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和同学的姐姐一起下乡插队, 姐姐红着脸, 塞给他一封信

万年壹墨2024-03-15 16:20:00  116

在那漫长的60年代末,北京的青年们像离巢的燕子,被人为地刮入一场狂风骤雨之中。

当那辆敞篷卡车驶过崎岖的陕北黄土路时,周梓安抬起头,迎接呼啸而来的风。他原本剃得很短的头发如今又被吹拂得蓬松凌乱。车厢里坐着十几个同龄人,他们或怯生生地低垂着视线,或睁大了眼睛恍然远望。

车辆在簌簌的尘土中颠簸前行,偶尔会路过几户土坯房,房前挂着的辘辘,便会在这震颤中愈发剧烈地摇晃,让人生出一种行将就木的错觉。

就这样,半天的路程后,他们到达了命运的终点——郭家沟大队。这片低缓的丘陵地带,在九月的清晨,除了风便只剩下几抹残阳。

柳明轩侧过头,问身旁同伴:"你们可听说过这郭家沟吗?"

"没听说过。"周梓安淳朴地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

而柳月华只是无视了她弟弟的话语,径自转过脸去,望着远山迷离的轮廓,似在掩藏自己内心的悲哀。

那是1969年9月的第一个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钻了出来,将明晃晃的光芒洒向这些刚刚被生生摔入另一个世界的城里孩子。

茫茫的原野上,郭家沟大队内只有一座瓜子般大小的集体宿舍,围绕着它的是几十间毡棚,中间隔着一条凌乱不堪的泥巴路。那里没有树,远远望去,就是几座光秃秃的小丘,像一些赤裸裸的乳房高耸其间。

第一缕阳光照进宿舍,便惊动了里面眯着眼打盹的知青们。有人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些宿舍的木板窗直接打开,外面的冷空气便扑了进来。

柳月华先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她打量着眼前这间陈旧而拥挤的宿舍,表情复杂。就在她身边,周梓安和她弟弟柳明轩还在酣睡。他们的床铺只有一人多高,看上去那么窄小。

宿舍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口,对着里面的年青人吆喝道:"都起来了!该干活了!"

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周梓安再次被剧烈的咳嗽惊醒了。或许是由于营养不良,又或许是水土不服,他最近总感到身体虚弱无力。躺在那张单薄的木板床上,他有种被幽了魂的错觉——北京城里温馨的家,脑海中一切亲切而熟悉的东西,如今都远去了。

柳月华见状,立刻起身给他熬了一锅姜汤。她将几块姜切成薄片,放进壶中,待汤烧开时又撒了些红糖。待一切准备就绪,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周梓安,让他靠在木板床头,自己端起热气腾腾的姜糖水喂他喝下。

第一口入喉,周梓安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喉咙,顿时将那阵阵作痒的干咳逼退了。待喝下几口后,他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红润的颜色。

"谢谢你,月华姐。"周梓安轻声说,眼神里满是感激。

柳月华对他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彼时,她们头上的那盏破旧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在她清瘦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这副场景,便仿佛成了整个冬季中最温暖动人的画面。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寒冬渐行渐近。那个季节里,大队上上下下都忙着为过冬做准备——到林子里去伐柴火,成了男知青们头等重任。

有一天清晨,周梓安和柳明轩便跟着几个大队村民,一起去了十几里外的山沟,打算把那里的枯枝败叶都给连根拔起。

初冬时节的陕北,林间大有些肃杀之气。高高矮矮的树木,就这样直挺挺立在那儿,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慎人。而地上,则是密密麻麻的落叶,将整座山林都镶嵌得瑰丽无比。

柳明轩弯下腰,试着去拽一根枯枝,却发现根根都紧紧钉在那里。他用力过度,结果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周梓安见状,连忙去扶他;然而当他想要站起身时,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膝盖一软,也跟着倒在了泥土里。

就在二人束手无策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那是柳月华。她提着一根结实的木棍,来到他们跟前,默默将枯枝叶全部打落在地,收集好后背在了身上。

终于,伐柴的活儿总算告一段落。天色已是短暮时分,远处的群峰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晚霞之中。村民们陆续从林子里鱼贯而出,但柳月华、周梓安和柳明轩却在队伍的最后面——因为他们背上的柴火实在太少,步履维艰。

沿路上,柳月华不住地回头张望着落在后面的两人。只见周梓安一边拖着两个满是泥巴的长裤腿,一边咳嗽连连;而柳明轩则是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病怏怏的气息。

终于,在一个小山包后面,柳月华停下了脚步。她将自己身上的柴火卸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米面馍,小心翼翼拆开。她将那上好的细面团,掰成了两半,分给身后的二人。

周梓安和柳明轩接过面馍时,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毕竟那可是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吃到的第一份像样的干粮。这面馍上带着被柳月华精心保存的温度,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麦香,令二人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回到大队后,柳月华、周梓安和柳明轩那顿玉米面馍的举动被无数双眼睛瞩目。而那些探究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柳明轩和周梓安。

在那些男知青看来,柳月华显然是个了不起的姑娘。不但勤快能干,关键时候还能拿出一手救命的厨艺。可见出身北京城里的女孩子,也未必就教养纤细,只知衣裙梳妆。

倒是柳明轩和周梓安,他们也颇受羡慕。有这样一个体贴善良、固执而坚强的姐姐,实在是三生有幸。

望着身边的柳明轩,某个男青年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可真走运啊!月华姐对你可真是好。"

这话让周梓安不自觉地笑了。他笑自己,也笑这群年纪尚小的男孩,竟将一件最简单的事情看得如此夸张。其实柳月华之所以救助他们,充其量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一点友谊而已。

然而,当他回想起那天下午柳月华递给他面馍的情景时,周梓安的脸上,却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一丝暖意。

良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滚滚的历史长河汹涌向前。就这样,在一个个寒暑交替之间,时间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1975年。

那年春天,大队里传来了一则消息——上级单位有个工作的空缺名额,允许有一名知青提前离队,前往铜川任职。那无疑是摆脱了艰苦环境的一个绝佳机会,每个人的眼睛都为之一亮。

而当柳月华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毫不犹豫,便立刻便推荐了周梓安的名字。然而当周梓安知晓此事,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摇头,说要将这次机会让给柳明轩。

两人由此争执了一番。最终,柳月华摸出了一枚旧铜钱,语气坚定地说:"那就这样吧!由天意来作主,让它来裁决你们二人谁能够离开这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两人点头应允。柳明轩先将那枚硬币高高抛去,而后便俯身用双手在地上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落定的结果是——柳明轩获胜,成为了那枚铜钱临时指定的幸运儿。

就这样,柳明轩收拾行装,离开了郭家沟大队。而周梓安和柳月华也继续留在了那个贫瘠而寂寥的小山村。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周梓安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主动向柳月华打听一些家常琐事。就连吃饭、劳动的时候,他们二人也常常本能地回避着彼此的目光。

原因是,柳明轩的一封信突然送到了村里。信中,他建议周梓安和柳月华结为夫妻,以求今后有个着落。柳月华看过那封信后,犹豫了很久之后,便将信悄悄地交到了周梓安手上。

当周梓安一一看完信中的内容后,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窘迫的神情。他抬起头,望向柳月华那双黝黑的眼睛,却发现其中正泛着异样的光芒。

于是,二人都默默无言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渐行渐远,仿佛在彼此的生命中,已然划出了一条不被打扰的分界线。

后来的日子里,情况变得越发尴尬。直至有一天夜里,二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终于说开了心里话。周梓安先是感谢了柳明轩对他们的一片好意,随后又表达了自己对柳月华的爱意。而柳月华也如实以告,说她早已将周梓安视为自己唯一的歌唱对象。

就这样他们开始恋爱了。1977年的早春,北京高考的钟声再次响彻神州大地。而此时,周梓安已经被北京大学录取,成为全大队首位考上重点院校的学生。

然而,当那张光荣的录取通知书捧到他手上时,周梓安的双眼中,却溢满了内疚和不舍。因为柳月华落榜了,他并不想就此和柳月华分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片寂寞而偏僻的土地上。

看出了他的心思,柳月华主动上前搂住了他那精瘦的身躯,用亲吻安抚了他的情绪。她动情地说:"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我明年一定会考上的,就和你在京城里团圆。"

于是,临行前夜。窗外是圆圆的明月,照在这对新人的脸上,宛如一支动人的小夜曲。

一年后,柳月华如愿以偿,被北京师范大学录取。而在1983年,他们二人最终结为夫妻,开始了属于彼此的小家。

几十个年头后的今天,当周梓安和柳月华重新挽起双臂,回望那些峥嵘岁月,他们的内心已然没有了任何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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