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全军大授衔。
段苏权站在少将行列之中,遥望四周,心中无限感慨。
和自己同一行列的,有不少他当年手下的团长;自己前面一排,中将军衔行列之中,有几位当年他手下的师长;再往前上将军衔行列之中,站着当年与他同样担任纵队司令员的战友。
周围与段苏权相熟的人,都为段苏权这个“暂授少将”打抱不平。有人小声对段苏权说,他应该站到前边去,往前走两排。段苏权闻言淡然一笑:
“组织叫我站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
可能段苏权自己也没想到,那个让他直降两级的“历史问题”,让他的“暂授少将”成了永远。
1934年,红二、六军团转战湘西,18岁的段苏权被任命为独立师政委,率军掩护主力东进。经过20多天的游击斗争,1万多敌军被段苏权的800多人调得到处跑,主力部队得以顺利进军湘西。
就在段苏权准备与主力会合时,独立师遭到围攻,200多人几乎全部遇难,剩下的600多人进入了梵净山。战斗中,段苏权的右脚踝被打穿,只能靠战士们抬着往山上爬。
眼看着弹尽粮绝,部队陷入绝境,段苏权为不能给师长分忧而难过,师长也在为是否让段苏权就地养伤而纠结。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师长鼓起勇气,向段苏权表达了留他就地养伤的意思。段苏权明知留下后凶多吉少,但为了几百名战友求生,还是毅然决然答应下来。
在当地老乡的帮助下,段苏权被藏到了一个荒山野洞之中。结果只过了一个晚上,民团就找了上来,所幸老乡求情,留了段苏权一条性命。靠着老乡每天送点红薯稀饭和草药,段苏权在山洞里勉强过活。
在那个年月,老百姓自己吃饭都困难,哪还有能力供养一个伤员。在一连三天没人送饭后,段苏权咬着牙爬出了山洞,一点点朝着山下挪去。等爬到老乡家的时候,膝盖处已经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
看到老乡空空如也的家,段苏权明白,自己必须得走了。穿着身上仅有的破裤衩,拄着两根简易拐杖,段苏权一跳一跳地上路了。
靠着沿街乞讨,段苏权来到了湘西王村镇。听说这里有水路直通岳阳,段苏权萌生了回老家养伤的想法。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段苏权经过水路、火车,终于回到了老家茶陵。
14岁离开家乡,如今落魄归来,国民党当局都没想到,段苏权是红军队伍里的大官。伤愈之后,一心想回队伍的段苏权开始找红军,恰好有一个曾经当过红军,后来在东北军当勤务兵的老乡回来探亲,靠着老乡的军装和休假证,段苏权直奔太原寻找八路军办事处。
当任弼时见到段苏权的时候,直以为自己见“鬼”了。三年来,段苏权杳无音讯,组织上以为他已经牺牲,还给他开了追悼会。如今段苏权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让任弼时也激动不已。
尽管段苏权在后来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屡获战功,但那几年脱离队伍的历史,终究还是对他授衔产生了影响。但段苏权对此毫不在意,组织授予自己什么军衔,自己都坦然接受。
近年来,网络上多流传段苏权在授衔当场,撕掉了自己的肩章,纯属无稽之谈,是对段苏权老将军极大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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