到身边,挨个用烟袋敲头。
最先被教育的是贺炳炎,贺老总怒道:跟司令员顶牛,必须检讨,彭总说的话就是命令,必须要坚决执行,不管什么理由、有多大困难,都必须执行。
接下来就是廖汉生,因为他跟贺老总有亲戚关系,被当成了典型,骂得格外凶,当场还流了眼泪。
众人一看贺老总动了真怒,都低下头表示以后坚决服从命令。
很快贺炳炎、廖汉生主动去找彭老总做检讨,彭老总倒是笑着摆手不以为意,他本身就是那种直来直往的脾气,即便为了战事一时过激,很快也就忘了,相反他倒很欣赏这两人。
后来彭德怀还拟提过让廖汉生担任兵团政委,不过廖汉生自觉资历不够拒绝了。
1949年2月,军委对全军进行了一次整编,西野一纵随即成为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一军。中国人对排序还是很重视的,能成为第一军,这是贺炳炎、廖汉生及麾下指战员的光荣。
将帅齐心的一野往后越战越勇,解放大西北、横扫青马等等,战绩斐然,无愧“第一”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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