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4月29日上午,国民党“副总统”大选进入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话,“副总统”之职将花落桂系李宗仁,或是孙中山独生子孙科。
但最后,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孙科最后只得到1295票,不敌李宗仁的1438票。
由此,李宗仁当选为中华民国首任“副总统”。
落选的孙科,却完全没有往日君子作风,屡屡对人声称:李德邻竞选“副总统”之时,手段极其恶劣。
这场国民党派系斗争的闹剧,淋漓尽致地折射出了反动当局内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1948年3月至5月,蒋介石当上中华民国“总统”后,国民党各派围绕“副总统”选举展开激烈争夺。
根据“行宪国大”公告,“副总统”候选人有国民党的李宗仁、孙科、程潜、于右任、莫德惠、徐傅霖,最有力的竞争者为李宗仁、孙科和于右任。
李宗仁是国民党桂系首脑人物,他与白崇禧多年执掌广西,手中握有重兵,无论政治还是军事,是当时能和蒋介石抗衡的最大实力派之一。
不过,李宗仁与蒋介石素有积怨,二者一直明争暗斗、时起时伏。
于右任当时为国民党“监察院”院长,虽年龄老迈,但经验丰富,在国民党内享有威望,并自称“辅佐蒋公几十年有余”。
另一名竞争者孙科,为国父孙中山之子,早年曾在广东等地有过基层工作经验。
从当时的竞选形势来看,孙科享有无人能比的“天时”,他也是蒋介石最中意的“副总统”人选。于右任就职的监察院就在南京本地,不用远道而来,得到“地利”。
时年57岁的李宗仁和于右任相比,资历较浅,与孙科相比也有不足之处,所以竞选之初,李宗仁并不被大家看好。
彼时,报纸上对参选人的排名先后次序是:于右任、孙科、李宗仁、程潜。
于右任和孙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政治家”,李宗仁和程潜则是声名赫赫的军事家。虽然排名先后不作数,但对选民有着微妙影响。
其实,李宗仁何尝不知道于右任和孙科才是“副总统”的热门人选,但他早在1947年10月就已经决定参加“副总统”竞选。
桂系另两名首脑白崇禧、黄绍竑,不理解李宗仁为何要冒着与蒋介石冲突加剧的风险,去竞选毫无实权的“副总统”?
他们担心李宗仁很可能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膻,倒不如去竞选难度较低的“监察院”院长,以免与蒋介石发生直接冲突。
但李宗仁根本不为所动,他向两位兄弟表示:“此次竞选,蒋先生和CC系不反对我便罢,他们越反对我自信,获选的可能性就越大。”
1948年3月23日下午,时任北平行辕主任的李宗仁乘坐军用专机从上海飞抵南京,下飞机后,李宗仁立即赴南京大方巷21号白崇禧部长公馆休息,并在此处接见答复各报记者。
李宗仁以轻快的语气说:“准备接受诸君的考试,公开宣布参加副总统竞选,旨在唤起国人对政治的重视。”
3月24日下午,于右任、李宗仁、孙科、程潜等“副总统”候选者分别接受记者采访。
谈话时,孙科顾左右而言他,于右任一直打“太极拳”,程潜和李宗仁一个在政治一个在军事上大谈特谈。
由于李宗仁谈吐不凡,且气度有加,在“副总统”竞选到中段时,他竟然后来居上。眼看就要脱颖而出时,蒋介石于1948年4月4日,突然提出自己不参加总统。
蒋介石此举不过是欲擒故纵,他想操纵局面,力挺孙科成为“副总统”。
此举遭到李宗仁、程潜、于右任和多数中执委的反对,最后蒋介石只好让步,同意“本届选举本党不决定候选人,在国民大会中依法提名参加竞选”。
1948年4月20日,“国民大会”主席团发布公告,正式宣布“副总统”候选人名单,按照提名人数公开排序为孙科、于右任、李宗仁、程潜、莫德惠、徐傅霖。
各位候选人正式获得竞选资格后,竞选活动立即进入高潮。为多拉选票,每位候选人都浑身解数。
从1948年4月20日起,李宗仁、孙科分别包下南京的安乐酒家、龙门酒家,不论早晚饭一律免费招待,拥有选票的人中西餐随意任取。
程潜、于右任、莫德惠没有李宗仁、孙科阔绰,但也宴请了酒席,除吃喝之外,还包场电影院招待代表。
1948年4月23日,国民大会正式举行“副总统”选举投票,结果李宗仁获得754票,孙科得到559票,程潜得到522票。
李宗仁虽然暂居第一,但不足法定当票选数,“副总统”之职尚没有正式确定。
看到孙科在竞选中的颓势,蒋介石等人非常着急,动员可活动的机关,如党部、同学会、政府机关、宪兵、警察、中统、军统一起出动,半夜三更到各代表处去敲门,让他们把票都投给孙科。
此外蒋介石还召见贺衷寒、袁守谦,要他们把之前获得的选票改投孙科,并暗示程潜放弃竞选,将全部选票转投孙科。
李宗仁得知消息后,使了一招“以退为进”,于4月25日上午发表声明宣布:为加强团结力量,自愿放弃竞选“副总统”;程潜同一时间宣布自己也愿意放弃竞选“副总统”。
看到候选人相继罢选,蒋介石只好悻悻而归。就在这时,李宗仁使出了一招“计谋”,彻底重创了孙科。
那是国民大会选举“副总统”之初,在广东省代表座位上都摆放着一张《救国日报》,时任国民党陆军上将、国民政府参军长薛岳看到这张报纸的头版头条,立即大骂起来。
原来,李宗仁的好兄弟黄绍竑用假名发表了几篇文章,重提孙科旧日桃色绯闻,亦为轰动一时的“蓝妮事件”。
抗日战争时期,蓝妮是孙科的情妇,她一直留在上海,并得到一笔相当可观且来路不明的财产。日本投降后,官员的财产都由国民政府没收,其中也包括蓝妮。
孙科经不住枕边风,当了“立法院”院长后,给上海官员写出一封信,称蓝妮为自己的“鄙眷”,成为轰动一时的笑谈。(鄙眷就是老婆的意思,孙科当时有正妻)
李宗仁此次旧事重提,对孙科竞选“副总统”有了很大影响。最终,孙科在第一回合就被李宗仁击败。
领先后的李宗仁丝毫不敢懈怠,带着夫人郭德洁走遍了各代表住所。
到了4月24日,第二轮投票结果显示李宗仁得到1163票,孙科945票,都未超过法定人数的一半,依法必须进行第三次的选举。
1948年4月28日、29日,进行第三、四次投票,李宗仁终于以1438票的微弱优势战胜孙科,当选为国民政府第一任“副总统”。
另一边的孙科则无比落寞,屡屡在公开场合称李宗仁为了竞选“副总统”手段恶劣,还说什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令孙科如此恼怒李宗仁的原因,就是因为觉得李宗仁用桃色事件作为攻击自己的手段,让他意外落选“副总统”。
在回忆录中,李宗仁本人也坦承了他此前与孙科一直关系尚好,就是因为在1948年国民党“副总统”竞选中旧事重提,用这一起桃色事件毁了孙博士。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国民党“副总统”选举过程一波三折,其中充满尖锐的矛盾与斗争,也演变成了一幕活灵活现的闹剧。
这同样是国民党派系斗争最真实的写照,各方势力之间互相提防、尔虞我诈,根本不会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着想,满脑子都只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李宗仁也好,孙中山的儿子孙科也罢,几乎都是一丘之貉。
参考文献:
[1]高峰.白热化的“副总统”之争——国民党派系斗争的最佳写照[J].广东党史,2009(03):39-41.
[2]史思威.南京政府总统“副总统”选举的历史考察[D].吉林大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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