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贾紫璇
编辑丨张丽娟
“5分钟能飞20公里，相当于地面的30公里，单座成本只需60块钱。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已经让打飞机的价格跟打车的价格非常接近了。”上海沃兰特航空合伙人、高级副总裁黄小飞说到。
这是北京首都机场到海淀区五道口清华大学的距离，而与出租车相近的价格和不到打车 10%的时间的方式已经出现了。eVTOL的诞生让电影里满天飞行器的科幻场景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作为低空经济发展中的重要载体，eVTOL缩短了国内外航空器技术发展的差距，极大地加快了国内低空经济的前进速度。黄小飞告诉小饭桌：“航空涡轮发动机被电机取代，金属材料被复合材料取代为产业要素带来十倍级的变化，垂直起降摆脱了对基础设施的依赖，低空经济的春天真的来了。”
产业的崛起反映在资本端尤为明显。整个3 月，低空经济板块几乎成了A股市场最吸睛的部分。
一级市场的数据也很喜人。《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研究报告》中显示， 2023年中国eVTOL领域投资事件中，eVTOL整机制造领域的投融资事件数量最多，占总投融资事件的85.8%。
据测算，2023 年我国低空经济发展规模已经超过五千亿元，预计到 2026 年 有望突破万亿元。据统计，目前全球致力于发展 eVTOL 和 AAM 的飞机制造商、运营商、金融机构等各类企业超过400 家。
小饭桌观察到，在这万亿级别的市场中，借助政策的支持，多个地区已经展开了基础设施的建设。在许多应用场景中，已经涌现出了Alpha 级别的龙头企业。
领先的整机开发企业包括海外的Joby Aviation、Wisk、Archer Aviation、 Vertical Aerospace、Lilium、Beta Technologies，我国有亿航智能、沃飞长空、峰飞科技、沃兰特航空、时的科技、小鹏汇天、牧羽航空、磐拓航空、御风未来、零重力等。eVTOL 带动的上下游产业链都在蠢蠢欲动，渴望借这东风搭上快车。
低空经济的元年，一切已经蓄势待发。
政策已“烘托”到位
各行业的发展离不开政策的支持，正如新能源汽车产业从萌芽到如今的白热化状态，政府政策的倡导和补贴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一样的道理，放在低空经济中的 eVTOL 行业也同样适用。
虽然 2024 年被称为“低空经济元年”，但事实上，在2011 年国外就已经率先诞生了eVTOL的概念，由美国飞行器制造商 Joby Aviation提出，2016年Uber发布“UberElevator”计划使行业热度飙升，2019年欧美政府开始纳入监管。至2021年，全球超过200家企业研发eVTOL，共有约420种型号。
2023年至今eVTOL 在国内得到了发展和进步。用黄小飞的话说，“低空经济的重要性，充分体现在从被定义为‘新质生产力’提升到‘新增长引擎’”。
我们从相继推出的政府相关政策就能看出。
3月27日工信部、科技部、财政部、中国民用航空局联合印发《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到2027年，通用航空基础支持体系基本建立形成法规标准体系和安全认证体系，在救援、配送、城市空中交通等实现商业运营，形成20个以上的典型应用示范。
此外，《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打造10家以上的产业链龙头。到2030年，建立“短途运输+电动垂直起降”客运网络，“干-支-干”无人机配送网络，形成万亿级市场规模。《方案》中观点认为随着政策支持以及产业链不断迭代，低空飞行新时代正在加速驶来。
“加速驶来”是个积极的信号，然而如果需要达到同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广度才算是得到大众层面的认知，狮尾智能创始人兼CEO施维认为，低空经济距离真正走到大众视野，还有一个长周期的过程，创业者需要做好这样的心理预期。
施维将eVTOL的发展比做自动驾驶的发展历程。他回忆说：“2017 年曾有人跟我说3年内可以全面实现自动驾驶。2018 年时行业的时间判断又变成了 5 年。等到了 2020 年还是实现不了，预测还需要 10 年。而实际上自动驾驶不是没有实现，只是没有大规模实现，在某些特定领域还是做到了自动驾驶的。但行业的平均发展水平不能以点带面。”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中央级政策提出之前，各地方已经积极开放空域、规划航线、设置补贴，激励低空经济发展。
如上海、深圳、浙江等省市推出政策推动低空产业发展，鼓励无人机产业及机场建设，应用在城市物流等场景。湖南、江西、安徽等省份也早在 2021 年 9 月就被设为全域低空开放试点省份，成为低空经济领先城市。
频繁“刷脸”于各种政策文件，在政策催化下，长三角正迎来一股eVTOL发展热潮。由于 eVTOL 得益于电动车供应链的复用，双倍叠加了长三角eVTOL热潮的 buff。
据了解，2017 年开始峰飞航空科技便已经在上海成立，是国内最早投入大型eVTOL无人驾驶飞行器行业的科技企业之一。彼时，全球范围内开始兴起一波布局城市空中交通领域的热潮，eVTOL是其中一个细分概念。
2021 年，新能源车企小鹏汽车入局eVTOL，成立小鹏汇天，并融资5亿美元。同年Joby Aviation在纽交所上市，韩国现代汽车集团宣布将其空中交通部门分拆成独立业务部门，专门负责eVTOL的研发运营。
此外，时的科技、零重力飞机分别在上海和合肥成立。近期，总部位于绍兴新昌的万丰奥威也宣布将进军eVTOL领域。万丰奥威同样也是汽车供应链领域的龙头企业，长项在于铝合金轮毂、零部件等产品。
政策与供应链的共同促进下，eVTOL 在国内已经在加速奔跑。
国内已经走在前列，多家企业取得订单
目前 eVTOL 的发展阶段还处于早期，但从国内企业的进展状况来看，速度是非常惊人的。
先从让 eVTOL 能够投入使用的适航证说起，航空器TC适航取证是保障航空器安全、准予进入市场商业运营的前提。一个行业走到全球领先水平，来自市场中自下而上的动力显得尤为重要。
目前在国内取得适航证的已有多家企业。亿航智能EH216-S于2023年10月和12月获得TC和AC，成为全球首个获得适航证的eVTOL，为后续企业产品的商业落地提供了良好的范例。
小饭桌桌友王宇（化名）表示，“亿航智能申请时是 2020年，近三年才批下来，法规都是边审边制定的。对整个行业发展有开拓之贡献。”
更重要的是，亿航智能目前在手的国内订单已经超过 300 架。
亿航智能后，峰飞 eVTOL 在 3 月 22 日也正式取得了TC证。作为物流行业代表的峰飞，在取证仪式上，便公开了其客户，国内物流龙头企业中通对峰飞下了 30 架订单。这同时意味着低空载人经济以外，低空物流正式开始。
据了解，目前峰飞V2000CG无人驾驶航空器已获得国内外订单超过200架，客户包括大型物流公司、通航物流服务运营商、应急救援服务提供商等。
国内这些领军企业的发展，带动了上下游产业也行动起来。
据了解，沃兰特航空在今年3月初完成了亿元级 A 轮融资，融资阵容不乏顺为资本、明势资本、青松基金这样的机构。同时，沃兰特VE25-100型eVTOL已累计获得近700架意向订单。
黄小飞感叹说，低空经济创业，有一个重要的挑战来自于有效的资本市场。创业的发展，离不开资本的助力。
据媒体数据显示，回看2023年全年，共有8家eVTOL企业获融资，累计公开融资金额超数亿元，其中，零重力飞行工业在近半年内获得两轮融资。
而顺着这些头部企业摸索下去会发现，其上下游的合作企业很多都是产业链上的知名企业。
例如国内领先的软包电池生产商孚能科技，其航空电池业务已经与国内eVTOL 生产制造商合作，生产续航能力约 400 公里的电池包。还有与小鹏汽车等公司有紧密联系的光洋股份，目前公司合作的飞行汽车项目已经完成了 A 样交付，处于客户调研试验阶段。
此外，诸如国轩高科、岭南控股等企业均与亿航智能有深度合作。
小饭桌观察到，目前eVTOL 在国内的主要应用场景还集中在医疗救援、火灾抢救、偏远地区物流运输等特殊需求场景，但随着市场的高速发展，eVTOL 的商业化正在由特定场景向城市交通逐步展开。
“目前的应用场景不会是 eVTOL 的终局。”黄小飞说到。
随着技术发展和入局者的不断增加，以及政策和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eVTOL 以及整个低空经济的商业化路径将会越来越清晰。
应用场景还可以有更多想象
“通常来讲都是极端场景下的应用，例如森林防火、应急救援等紧急情况下，我们才能够大胆地采用低空飞行器。”中国民航大学高级工程师刘佩佩表示。
刘佩佩分析，之所以应用场景还比较窄，一方面是监管制度还在探索，针对飞行器的监管还处于早期，且大众接受度也较低。更重要的还在于，针对飞行器的基础设施建设还非常匮乏。
例如起降点的规划建设、电磁防护、宽带技术、全息感知等，都还没有发展起来。
前不久马斯克宣布推出一款飞行汽车，可以面对路面和天空随时切换形态，以满足不同交通需求，这给了刘佩佩启发。她认为，或许有一天 eVTOL 与地面汽车不再是两种物体，交通工具也可以利用仿生概念做成像蜻蜓一样随时展开翅膀、随时可以起飞或降落的形态。
这样颠覆性的交通工具出现，或许可以极大提升C端用户的购买意愿，突破地面起降设施的限制，加快立体交通态势感知、空地融合切换、低空航路规划等方面的进程。
“在应用场景方面，国内还欠缺一些大胆想象和创新精神。”刘佩佩说到。
通常情况下，飞行器载物被认为应该比载人更先得到广泛应用，但狮尾智能创始人兼CEO施维并不完全赞同。
施维告诉小饭桌，物流虽然在标准和认证上，对飞行器的要求没有那么高，看似更有利于市场推广。但大家忽略了很重要的成本问题。
“从成本的角度来说，飞行器在物流方面的应用可能需要达到一定规模效应，才能让飞行器载物运输有足够高的价值。即便对物流方面的预期早于人类交通，但对于创业企业来说，如果无法达到一定规模，盈利是比较难的。”
此外，在创业者可以选择的方向中，黄小飞还提到，不要忽略后端能力的建设，这也是产业链上非常重要的一环。
“低空经济的产业链是非常长的，这其中包括了从设计、到材料、到下游配套服务，例如飞机租赁、4S店维护、飞机回收等。不要只盯着前端，后端的场景选择也很多。”
“目前来看eVTOL应用大面积普及的时间周期应该是10 到 20 年”施维说到。黄小飞认为，目前国内成熟的应用场景还言之过早。
但至少在政策层面上来看，低空经济已经成为为数不多的确定性极高的“潜力股”。有了政策层面“肥沃的土壤”，前路需要创业者的不断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