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和群体心理状态。核企业的核心是一小群军事专业人员，他们与其他人一样容易受到压力、判断力差和 错误的印象。尽管进行了深入的筛选和严格的培训，但事故总是会发生。苏联领导人 尤里·安德罗波夫向西德政治家汉斯-约亨·沃格尔透露，“激活核武器的按钮可能是一个喝醉了的美国中士，也可能是一个瘾君 子。”当考虑到无意的升级时，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其中错误知觉和错误判断的可能 性渗透到个人层面。鉴于目前俄罗斯的工作人员和操作人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个人 意识到正确理解行为的能力至关重要。核武器设施往往在地理上与世隔绝，给驻扎在那里的人员造成巨大压力。洲际弹道导弹 发射中心的操作员、核潜艇上的操作员以及空中轰炸机或指挥控制飞机的操作员长时间 处于近乎孤立的状态，严格地操练和测试地球上最危险的武器。
1985年，代表美国国家 卫生研究所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众所周知，核武器责任会导致严重的行为问题”， “在紧急情况下，睡眠不足和繁重的责任可能会导致判断不准、敌对或偏执。一名前美 国海军军官将他的职责描述为“持续的、使人衰弱的警惕”。这种压力和无聊并重的环境滋生了错误知觉。在核武器问题上有很多千钧一发的时刻， 其中许多都是由人为失误造成的。灾难只有通过人为干预或运气才能避免。无论是携带 核弹头的导弹被意外地装载到轰炸机机翼上，还是将常规导弹错误地解读为核导弹，此 类事件都有可能引发误解和恐惧的恶性循环，从而导致意外升级。个人也曾阻止了意外 的升级。前苏联国土防空军中校斯坦尼斯拉夫·彼得罗夫在1983 年的一次事件中违反了规定，没有向上级报告导弹来袭的警告。没有导弹，彼得罗夫正 确地判断出这是一场虚惊。
普遍孤立的组织文化也将核力量中的人员与军队其他人员以及持续战斗的后果隔离开来。 总参谋部主计算中心的工作人员负责瞄准具有核能力的巡航导弹，在远离乌克 兰战场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办公室开展工作。一份调查报告描述了这样 一种环境：“这些年轻人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安全指挥中心工作，他们的生活似乎几 乎没有受到战争的干扰，而他们在战争中却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高度技术官僚的工作人员与实际战斗的距离有可能使他们免受战场神经的影响，这 可能导致无意中升级，尽管也可能导致战斗减少到地图上的点。个人层面对理解意外升级的影响是，过度劳累和孤立的个人和群体更容易产生错误知觉。 鉴于某些群体，如雷达操作员和导弹瞄准员，在俄罗斯的核指挥和控制机构中发挥着核 心作用，没有理由认为现在错误知觉的风险会更高，
因为针对乌克兰的战争和对北约保 持更广泛的态势，只会加剧本已紧张的工作。吉姆·斯托尔提醒我们，战争“本质上是人性的，是在复杂的人类组织之间 发动的。”简而言之，军民之间的紧张关系，组织文化的特质，以及个人和群体的心 理，在导致和/或避免意外升级时，都会产生实质性的结果。 过去的危机和当前的动态 表明，这些因素中的每一个都在单独发挥作用，并在实践中相互加强。从本质上讲，无 意的升级是由雷达屏幕前的个人、指挥中心的将领和会议桌旁的文职官员造成的。
机制3 不确定性与信息缺失或过载：俄罗斯的 C3I系统正在恶化，并受到攻击。由于在对乌克兰的战争中持续过度使用，俄罗斯的C3I网络正在恶化。这些网络是俄罗斯 核指挥和控制设备及其预警系统的一部分。如果出现与战争或其他相关的危机，由于对 北约意图的潜在错误知觉，该系统的退化会带来无意中升级的风险。这种能力的下降是 由三个主要因素造成的：（a）战争本身的二阶影响；（b）制裁对俄罗斯军工联合体的 影响；（c）进攻性网络行动的潜在后果。
战争的影响和制裁的作用。了解战争本身对俄罗斯核C3I的影响需要概述该系统在理论上是如何工作的，它如何与 常规指挥和控制系统一起实现现代化，以及可能干扰其运作的措施。鉴于该计划的保 密性和任何破坏它的努力，对核系统本身几乎没有可衡量的影响。然而，包括俄罗斯 在内的现代武装部队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一种系统方法，这种方法使他们容易受到降 低该系统运行能力的措施的影响。俄罗斯C3I由指挥中心、通信系统和技术情报资产组成。例如，预警系统由导弹攻击预警 主中心维护，该中心由雷达站和预警卫星网络提供信息。如果发生核冲突， 主中心将向总统、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拥有的核“公文包”传输信息。这些“公文包” 又与Kazbek系统相连，该系统将促进参与使用核武器的指挥决定的决策者的通信。这种 通信系统通常被认为具有相当的抗御力，即使在发生核战争的情况下也能正常工作。
然 而，重要的是要注意它所依赖的系统。虽然最终的决定可能是安全的，但对于连接它的 雷达、卫星和指挥中心来说，这是另一回事。早期预警雷达系统持续运行以跟踪潜在的来袭导弹和飞机。在和平时期，识别和跟踪大 范围的商业和军事交通是非常困难的。在战时，尽管警戒状态提高了，但空域要拥挤得 多，而且经常受到电子战措施的干扰。在当前的战争中，有许多巡航导弹、俄罗斯和乌 克兰的喷气式飞机、无人机和北约国家的飞机直接飞越俄罗斯或在俄罗斯附近巡航。从 技术上讲，这无疑是一项繁重的任务，无论是对系统本身还是操作系统的人。还存在各 种雷达故障的风险，这可能导致重大的误判。苏联远东司令部对莫斯科谎报堪察加半岛 雷达系统的功能，导致了大韩航空007客机被击落。
鉴于据报道俄罗斯武装部队内部存 在严重的腐败和官员不诚实行为，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并非所有系统都能充分发挥 应有的作用，在这些系统中面临升级的风险可能会错误地传达攻击即将到来的信息。雷达是拼图中的一块，卫星是另一块。针对乌克兰的战争被称为“第一次双边太空 战”，俄罗斯和乌克兰都能够将太空投入作战使用。俄罗斯似乎无法最大限度地利用 其太空资产，西方提供的天基侦察能力超过了俄罗斯。整个俄罗斯航天工业也因实施 制裁而面临挫折，特别是由于被北美和欧洲国家的商业市场拒之门外。俄罗斯甚至可 能难以通过与其他国家合作来抵消这些在维持太空准入方面的挫折，因为中国等其他 国家一直对规避制裁制度有所保留。如果这种情况蔓延到早期预警卫星系统的退化， 莫斯科可能认为自己很容易对西方的姿态做出过度反应，
或者利用不完整和有缺陷的 信息。然而，制裁可能不会像预期的那样对整个俄罗斯核企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新美国安全中心的一份报告评估称，“俄罗斯有将国防开支与经济衰退隔离开 来的历史”，“可以合理地假设，俄罗斯将拨出大量资金来更换其最敏感的技术。”几 乎没有理由认为，战争和制裁会在短期内严重削弱俄罗斯核武库的功能。然而，关键物 资的长期短缺可能导致敏感系统的恶化，特别是那些从西方进口的电子元件。俄罗斯常规能力的退化，加上预警系统的压力，可能会影响意外升级的可能性。上述 同一份CNAS报告警告说，随着俄罗斯产生常规威慑力量和能力的能力恶化，通往核战 争的道路可能会缩短。再加上过度使用的C3I架构，潜在的非战争相关退化(即腐败和 /或无能)，以及这些系统与整体核指挥和控制的连接可能会加速升级。
这意味着，由 于系统不稳定而导致的信息不准确或缺失，可能会引发人们对即将遭受第一次打击的 恐惧，并产生“非用即失”的反应。
直接攻击对C3I网络的影响。上一节考虑了C3I网络由于超负荷系统、常规战争的二阶效应和制裁的影响而导致的 退化。这还没有考虑到在战争过程中采取的直接行动可能会降低俄罗斯C3I网络的性 能。网络领域的作用是这一考虑的核心，因为它在战争中占有突出地位，也是俄罗斯 军事领导人和理论家经常提到的恐惧。网络攻击对俄罗斯安全C3I系统影响的证据在很大程度上是推测性的。俄罗斯和乌克 兰两国都开展了重大活动来对抗彼此乌克兰得到了大量志愿者的支持，其中一些人组 成了乌克兰IT军，另一些人则通过“匿名者”等组织充当黑客活动分 子。这些行动导致许多政府网站和服务被关闭，数千名俄罗斯军事人员和国防部工作 人员的个人信息被泄露。俄罗斯遭受了“空前规模”的网络攻击。问题是，网络领域 的这一连串活动是否会扩展到更敏感的系统?
众所周知，围绕网络行动的不透明和高度保密是研究此类行动的一个挑战。尽管如此， 仍有迹象表明，其他地方的此类系统可能受到网络攻击。首先是承认这种行动实际上是 可能的。2007年，以色列在轰炸Al Kubar核设施之前入侵了叙利亚的S-300雷达。
俄罗斯核基础设施的恶化和破坏 可能导致在危机中对北约的意图 产生误解……15年后，这种能力的增加和在现代战场上的部署完全在意料之中。其次，西方高级官员对 此类行动发表了评论。美国网络司令部司令保罗·纳卡松将军在2022 年6月的一次北约会议上表示，美国为支持乌克兰“进行了一系列全方位的[网络]行动； （包括）进攻性、防御性[和]信息行动”。这属于美国在网络领域的政策，后来得到白宫 的证实。
俄罗斯核基础设 施的恶化和破坏 可能导致在危机 中对北约的意图 产生误解……攻破敏感的军事系统在技术上是可行的，而且有证据表明，这种针对俄罗斯的活动正在 进行。这是会否构成严重的退化风险，从而导致进一步的升级？从技术角度来看，C3I 系统之间的冗余性降低了网络攻击的整体有效性，这只会在核C3I环境中得到加强。尽 管如此，如果核C3I所依赖的重要系统（雷达、卫星和数据链）被认为容易受到持续的 攻击或成为解除武装的第一次打击的一部分，这可能导致在危机扩大时对意图的误解， 无意中导致网络行动升级到核级别。 俄罗斯的C3I网络（a）由于在乌克兰战争期间持续过度使用而不断恶化；（b）针对敏 感军事部分的制裁制度；以及（c）由于来自乌克兰及其合作伙伴的网络和其他攻击而 受损。
俄罗斯核基础设施的恶化和损坏可能导致在危机中误解北约的意图，甚至造成危 机，而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演变成无意中的危机升级。
机制 4。 常规系统与核系统的混合和纠缠。俄罗斯武装部队（a）混合并共同拥有常规和核系统，同时依靠双重能力的导弹；（b） 依靠双重用途的先进常规武器，这增加了北约、乌克兰或其他国家对基础设施的关键部 分进行网络间谍和攻击（或通过其他手段）的风险；以及（c）依靠天基资产来指导乌克 兰的常规战争，这增加了北约、乌克兰或其他国家对天基资产进行网络间谍和攻击（或 通过其他手段）的风险。重要的是，虽然这种风险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很严重，并且根 据其本身的价值值得认真关注，但我们并不认为它仅仅是由于正在进行的战争而显著增 加。【未完待续】请继续关注下一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