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难兴(十五)明朝已经有东厂和锦衣卫, 为何朱见深要建西厂?

惊心鸟2024-04-09 13:23:43  100

明朝是特务政治非常严重的朝代,朝廷上下都被特务监视其中,以防止朝臣权力太大而威胁到皇权。这种这种特殊的政治现象是从明太祖朱元璋建立锦衣卫开始的,明成祖朱棣登基后又建立了东厂进行了强化。到了明宪宗朱见深中期,他觉得仅仅考锦衣卫和东厂监视朝廷上下还不够,于是由命令掌管御马监的太监汪直建立新的特务情报机构,命名为西厂。西厂的人员从锦衣卫和东厂划拨,汪直跳过锦衣卫和东厂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势极大。朱见深的这个安排引发了朝廷众臣的不满,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的斗争日趋激烈。

每当谈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很多历史爱好者都感到不解,当时明朝已经有了锦衣卫和东厂两大特务机构,为什么还要另外建立西厂呢?有人说是因为朱见深对锦衣卫和东厂不放心,才用西厂来监督锦衣卫和东厂的。这种说法是有些道理,但却又让人感到糊涂。当初朱元璋建立锦衣卫,是因为对跟随他打天下的那些勋贵们不放心,用锦衣卫进行监督,同时锦衣卫还承担着军队情报系统的职务。朱棣建立东厂,是因为他得位不正,而且对朱允炆留下的锦衣卫不放心。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制衡锦衣卫的权力,所以建立了宦官掌权的东厂。

从朱棣之后,锦衣卫和东厂就成了皇帝的两大爪牙,监督着朝廷百官和天下的变动。他们不但有着特务情报机构的功能,而且也是互相监督制衡的,避免一方失控而对国家产生破坏,甚至威胁到皇帝的位置。所以很多人觉得在锦衣卫和东厂互相监督的情况下,朱见深再建立西厂就有些画蛇添足了。但是朱见深对自己建立西厂的想法非常坚定,尽管以商辂为首的内阁和文官集团多次上书要求废除西厂,甚至要求惩处提督西厂的太监汪直,朱见深都不为所动。在几经波折和政治斗争后,朱见深保住了西厂和汪直,迫使内阁首辅商辂辞职。

朱见深对自己画蛇添足的操作显然没有认识,他始终觉得建立西厂是必要的,也是为了监督朝廷上下的需要。为此他赋予了汪直极大的权力,能够越过锦衣卫和东厂单独行动,并且能直接扣押提审朝廷官员。于是大量的朝廷大臣和勋贵们被西厂迫害,这也引发了成化年间的多起政治斗争。

对于这样混乱的现象出现,朱见深无疑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而汪直只是朱见深的工具爪牙而已。但从西厂处置的案件来看,说朱见深因为对东厂和锦衣卫的不信任而建立西厂,是很难找到切实证据的。实际上西厂存在的数年时间里,办理了不少迫害朝廷大臣的案子,目标都没有对准东厂和锦衣卫。

从这些案件来看,西厂的目标其实是文官集团和内阁。由此可见,朱见深建立西厂的起因并不在对东厂和锦衣卫的猜忌,而是在于对文官集团的猜忌。那么问题来了,朱见深猜忌文官集团为什么不用东厂和锦衣卫,而是要另外建立西厂进行打压呢?笔者查阅史料后发现,这个问题的根源并不在文官集团,而是当时朱见深宫中的权力格局所决定的。其中的关键人物并不在文官集团或者内阁,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从各方面的材料分析,正是因为怀恩的存在,这才迫使朱见深有了建立西厂,另起炉灶的想法。

前文讲过,朱见深登基后皇权不稳,国家内忧外患,他采取了扶持文官集团来稳定国家的策略。这个策略非常奏效,局面很快稳定下来,内外的叛乱逐渐被平息,国家走上的复兴的大道。因此文官集团权势的扩张也就伴随着国家的复兴出现,这也让朱见深逐渐开始不信任文官集团。如果是朱棣或朱祁镇这样的皇帝,他们一定会重用东厂和锦衣卫,以此来监督和限制文官集团的权力,防止朝廷大员们滥用权力而威胁到皇位。这种办法在朱见深即位之前都是很奏效的,几代皇帝都用这个模式监督文官集团。

可是到了成化年间,这种用东厂和锦衣卫监督朝廷百官,尤其是监督文官系统的办法,却显得有些无力。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源在于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与文官集团关系极好,不愿意配合皇帝用政治迫害的手段来打击文官集团。前文讲过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是成化年间权力最大的太监,是朱见深宫中太监的第一把手。他不但管理着司礼监,是朱见深处理朝政的重要助手,而且还兼职提督东厂,可以说是权势熏天。很多明朝的文人笔记中将司礼监掌印太监称之为“内相”,与朝廷的内阁首辅大臣相提并论,可见当时怀恩在朝廷的地位。

最让朱见深感到难受的是,怀恩不但掌握了东厂,而且他的侄子马瑛还成了锦衣卫的指挥。如此一来东厂和锦衣卫都在怀恩的监管之下,这就让朱见深很不放心了。怀恩和文官集团关系极好,这一方面与他出身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于文官治国的支持。前文讲过,怀恩是明宣宗朱瞻基时期受到“戴纶案”牵连入宫,他是戴纶的表弟,本身就是文官家族出身。而他一入宫就进入了朱瞻基办的太监学堂,由翰林院派人教育,所以与翰林院的关系极好。很多成化年的朝廷大臣,都是出自于翰林院的精英。

正是因为出于这些关系,怀恩对文官集团很照顾,所有经过内阁进入司礼监的上书,怀恩都按照国家流程走,并不会为难文官们。这种做法虽然是符合国家制度的,但却让朱见深感到痛苦。文官们没有错误,朱见深想要鸡蛋里面挑骨头都没法搞。他想找机会打压文官的时候,怀恩都会找出各种正当理由进行阻止。朱见深发怒时怀恩甚至敢于硬顶,保护无罪的文官。怀恩的这种态度让朱见深打压文官集团的手段用不下去,所以他必须另辟蹊径。最终朱见深选择让汪直组建西厂,绕过怀恩和国家制度,直接对文官集团进行政治迫害。

朱见深这种打压文官集团的手段是阴险毒辣的,是不符合儒家道德的,反而更像是法家的策略。这种办法虽然制度上非法,但怀恩却无法阻止。怀恩逼近是太监,他无法干预朱见深设立新的部门,尤其是这个部门还归属皇宫系统。对于文官集团而言,内阁只能管理朝廷的事务,不能插手皇帝的宫廷事务,所以西厂的存在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只有朱见深说了算。朱见深利用这种权力空白进行操作,将西厂打造成了能绕过内阁和司礼监,单独对朝廷大臣进行羁押、审讯,甚至判刑的昭狱,以达到他迫害朝廷大臣和打压文官集团的目的。

很多人可能觉得朱见深何必如此费事,直接将怀恩贬官下放到南京养老七部更好?只要怀恩部掌握司礼监和锦衣卫了,就没人能阻止他打压文官集团了,直接让东厂和锦衣卫操作岂不更方便?其实提出这种建议的人是对成化年间的政治背景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怀恩在朱见深宫中的重要性。

前文讲过,怀恩是朱见深后宫资历最老的太监之一,在牛玉等朱祁镇的太监被政治斗争贬官和降罪后,怀恩所在的派系成为宫中太监最大的派系。朱见深不是像朱元璋那种勤政的皇帝,他处理政务离不开太监帮忙。如果把怀恩处置了,司礼监的太监得降罪一大半,司礼监的运行就只能停摆了。

除了司礼监的工作重要之外,怀恩还是朱见深和文官集团的缓冲层。在成化中期之后,文官集团主导朝廷政治,内阁大臣们多次与朱见深发生争执。这种争执很多时候让朱见深下不来台,导致了朝廷政务拖延和停摆。朱见深作为皇帝是拉不下脸来找内阁大臣服软的,这种事情只能让与内阁关系好的怀恩去办。怀恩资历老,地位尊崇,与多任首辅有良好的合作,文官们多少会卖些面子。很多时候朱见深与文官的政见冲突,都是在怀恩的调和下互相妥协的。在这方面朱见深是离不了怀恩的,所以对怀恩再不满,朱见深也能容忍包含。

综上所述,朱见深让汪直建立西厂,是迫于当时国家制度下的选择。因为内阁和司礼监都遵守国家制度,尤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坚持操守,不与朱见深同流合污,所以他不得不寻找绕过国家制度打压文官集团的办法,于是西厂便诞生了。朱见深的这种操作达到了他打压文官集团,收回朝廷权力,强化中央集权的目的,却也给明朝留下了隐患。西厂模式的建立让他吃到了权谋的甜头,于是频繁用权谋钻国家制度的漏洞,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种事情长期发展,最终成为了明朝中后期宦官专权的根源,为明朝的灭亡带来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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