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号易安居士,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女词人,被誉为“千古第一才女”。关于这首词的写作时间,并无定论。但根据李清照《金石录后序》的记载推测,当作于南渡之后于的建炎三年的三月三日上巳节,此时词人正流寓江南,饱受战乱离散之苦。就在这样的一个上巳节,她召集亲族集会。上巳节,古人有踏青、修禊、聚饮的习俗,词人在此时召集亲族聚会,借以排遣内心的孤独与哀愁。然而,面对国破家亡的现实,即使在春光明媚、亲人相聚的时刻,词人仍难掩心中深深的悲凉与无奈。
《蝶恋花·上巳召亲族》
永夜恹恹欢意少。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
为报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
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
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
上阙开篇“永夜恹恹欢意少”,直抒胸臆,传达出词人在漫漫长夜中的孤独与压抑。“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长安是唐朝的都城,这里代指北宋首都开封,这里是词人长期生活的地方,是词人心中的故土与安宁之地。她梦回故都,仔细辨识熟悉的道路。现在的她也只能在梦境中,寄托对故乡的深深思念,现实中的欢意因离乱而显得格外稀薄。
“为报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词人虽内心愁苦,却也不忘赞美眼前的美好春景。她以花光月影相互辉映的景象,传达出春光之盛,似乎在提醒自己与亲族珍惜这短暂的欢聚时光。此处“花光月影”既是自然景色的描绘,也寓含词人对美好事物转瞬即逝的敏感感知。词人试图从自然中寻找慰藉,以春天的生机与明亮对抗内心的黯淡。
“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词人虽然设宴款待亲族,但因生活困顿,只能草草置办。酒虽醇美,梅子却酸涩,这酸甜交织的滋味恰好契合了词人心中复杂的情感。词人借酒浇愁,以梅酸自况,梅酸象征着词人历经沧桑后的苦涩心境,而酒美则象征着亲族相聚带来的短暂慰藉。
最后一句“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表达了词人对人生的感慨。词人借酒消愁,醉后插花自娱,却担心花儿嘲笑自己的年华老去。这里,五十左右的词人以花喻己,感叹春光与人生同样无法抵挡岁月的流逝,流露出对青春不再、韶华易逝的深深惋惜。
从整首词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李清照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故都的眷恋,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家国之思;另一方面,她在亲族聚会中寻找着片刻的欢乐和自在。李清照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笔触,将内心的愁绪与对人生的感慨融入词中,婉约含蓄而不失深沉,细腻地描绘了词人孤寂的心境,寄寓了对故土的深深怀念与家国衰亡的哀愁。
或许李清照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哀愁只是刚刚开始。写这首词时,他的丈夫赵明诚正任健康(今南京)太守,但就在当月被罢免,然后乘舟先芜湖,再入姑孰(今当涂),又到池阳(贵池),之后接到旨意,任湖州知州。六月,赵明诚冒暑热前往健康,却不幸染上疟疾,李清照到来时丈夫已经病入膏肓,八月就病逝了。李清照的人生从此更加灰暗,而不幸的是,还会有着新的哀愁,不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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