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新总统米莱的深彻改革,聚焦了全球的目光。从米莱的改革内容上看,我个人也非常支持米莱当下大刀阔斧改革的。不过,从米莱改革的力度上看,明显步子跨的有点大,也因此,我稍稍为这个锐意改革的总统感到担忧。原因是米莱的改革旨在破除阿根廷的权贵阶层,还阿根廷以公平自由。自古以来的深彻改革,都面临着既得利益者巨大的阻力。米莱能够走多远,不仅仅是他本人的抱负能不能实现这么简单,在我看来,这个南美国家新总统的改革成败,甚至关系着全球人民命运的兴盛与衰败。
但凡是个有点自我思考能力,并且信息接收不那么闭塞的人,无论身处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能够感受到,目前的世界,所有国家似乎都在下坠中无法自拔。经济萧条,生活困苦,内卷甚至战争。各种交织在一起的,解不开的仇恨导致人们长期陷入了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对抗中。高度紧张焦虑的情绪,对未来充满担忧,这种不确定性遍布全球所有国家,每个角落,没人能够躲得掉。当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很自然的会依靠自己的知识结构,寻找内心的答案。然而事实上,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是什么?我敢肯定,绝大多数人都是懵懂的。
说到这里,太多的人表示反对。因为他们认为他们内心都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坚信自己对此问题看法是无比正确的。就好像在我们这个14亿人口的国家,对这个问题的认知就不一样,几乎每个人都因为自我认知的限制,得到不同的结论。比如将问题归因于资本的有之,将问题归因于司法的有之,将问题归因于权力的亦有之,甚至还有人将内部的问题归因于外部势力的也有之。
其实不仅仅我们会将问题归因于各种我们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全世界都会用同样的方法来表达自己对问题的看法。比如太多的国家将内部的问题归罪于美国,而乌克兰肯定会将问题归罪于俄罗斯。巴勒斯坦则会将内部问题归罪于以色列和美国,甚至欧洲,等等。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永远有不同的看问题的思路。
自然的,依靠归罪于某种原因,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将自己的问题归罪于外部的反对势力,反而会诱发更多的仇恨,甚至冲突和对抗,让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到无知的,歇斯底里的癫狂之中失去理智。且不说各种归罪的原因是否正确,即便是找到了问题的核心原因,也不代表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有将问题的因给解决了,所面临的问题才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到解决。就像我们过去常说,用发展解决发展路上的问题一样,很多时候,即便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但是就是没办法将这个症结给解决掉,或许这才是越来越多的人感到绝望,迷茫的原因吧?
米莱的各种言论,改革。无疑是寻找到阿根廷症结所在的一声惊天霹雳。他表示,整个世界都处在危险之中,原因是世界主要国家的领导人都开始放弃自由的模式,进而选择不同程度的集体模式。而集体模式才是困扰的核心,是根源。只有从认知上破除对集体主义的迷信,解除整体对个人的枷锁,世界面临的所有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说真的,我是第一次从自由主义和集体主义角度去审视这一问题。当然,这种话如果放在我们的语境中,或许会被人嗤之以鼻。亚洲国家几千年以来都信奉集体主义,所以这种言论在我们的文化环境中并不会引发多大的共鸣。或许更多人对此言论的看法是不解,惊吓或者不以为然吧?
说真的,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是在斗胆触碰这么一个禁忌话题。从米莱在全世界引起的反响来看,我有个预感,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甚至整个地球,都会在今后的数十年中,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这种变化不会以任何实际改革的形式出现,也将在全球人们的心中生出一份思考的种子,当思想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必然长成参天大树,进而推动全人类的改革。而推动这一切的,或者说在人类思想中种下这颗改革思想种子的,任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南美一个小国突然出现的总统,他在历史中就像突然出现一样,不管米莱能走多远,他的思想不亚于一声惊雷,击打着极度困乏的,迷惑的人们的内心。
事实上,我将阿根廷称为小国可能不恰当,如果从影响力上说,我们的国家历史上的低沉时刻,可能也被别人看作是小国也未可知。阿根廷这个国家曾经的影响力,不亚于我们当下。而阿根廷的低沉时刻,不过是最近一个世纪才发生的,这个曾经被誉为骑在羊背上的国家是那么辉煌,以至于在阿根廷的高光时刻,全世界的人们都想到阿根廷生活,一如现在的西方发达国家对移民的吸引力一样。
阿根廷国土面积近280万平方公里,接近于印度,全世界排名第八,在南美仅次于巴西。120年前,这个国家的人均GDP世界第三,而且阿根廷深度欧洲化,无论是教育,市场经济,文化还是社会的质量都非常发达。科学技术上,阿根廷是南美洲唯一一个掌握人造卫星技术的国家。
联合国,世界银行,世贸组织,南方共同市场,南美国家联盟等等一系列的全球和地区组织的创始国名单中,都有阿根廷的名字。从发展角度上看,这个国家的发展指数排名世界前列,属于极高级别。哪怕阿根廷已经衰弱了一个多世纪,今天的阿根廷,已然是南美第三经济大国。
就像我们曾经几千年的辉煌一样,最近一个世纪,阿根廷的辉煌也衰落了。世界排名从第三直接下坠到了138。曾经的优等生,变成了当今的中下等。经济政策失误导致阿根廷国民再也不复曾经的富裕,绝大多数阿根廷人挣扎在贫困的边缘。最近二十多年来,阿根廷的经济灾难,甚至成为了全世界的笑柄。每个期望获得权力的总统候选人,都想通过向国民许诺更好的的福利开支,稳定自己的位置,无节制的公共开支导致阿根廷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其实从全球的国家发展角度上看,成功的国家不多,失败的国家也不多。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一直都在自己的阶层中不上不下。但是像阿根廷这样,从最顶尖跌落到最底部的失败者却仅此一例。一如二战后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国家数量少得可怜一样,阿根廷的跌落,似乎也是一个特例。
说真的,阿根廷从辉煌的巅峰,跌落到如今的凄惨状况,有其自身的原因。但是这种级别的跌落,值得全球所有的国家借鉴。当然,我们也应该思考一下我们是否存在这样的问题,以免重蹈覆辙,将几十年来的辉煌发展成果葬送。
在最新的国情咨文中,米莱表示:阿根廷人已经放弃了自由的初心和伟大的理念,将命运交给损害自己的特权阶层。深陷债务,社会和经济困境。贫困人口飙升的罪魁祸首,就是阿根廷的特权政府。他们打着人民的旗号,做作者损害社会财富贡献者的事情。诸如滥发货币,过度税收,混乱的经济审查制度,给私营企业设置高成本桎梏,僵化阿根廷劳动力市场等等。这一切问题的根源,就是从中央到地方的,仅仅考虑自身利益的大小官员。他们不断扩张的权力和管制力,压缩了个体的生存空间,打击个体的创造性和进取精神。与此同时,阿根廷官方控制的媒体却在掩盖真相,制造虚假的繁荣,将民间所有自发改良的可能全部堵死。
很显然,米莱对于既得利益者毫不留情面。他直截了当的指出:阿根廷过去的政府,就像是一个犯罪组织,每一项许可,规定,程序,行动,都是为了贿赂权贵政客。政府的各行政,立法,司法等权力机构,以及各级政府,都深度参与在这场腐败中,并且得到了媒体的大肆吹捧,而这些媒体则是依靠官方广告生存的寄生虫。
阿根廷之所以吹捧虚假的繁荣,掩盖腐败的的真相,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贿赂能够产生比正当竞争更诱人的回报。这种制度导致了道德败坏,是不公正的。只会产生贫穷,而特权阶层的产生,恰恰是以产生更多穷人为代价的。阿根廷的特权阶层,就像君王一样生活。如果用我们的语境将这段话翻译过来的话,或许就会让人想到什么朱门酒肉怎么样,路有穷人怎么样了吧?
说真的,米莱是个大胆的,或者说胆大如斗的改革者。他的思考和判断如果不符合阿根廷的基本事实,也不会赢得58%的支持当选总统。但是,长期以来的黑箱操作,已经导致米莱的敌人太过强大。几十上百年的错乱,导致既得利益者掌控着阿根廷的主要经济命脉,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几代人为此不懈努力的成果,怎么可能任由一个米莱将他们的特权给拿走?
如果您觉得米莱的改革一定会水到渠成,顺风顺水您就错了,既得利益者肯定在积蓄力量,以等待时机,奋力反扑。就在前几天,米莱提议放松经济管制的提案,就被阿根廷议会给否了,就是最好的说明。米莱面临的现状,很像晚清时期改革派和守旧派的对撞一样,想要深彻改革,如果不拿掉守旧势力是非常困难的。
除了守旧派的反扑,米莱自己支持者也非常不稳定。支持米莱当选者并非是纯粹被剥夺的一方,在面对有可能损伤自身利益的时候,也会出来反对。比如,米莱期望改革工会,自由选举工会领袖引发了阿根廷的罢工反对。削减一半的部委,取消官方巨额的广告费,大幅度削减公共开支,改革漏洞百出的社会福利制度,在大众看来直接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从米莱的思考来看,他无疑是清醒的。但是当深彻改革进行的时候,米莱或许应该意识到,他将会变成孤家寡人,不但面临着守旧势力的反扑,也将面临往日支持者的反对。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旦米莱选择利用一方打压另一方,势必导致这个国家的分裂,极有可能让改革演变成为族群对立。
从这一角度上说,米莱是艰难的,像历史上众多的改革者一样,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在改革进行的过程中,他会不会被暗杀,被弹劾下台,甚至因为守旧势力的政变下台?抑或因为无法平衡各方利益诉求,黯然退场?
距离我们比较近的晚清,进行了戊戌变法和宪政改革两项急促的改革,最终都失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病体积重难返,即便医国圣手,也未必能够妙手回春。历史上不乏改革家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的先例,或许米莱当前的改革,也会像过往众多期望改变的改革家一样,注定难以走远吧?
不过,无论米莱能够走多远,我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米莱的思考和表述,米莱的观点和看法,改革的方向和方法等等已经全面的展示了出来。即便是米莱失败了,他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改革的方向,再也无法被抹去。我们无法预料将来米莱的坟头上是鲜花还是狗屎,但是他在人们心中种下的希望,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想要改变黑暗,需要走的路很漫长。一般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集合群体的力量奋力将黑幕打碎,而很少有人会选择用思想的力量潜移默化。从历史的经验上看,前者属于捷径,但是捷径往往导致对抗比较激烈,自然的这种对撞的后果往往是改革派的失败。所以捷径一般不那么容易成功。
而思想的作用虽然不能马上就能够发挥作用,但是在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大多数人的思想就会朝着正确的方向上靠拢。一个需要修复或者纠正的社会,往往先要进行信念的传播,才能够水到渠成的纠正过往的偏差。而过激的改革看似可行,实际上往往在进行的过程中会因为大家思想的不统一而难以走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