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单八将都有绰号,但是三国名将有绰号的却寥寥无几:“三姓家奴”和“环眼贼”,是张飞和吕布对骂的时候互赠的,“张八百”、“孙十万”是现代才有的说法,“锦帆贼”改弦更张当了东吴大将,当时也没有多少人叫了。
三国名将不取绰号,是因为当时大将出身都比较高贵,有姓有名有字,而梁山好汉除了宋江、吴用等少数几人外,都是有名无字:林冲、武松、卢俊义,您知道他们的字是什么?
古人称字而不直呼其名是一种尊重,比如曹操自称为“操”、刘备自称为“备”、诸葛亮自称为“亮”,但是同僚和好友都会称其为“孟德”、“玄德”、“孔明”,有时候还要加上“公”或“先生”。
称字而加“公”一直延续到近代,比如程颂公、李德公、白健公、张表老,那都是取一个字再加尊称,中正字介石,因为大多数人都称其字而不称其名,所以就闹出了笑话:对手骂他的时候,居然称其表字,没有完全表明轻蔑。
近代人忽视了表字的重要性,反而流行起了绰号,甚至将绰号冠在姓名之前,比如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在提名之前先称绰号,好像绰号已经起到了表字的作用。
三国名将极少有绰号,所以在姓、名、字中看不出他们的性格特征和行事风格,咱们今天就越俎代庖僭越一回,提蜀汉五虎大将和曹魏五子良将各取一个绰号,为了免除“尊刘贬曹”的嫌疑,也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不像梁山好汉那样用飞禽走兽妖魔鬼怪来当绰号,而是用我们最常见的蔬菜来命名:马超特像独头蒜,黄忠则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不常下厨房的读者可能不知道独头蒜:它虽然也是大蒜的一种,但却不分蒜瓣,所以才有了“独头蒜——没伴儿(瓣)”的歇后语,民间谚语也有“朝天辣椒独头蒜,黄毛丫头最难办”之说。
马超为什么叫独头蒜,只看《三国演义》的人未必能懂,但是看过《三国志》的人一定会理解:马超是建安十六年起兵反曹,马腾是建安十七年五月才被杀,马超起兵时跟韩遂说的那番话,足以证明他就是一个独头蒜。
马超是独头蒜不是褒义,称黄忠为老姜,却恰如其分:姜越老越辣,黄忠年轻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六十以后才大放异彩,入川之战“常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定军山阵斩夏侯渊,得以受封后将军、关内侯。
五虎大将在小说中的排名是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在史书中的排名是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黄忠和马超有了蔬菜绰号,五虎大将之首关羽,早就有民间传说赋予了他一个不太好的绰号。
民间传说和评书中有一个同样的故事:罗贯中写《三国演义》,半夜里写到关羽把曹操赐予的大红袍穿在里面,把刘备赠送的绿袍穿在外面,忍不住怒斥关羽表里不一, 忽然出现,请罗贯中笔下留情,走之前在案头留下了一个绿缨红萝卜,于是罗贯中就把关羽写成了红脸绿袍的形象——事实上三国时期有身份地位的人是不穿绿袍的,更不会戴绿色头巾。
不管关羽是在曹营当汉寿亭侯偏将军,还是在蜀汉当前将军董都荆州事,身为高级武将,按照汉朝礼制,都是要身穿红色朝服和便服的,文官穿黑,武将穿红,特种服务的才穿绿。
罗贯中肯定是看过《汉书》的,《汉书》中馆陶公主刘嫖的男朋友董偃头戴绿帻,颜师古作注:“绿帻,贱之人之服也。”李白在《古风》中调侃“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
从唐朝到明朝,都有法律规定绿色头巾是特殊人群必须佩戴的,目的是与正当行业区分,朱元璋还将这一规定写进了《大诰》。
我们可以根据关羽的头巾和脸色,想象出其绰号,但是为了表示对武圣的尊重,还是不要明说为好。
关羽“喜欢”穿绿,张飞则总是黑袍出场,看起来就像一个文官,这也是符合史实的:刘备称赞张飞可以跟辅佐周宣王的召公虎相提并论,这说明张飞文武双全,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竹本无心皮外多生枝节,藕自有窍腹内满藏情丝。张飞的忠义,可能还胜于关羽,莲藕出淤泥而不染,有礼有节,正好用来形容张飞的忠义双全——据说张飞长得不但不黑,而且还很英俊,他的两个女儿要是不漂亮,也不可能都成为刘禅的皇后。
史料和小说中的赵云都不是一个白面俏后生,他身高八尺,浓眉大眼四方大脸双下巴(阔面重颐),威风凛凛极其雄壮,孙权那个嚣张跋扈的妹妹,见了赵云也会变得很老实:“先主孙夫人以权妹骄豪,多将吴吏兵,纵横不法。先主以云严重,必能整齐,特任掌内事。”
赵云不但相貌威严,出手也极其狠辣,“云大怒,能灭族”,赵云大怒挺枪,曹操望影而逃,张郃徐晃不敢迎战,就连刘备,也曾被赵云当众反驳——三国时期是没有辣椒的,但是确有花椒。
花椒原产中原,位列十三香之首,有花椒的地方,连蚂蚁都不能生存,《诗经·唐风·椒聊》赞美花椒的话(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翻译成现代汉语是这样的:“花椒结籽挂树上,累累椒籽升升装。看他那个人儿呀,身材高大称无双。像一串串花椒呀,它的香气飘远方。”
蜀汉五虎大将的“专属蔬菜”找到了,笔者说的未必贴切,为了表示对关羽赵云等人的尊重,还得有请读者诸君来想出更贴切的绰号,咱们接下来,就不必顾忌太多地来给曹魏五子良将取蔬菜绰号了——于禁就是一个茄子。
霜打的茄子,就是被关羽俘获的于禁,现在在某些地方,说“你就是个茄子”,对方也会很不乐意,因为茄子有不聪明的意思。
于禁并不太聪明,他最后的谥号为“厉”,那也不是好字:杀戮无辜、暴虐无亲、愎狠无礼、扶邪违正、长舌阶祸。
于禁可以算是不忠不义的代表,投降关羽尽人皆知,他做的另外一件令人不齿之事,连曹操也觉得有点过分,那就是杀了再次投降的老朋友昌豨,裴松之给《三国志》作注的时候,提出了严厉批评:“围而后降,法虽不赦;囚而送之,未为违命。禁曾不为旧交希冀万一,而肆其好杀之心,以戾众人之议,所以卒为降虏,死加恶谥,宜哉。”
于禁要求别人很严格,事到临头,却难以守节,曹操也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把七军交给于禁,纯属半夜偷茄子不管老嫩,用人不当,白白损失了三万人马。
于禁就是一个茄子,张辽也好不到哪去,正史中的张辽不但没有在白门楼痛斥曹操,反而是看吕布要败,就主动带着本部人马投降了曹操。
张辽投降就封侯,说明他是带着一千以上部下的,关羽刚投降时没有得到爵位,直到斩颜良之后才受封汉寿亭侯,那也是符合汉朝军功制度的:夺一城、斩大将、率千人降与斩首千级等功,这三种功劳均可封侯。
吕布是“三姓家奴”,张辽归属过几个主公,读者诸君能算得出来:“并州刺史丁原以辽武力过人,召为从事,使将兵诣京都。何进遣诣河北募兵,得千馀人。还,进败,以兵属董卓。卓败,以兵属吕布,迁骑都尉。太祖破吕布于下邳,辽将其众降,拜中郎将,赐爵关内侯。”
张辽出卖了老朋友关羽,徐晃违背曹操指令向“老弟”关羽发起总攻,为的就是功名利禄,这就是俩倭瓜——倭瓜和倭人都可以得到这样的评价:“最是反复无常。其人 ,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震慑于威武…故尔 ,不得对其有些许好颜色(康熙);贪而多贪 ,作而显信 (李鸿章)。”
朱元璋、丘吉尔、戴高乐都对“倭”字有更尖锐的评价,因为有些话实在不太好听,这里就不一一引述了。
于禁是茄子,张辽徐晃是倭瓜,这三人的绰号都不太雅致,也未必准确,可能还不能代表他们的真实性格,起码张辽在保疆之战中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说他是英雄也不为过。
绰号应该能反映出“主人”的风貌和风采,所以咱们前面说的这八个蔬菜绰号,都未必准确,所以对乐进和张郃就笔下留情网开一面,剩下的绰号由读者诸君定夺,如果关羽、张飞、马超的绰号不够贴切,读者诸君是不是可以想出更适合他们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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