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历史小说中，除了跻身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外，就以描写隋唐乱世豪杰传奇故事的《隋唐演义》，《说唐全传》等书籍最为知名了。
相较于《三国演义》，这些书籍加入了更多的虚构故事，大大提高了可读性，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的受众。
明清时又有人在这些书籍的基础上创作了《说唐后传》等小说，故事核心也从豪杰传奇转向了忠奸斗争。
在这些书中武则天被塑造成了大反派，说唐豪杰秦琼，罗成，薛仁贵的后人纷纷遭其毒手，但程咬金的后人却一直平安无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要讨论武则天不杀程家后人的原因，自然要从程咬金的人物形象谈起。
小说中的程咬金即是唐朝开国名将程知节，其早期加入了瓦岗寨义军，后又投入王世充麾下，最终才加入了唐军，成为了李世民的爱将。
在加入唐军之后程知节屡立战功，随后更是在玄武门之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让其在朝中拥有了极高的地位，获得了图形凌烟阁的殊荣。
之后在李治一朝，虽然程知节在讨伐阿史那贺鲁的战斗中失利被免官，但死后还是被批准陪葬昭陵。
历史上的程咬金是一个知书达理，深明事理的名将，这和如今人们熟知的程咬金形象相去甚远，而他的形象变化，是从一系列民间故事的创作开始的。
首先是明末文人袁于令在《剑啸阁批评秘本出像隋史遗文》中，对程咬金参加义军前的故事进行了创造。
在本书中程咬金因为贩卖私盐入狱，出狱后和尤俊达一同劫了皇杠，之后才引出了后面的一系列传奇故事。
在这部小说中，程咬金被描摹成了一个学识粗浅，但心直口快，重视义气的草莽豪杰形象，其热衷于逞能，不畏强权的特点已经有所体现。
到了之后的《隋唐演义》和《说唐全传》中，程咬金的形象变得更加丰满，并在许多细节上突出了程咬金的好运气，将其塑造成了知名的福将形象。
比如其在被徐茂公赶出宫后意外截得尉迟恭粮草，以及在庙中击杀盖世雄都是如此。
此外小说中还着重描写了程咬金不畏强权以及不贪图名利的特点，这让他身上有着浓浓的江湖色彩。
其和单雄信的故事进一步加深了这一形象的刻画，这让程咬金在书中成为了和典型英雄人物截然不同的存在。
以上处理让程咬金的身上充满了喜剧色彩，在充斥着战争的小说中他的出现总是能够缓解情节中的紧张氛围，令书籍的可读性大大提升。
可以说程咬金这种戏剧人物的成功塑造，也是隋唐故事能够深入人心的关键，此后的《说岳全传》中，牛皋的形象就借鉴了程咬金的塑造经验。
在这些描写隋唐豪杰故事的小说取得成功之后，一些文人又开始为这些故事编写后传。
其中与《说唐后传》，《薛刚反唐》等故事最为著名，在这些故事中，隋唐豪杰的后人如罗通，薛丁山等人成为了主角。
在缺乏了乱世背景衬托的前提下，后传作者们无法继续用豪杰传奇故事的创作手法进行续写。
于是他们便将这些虚构的主人公置于常见的忠奸斗争框架下塑造，而在唐朝前中期历史中，武则天登基称帝显然是最有话题度的历史事件，于是许多故事开始围绕着这位女皇展开。
在传统小说的塑造中，主人公往往会被塑造成忠君良将的典型，在面对强权的压迫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忍气吞声，表现出些许愚忠的气质。
因此武则天可以通过迫害他们来加深正邪阵营的对立，并且为后续的复仇等行动提供足够的动机。
但程咬金一家却不能如此处理，由于此前程咬金被塑造成了福将的形象，因此其在小说中活到了一百多岁，相对于那些功臣子嗣，程咬金的地位自然高出许多，武则天自然没必要去拿他开刀。
此外程咬金在说唐等小说中展现了其对于强权的反抗精神，以及对于名利的不屑一顾。
按照这个人设，其不会对武则天的旨意言听计从，也不会被自己的家业等身外之物所牵绊，因此程咬金断没有坐视全家被灭门的可能。
此时或许有人会问，只要将程咬金的寿命设定的稍短一些，等到其死后再处死其全家就可以让故事变得合理，但笔者认为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首先小说故事中人物必须具有多样性，在《说唐全传》等书籍中，程咬金就扮演了丰富主角阵营人物形象的责任。
而在《说唐后传》等故事中，登场人物更少，主线故事更加突出，作者没有足够的空间重新塑造类似的人物，因此借用前书中深受喜爱的程咬金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另一方面在这些后传类小说中，曾经在隋唐乱世中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都已离世，而后续的主线故事又几乎是全部虚构的，这会让读者缺乏代入感。
而保留程咬金这样一位老角色，不但能够增加观众的熟悉感，还能顺理成章地引出部分前情故事，这对于故事的推进和气氛的渲染有着一定的帮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程咬金这一重要人物的死亡势必要用不少章节去铺垫描写，但此时的程咬金已经游离在主线故事之外了。
因此让程咬金继续“活下去”，就成了规避这一问题的最佳办法，所以其才能一直超长待机到武则天退位。
武则天作为《说唐后传》和《薛刚反唐》等小说中的大反派，其对功臣之后的迫害手段极为残忍。
但由于程咬金在小说故事中的独特定位，导致其不能早早离世退场，有他在武则天就自然不会对程家人动手了。
参考资料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自《明清小说中的程咬金形象研究》，王晓杰著作，2009年5月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