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杨秀清杖责陈承瑢,这是一个错误。杨秀清多一份宽容,善待身边的人,也不会输了天京事变,让韦昌辉轻易得手。
正午时分,杨秀清正在休息,“同庚叔”一脸委屈走进来,诉说自己的无辜,声泪俱下。
杨秀清询问原因后,不由恼羞成怒,当即表演“天父下凡”,把燕王秦日纲、佐天侯陈承瑢、卫天侯黄玉昆当众杖责数百大板。至于马夫,则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杖责燕王、卫天侯,甚至将马夫五马分尸,对杨秀清而言影响大不。但是,杨秀清不应该去杖责陈承瑢,这是一个错误,也是杨秀清输给韦昌辉的重要原因。
1854年的“燕王马夫事”,成为压垮杨秀清的一根稻草。杨秀清为了给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庚叔出口气,不惜小题大做,得罪了石达开、秦日纲、陈承瑢,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马夫只是“忘记”打招呼而已,同庚叔居然如此嚣张跋扈,杨秀清也不分青红皂白。可以说,杨秀清已经狂妄到极点,却不知道其实他很脆弱。
杨秀清,东王九千岁,太平天国实际掌舵者,控制教权、军权、政权。但是,杨秀清终究输给了韦昌辉,输给了北王六千岁,因为他缺乏宽容,得罪了陈承瑢。
太平天国创业,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采取“股份制”,而不是独家经营。无论是天王洪秀全,还是南王冯云山,或者是东王杨秀清,都不能真正掌控权力。
洪秀全、冯云山率先扯旗,但并不是广西人,没有直属兵马。况且,杨秀清、萧朝贵相继表演“天父下凡”以及“天兄下凡”后,洪秀全、冯云山逐渐被边缘化。
杨秀清、萧朝贵凭借“下凡”而掌握权力,但有一个致命弱点。所谓的“下凡”并不存在,韦昌辉、石达开等实力派并不相信,只是不想掀桌子,以免信仰崩溃而暂时容忍。
想要长期维持“下凡”,杨秀清、萧朝贵不能只是“表演”,而必须依靠一定的硬实力做支撑。显然,这是杨秀清、萧朝贵的弱点,他们家族背景太差,几乎是单打独斗。
韦昌辉、石达开是典型的硬实力,带着“干货”入股。没有韦昌辉的资金,已及家族支持,没有石达开号召的客家人,太平天国根本就玩不转,金田起义也不会发生。
太平天国硬实力的基础,是韦昌辉、石达开,杨秀清、萧朝贵是“软实力”,洪秀全则是一面旗帜。如此,大家必须相互尊重,维持权力平衡,否则太平天国将会在内斗中灭亡。
进军途中,冯云山、萧朝贵相继阵亡,杨秀清与韦昌辉的矛盾走向激化。至于石达开,由于不具备“军师”头衔,对杨秀清构不成直接挑战,况且有韦昌辉在前面挡着。
杨秀清、韦昌辉之间的矛盾,应该是无解,谁都不会轻易让步。凭借“天父下凡”的权力,杨秀清逐渐走向强大,名义上控制政权、军权、教权,但非常忌惮韦昌辉。
韦昌辉资本雄厚,麾下兵马众多,兄弟子侄都是能征惯战。太平天国西征,主力就是“韦家军”,以及石达开的“石家军”。
太平天国首都兵马,掌握在韦昌辉手中,北王承担京师防卫工作。太平天国水师力量,也是韦昌辉控制。太平天国想得到粮食,得看韦昌辉脸色,因为他还掌管“圣库”。
韦昌辉实力强大,杨秀清为了树立威望,只能不断打击他。要知道,太平天国初期的北伐、西征,由于杨秀清错误指挥以及用人不当,多次遭遇惨败,东王的威望受损。
声望受损,该如何弥补回来呢?亲自带兵出征,取得重大胜利,这是最有效的方式,但杨秀清不愿意离开南京,他只能效仿大多数权臣都喜欢做的事情。
东晋时期,桓温作战失败,被慕容垂一顿暴打,几乎全军覆没。枋头之战惨败,桓温想借助北伐树立威望,进而夺取晋朝江山的计划破产,还导致威望受损。
桓温如何找回威望呢?郗超给他建议“效仿伊尹、霍光故事,废昏立明”,也就是废掉当今皇帝,册立新皇帝,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水平。
桓温敢废海西公,杨秀清却不敢废洪秀全,因为他们的基本盘不同,杨秀清缺乏桓温的底气。那么,杨秀清该如何立威呢?答案是杖责诸侯王,以“天父”下凡来重塑东王形象。
水兵事件、地产事件、宫女事件、牧马人事件,都是发生在1854年。杨秀清频繁表演“天父下凡”,几乎把所有的诸侯王、大臣都杖责一遍,包括威胁杖责洪秀全,让天王下不了台面。
被杖责的诸侯王中,韦昌辉损失最大,不但多次被当众杖责,还剥夺了水师统领权以及京师卫戍权。此外,韦昌辉多次准备挂帅出征,都被杨秀清阻止,以免北王通过战斗树立威望。
韦昌辉对杨秀清的仇恨,难以形容,却暂时忍了,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杨秀清也知道韦昌辉可能会掀桌子,也做了一些准备,却没有料到陈承瑢毁了一切。
1856年,杨秀清终于让韦昌辉外出带兵,去江西与湘军战斗。杨秀清此举,主要目的是挑起北王、翼王之间矛盾,削弱反对派,为自己逼封“万岁”做准备。
江西是石达开打下的领地,杨秀清不愿意“退步”,便让“杨氏国宗”出征,去抢夺江西城池。“杨氏国宗”去江西,石达开肯定不满意,而韦昌辉到来,则可以减少“杨氏国宗”的压力。
石达开打下江西,如今自己去西征湖北,与胡林翼军团决战,韦昌辉、杨辅清却前往江西“接盘”,杨秀清很不地道。要知道,胡林翼此时是湘军主帅,湘军的精锐都在他手上,石达开压力很大。
至于江西,曾国藩军团几乎陷入崩溃,其他湘军派系尚未崛起,故而江西战场压力最小。可以说,杨秀清想摘桃子。当年,韦俊、石祥祯打下九江、湖口,杨秀清却让东王集团的人去镇守,如今也是一样。
韦昌辉、石达开都在外地作战,杨秀清认为时机成熟,便“天父下凡”,让洪秀全册封自己为万岁,东王的儿子将来也是万岁,不臣之心明显。
洪秀全没有直属兵马,如何对付杨秀清呢?答案是,调遣外地军队,让北王韦昌辉回来“勤王”,正式与杨秀清决战。
杨秀清控制京城,所有文书往来,以及兵力调遣,都是东王说了算。韦昌辉如何才能入京,数千人如何躲过杨秀清的眼线?这需要内应,需要陈承瑢的帮助。
陈承瑢,东王集团首席文官,也是杨秀清自认为的铁杆亲信。但是,杨秀清不知道善待身边的人,缺乏一颗宽容之心,终于栽在陈承瑢手里。
“牧马人事件”,陈承瑢没有错,却被当众杖责两百大板,岂能容忍。陈承瑢是读书人,把面子看得很重,大庭广众之下杖责,是赤裸裸的羞耻,谁能受得了。
再则,陈承瑢之前,杨秀清因为“宫女事件”杀了曾水源、李寿春,让陈承瑢胆战心惊。曾水源、李寿春是杨秀清的左膀右臂,只是没有及时告诉宫女的言论而被处死。
为了活命,陈承瑢选择支持洪秀全,充当天王与北王、翼王之间的联络人。没有陈承瑢帮忙,天王的使者出不来南京;没有陈承瑢协助,韦昌辉、秦日纲的兵马也不能入京,瞒过杨秀清。
杨秀清嚣张跋扈,缺乏一颗宽容的心,最终输给了韦昌辉。北王容忍多年,在陈承瑢的协助下,如愿以偿,却把太平天国推向灭亡边缘。
天京事变的发展,以及各派的博弈,韦昌辉、石达开之前议定的“只杀东王,及其兄弟三,其余皆不得多杀”的协议,并未得到遵守。
杨秀清失败了,他不应该杖责陈承瑢。对待劲敌与对手,可以残酷;对待自己人就应该宽容,即便最终失败,身边的人还能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安禄山何其强大,范阳起兵之后,连克洛阳、长安,唐玄宗狼狈而逃。安禄山接近胜利的时候,被李猪儿处死;平日欺负身边人李猪儿,安禄山自食其果。
祖约兵败,投奔石勒,祖逖一家几乎都被处死。但是,祖道重活下来了,王安救了他一命。当年,祖逖善待王安,宽容王安的过错,如今王安救了他幼子。
杨秀清读书不多,对历史不熟悉,无法汲取经验教训,只能重蹈前人覆辙。大权在握,本可以慢慢消化韦昌辉、石达开的力量,但杨秀清输给了,在巅峰时刻被突袭,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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