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22日清晨,以色列处心积虑地用3枚地狱火导弹,炸死了哈马斯创始人兼精神领袖——亚辛,一个年近古稀、四肢瘫痪、双目近乎失明,两耳半聋的残疾老头。
而此次斩首行动,全程由时任以色列总理沙龙指挥。
事后,以色列笑了,为了除掉他,他们花费了大量心血。
但“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以色列虽然物理上消灭了亚辛的肉体,但却推动着越来越多的“亚辛们”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支让以色列坐立难安的武装力量。
那么,亚辛究竟是何许人?他又是如何创建哈马斯的?
“轮椅斗士”
亚辛可以说是“天崩开局”。
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后,炮火声很快席卷亚辛的家乡,10岁的亚辛至此告别了平静的生活,全家沦为难民,而被迫背井离乡。
但很快厄运又再次盯上亚辛,他的颈椎在一次嬉戏中断裂了,从此再也没能站起来。
关于亚辛到底是怎么四肢瘫痪的,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称他在14岁时踢足球时受了重伤;一种是称他在16岁时在河边玩闹而摔伤。总之,亚辛终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但亚辛没有自暴自弃,他选择了投身于宗教事业寻求慰藉。
1958年,亚辛进入埃及的伊斯兰最高学府——艾资哈尔大学,而在这个时间点到埃及学习,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当时最为出名的伊斯兰逊尼派宗教团体——穆斯林兄弟会。
穆兄会创立于1928年,创建者是青年教师哈桑·班纳,他们倡导政教合一,用伊斯兰教法治国,崇尚“圣战”,实现伊斯兰世界的团结统一。
但由于其激进理念与现代社会存在差异,因此在纳赛尔时代遭到打压和解散,穆兄会开始转入地下。尽管不受官方承认,但穆兄会在民间依然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亚辛也是在这一时间段受到影响,并在1965年加入了穆兄会。
1966年,亚辛因为参与活动被埃及警察逮捕,但好在仅1个月后将他遣送回了加沙。
在加沙,亚辛一边传授着阿拉伯语和伊斯兰经文,一边四处以穆兄会成员的身份,组织反以色列的斗争活动。但以色列并没有对亚辛采取行动,也没特别注意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因为当时在中东有一个更让以色列头疼的人物——阿拉法特。
哈马斯创始人兼精神领袖
1956年,阿拉法特秘密筹建了巴勒斯坦民族解放组织——“法塔赫”。
不同于巴勒斯坦其他抵抗派别,法特赫具有绝对的自主性和独立性,不依靠于埃及、伊拉克、叙利亚等其他中东国家;再加上阿拉法特的个人魅力,法塔赫成为了巴解组织的8大集团中,实力最强、人数最多、影响最大的一个,因此也是以色列最针对的眼中钉。
在这一背景下,亚辛将加沙地带的诸多穆斯林组织进行了合并,成立了伊斯兰协会,简称“穆加玛”,并自任主席,一边从事着扶贫救济的宗教活动,一边私底下也对以色列搞点破坏。
而这个“穆加玛”,就是哈马斯的前身。
“穆加玛”壮大的过程中,以色列起到了重要的支持作用,以色列觉得,比起每天要嚷嚷着要推翻自己的“法塔赫”,“穆加玛”这么一个慈善组织显得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而以色列对于“穆加玛”的支持,分化并瓦解了中东地区人们对“法塔赫”的支持,“穆加玛”跟“法塔赫”时不时产生的摩擦,更让以色列得意不已。
或许多年以后,以色列看到当时自己的这个决定后,该有多么后悔。
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东发生的一系列剧变,让亚辛开始重新审视巴勒斯坦未来的道路。
首先是在1977年,埃及总统萨达特主动访问了以色列,还和以色列签署了和平协议。
这一协议,从好的方面来说是中东和平的一大步,;往坏的方面来说,是阿拉伯世界的一次重大分裂,“老大哥”埃及从此退出了巴勒斯坦的独立事业。
其次是,1979年霍梅尼领导的伊朗伊斯兰革命,推翻了巴列维王朝,按照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建立起了国家政体,并在整个中东输出伊斯兰革命思想。虽说伊朗的什叶派和中东其他国家的逊尼派格格不入,但这场革命无疑证明了在中东地区建立一个伊斯兰政权是可行的。
最后就是1982年爆发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给了在黎巴嫩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以重创,迫使阿拉法特撤离了贝鲁特西区。贝鲁特大屠杀,就是以色列军方策划的人间惨案之一。
整个阿拉伯世界都为之愤怒。
但是,却没有一个阿拉伯国家主动扛起反抗以色列的大旗,甚至在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中,都有人想对以色列妥协退让,在承认以色列存在的前提下进行谈判。
这三件事综合到一块后,一个坚定的想法在亚辛心中萌生:将以色列从地图上彻底抹去,用武装斗争建立一个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巴勒斯坦国。
1982年,亚辛秘密组建了“巴勒斯坦圣战者组织”,该组织平时就干两件事:
一是清洗“内部敌人”;
二是对以色列“自杀式”袭击。
但仅发展一年,亚辛就因私藏武器被以色列发现,被判刑13年,好在1985年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达成了一个互换战俘的协议,这才让亚辛提前获得了释放。
而在狱内的这两年,亚辛的日子并不好过,监狱里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眼睛永远失去了光芒,这一年他49岁,此后他的所有行动几乎都得有人照顾着。
饱受磨难的他明白,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以色列所赐,于是,他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向以色列发起了一场“复仇”。
与阿拉法特的矛盾
在经历了黎巴嫩战争的惨败以后,阿拉法特的对外姿态逐渐保守。他先是访问了被阿拉伯世界孤立许久的埃及,又在埃及的斡旋之下,与以色列达成了以“以土地换取和平”的协议。
阿拉法特的做法,被巴解组织的成员们视为一种“背叛”,连“法塔赫”中如阿布·穆萨等重要领导人都公开与阿拉法特对着干,造成了巴解组织的巨大分裂。
对阿拉法特失望的民众们也逐渐走到了亚辛的身旁,将他视为精神领袖。
最终,哈马斯成立了。
1987年12月9日,一辆以色列军用卡车在加沙与一辆巴勒斯坦的民用车相撞,造成4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当时传言普遍认为以色列是故意撞死的,而这瞬间引爆了巴勒斯坦人的怒火。
很快,巴勒斯坦爆发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反以斗争,史称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
亚辛意识到这是一个壮大声势的绝佳时机,于是适时地提出了“以圣战的形式结束西方意识形态的统治,恢复伊斯兰教作为伊斯兰世界生活的基础”,并将组织定名为“哈马斯”。
与此同时,这次大起义也挽救了正走下坡路的“法塔赫”,凭借以往的巨大威望,阿拉法特迅速出面牵头各大巴勒斯坦政治派别,成立了“民族统一指挥所”。
法特赫和哈马斯都为这次起义做出了巨大贡献,但他们的最终诉求是不同的:前者是想建立一个世俗的巴勒斯坦国,后者则是主张建立一个以伊斯兰教为基础的巴勒斯坦国。
这场起义的最终结果是:
1988年11月15日,阿拉法特接受了联合国181号决议,承认了巴以分治,并宣布建立了巴勒斯坦国。1993年,阿拉法特又与以色列总理拉宾签订了《奥斯陆协议》。
至少表面上来看,巴以双方实现了和解。
而亚辛则在1989年再次被以色列抓捕,判了15年,直到1997年才在约旦的推动下获释。
如果故事只停留到这里,看起来像阿拉法特“以土地换和平”,胜过了亚辛“用伊斯兰国家彻底取代以色列”的方案,但以色列用它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行为,证明着丘吉尔的那句话:
“老虎咬着你的头时,你是无法跟它讲道理的。”
阿拉法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和平。
《奥斯陆协议》签订之后,巴以的小规模冲突从未停止,最为典型的即是,1994年2月,一名约旦河西岸的犹太人,持枪扫射正在做礼拜的穆斯林,造成29人死亡,150人受伤。
1995年,随着一声枪响,以色列总理拉宾遇刺。
至此,《奥斯陆协议》彻底沦为了一张废纸。
尤其在1996年内塔尼亚胡上台后,直接表示不愿遵守奥斯陆协议,他下令在占领区内建立了更多的屯垦区,封锁约旦河西岸,并且时常挑衅、羞辱巴勒斯坦人。
巴以冲突再度剑拔弩张,狱中的亚辛也再一次握紧了双手。
亚辛之死
1997年,亚辛被释放了。
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愈发恶化,但同时他的威信也开始急剧上升。随后,他去了中东各地访问,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为哈马斯筹得了约4亿美元的捐款。
而阿拉法特此时仍在寻求着与以色列的和解,他不愿意破坏这场虚伪的和平,顶着巨大的压力对亚辛施行了一个月左右的软禁。
但很快,以色列又作了个大死。
2000年7月,以色列的右翼反对党领袖沙龙,也就是后来的以色列总理沙龙,在明知巴勒斯坦人民对他极为不欢迎的情况下,跑去了伊斯兰教圣地阿克萨清真寺“参访”。
结果迎接他的自然是当地人的石头投掷。
在收到这一“见面礼”后,沙龙气急败坏,下令射杀,致使7名巴勒斯坦人遭到杀害。
愤怒的巴勒斯坦人再也无法忍受,以色列对他们半个世纪以来的欺压,终于团结到了一起,开展了近6年的阿克萨起义,即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
近6年的时间里,4058人牺牲,30347人受伤,超过600栋巴勒斯坦人房舍被以色列人拆除。
而阿拉法特在干什么呢?
2001年,哈马斯宣布,对三起针对以色列目标的爆炸和枪击负责,作为回应,沙龙又对阿拉法特府邸进行了空袭。阿拉法特又一次下令将亚辛软禁,防止他指挥更多的袭击事件。
但随着以色列持续不断的轰炸,阿拉法特几乎已无力执行政府该有的职能,整个巴勒斯坦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而在这场混乱中,哈马斯悄无声息地承担了“政府机构”的运作。
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前面提到,哈马斯的前身是亚辛建立的一个慈善组织,这些慈善组织在这一时期依然存在着,他们的资金来自于海湾阿拉伯产油国家的资助,在公共机关无法有效提供救济时,哈马斯成员们为人民提供了医疗与宗教服务,还有效地将他们组织了起来。
对同胞充满热忱,对敌人战斗到底。
谢赫·艾哈迈德·亚辛,这位已经病入膏肓的老人这样说道:停火不能由处于弱势的巴方提出,只有以色列方面愿意停火,暴力冲突才有可能停止。
不知不觉间,亚辛的声望已经超过了巴勒斯坦地区真正的话事人阿拉法特。
以色列或许非常懊悔,当年他们当年他们曾支持过亚辛的“穆加玛”,也曾有几次能将这位老人处死,但现在毫无疑问,亚辛和他的哈马斯已经成为了以色列最大的威胁。
最终,以色列决定用一场暗杀来报复亚辛。
2004年3月22日清晨,以色列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悄然掠过巴勒斯坦加沙城上空。此时,刚做完晨祷的亚辛被两位助手推出了清真寺。忽然,3枚地狱火导弹朝他飞了过来。
4人当场死亡,17人受伤,而亚辛就在死亡名单之中。
而这场袭击也正如了亚辛自己的愿,他曾说:“在我的整个生命中,我一直梦想着成为烈士。”
以色列也知道,这场刺杀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亚辛的精神会被继承下来,哈马斯会采取更加激进的复仇,而这三颗炸弹,也最终在19年后变成5000多颗火箭弹朝以色列飞来。
正应了丘吉尔的那句话:“这不是结束,也不是结束的开始,这只是开始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