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社区主干满5年后，林雪秋获得参加社区工作者公务员专项考试的机会。顺利通过考试后，她成为湖里区某区直机关公务员
厦门2020年起实行的“4岗18级”岗位等级序列制度，将社区工作者划分为社区正职、副职、专职委员和其他社区工作者4个岗位，并根据任职年限，将岗位等级细分为18级
2024年3月，实绩突出的方芳被推举为社区“两委”委员，负责社区内的综治、财经、司法等工作。“‘网格员’并不是我们的职业终点。只要努力就都会被看到。”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颜之宏
11月初，福建省厦门市集美区杏林街道莲亭社区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吴斌斌正忙着接听居民电话，协调邻里纠纷。
2021年，她被招录为杏林街道综合服务中心的事业编职员，此后继续从事社区工作。吴斌斌介绍，按照厦门的政策，社区工作者在社区党组织书记、居委会主任等社区主干岗位工作满5年、实绩突出者，可以参加福建省公务员和厦门市事业编制专项招录。
目前，厦门的社区工作者共有1.2万余名，每万名城镇常住人口约对应21.75名社区工作者。《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采访发现，当地打开社区工作者向公务员队伍、事业编制队伍的流动通道，实行“4岗18级”岗位等级序列制度并与薪酬标准挂钩，向网格员们倾斜荣誉、津贴等资源，努力树立“以奋斗者为本”的用人导向，激发社区工作者队伍的干事创业活力。
不再“一眼望到头”
“林主任，我的‘低保’啥时候能解决？”
这个问题，曾是林雪秋在工作中听到频次最高的“老大难”。2013年，她当选厦门市湖里区江头街道园山社区居委会主任，办公场所位于城市困难群体聚居的某小区内，申领“低保”是不少居民最关心的诉求。
当时，林雪秋跑部门、学政策，想出了“以社区公益性岗位解决困难群众临时就业”的对策：在等待“低保”审批的过程中，帮助困难群众在公益性岗位上获取一定劳动报酬，既满足基本生活保障，也能为社区分担部分事务性工作。
一次次解决困难群众“急难愁盼”，林雪秋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2018年，在担任社区主干满5年后，林雪秋获得参加社区工作者公务员专项考试的机会。顺利通过考试后，她成为湖里区某区直机关公务员。
一段时间里，社区党组织书记、居委会主任是社区工作者职业晋升的天花板。“以前再努力能进入社区‘两委’就‘顶天’了。”林雪秋说，在“一眼望到头”的职业通道中，一些人选择中途离开。
对此，厦门打开社区工作者向公务员队伍的流动通道。按照福建省委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从优秀村（社区）党组织书记、村（居）委会主任中考试录用乡镇（街道）机关公务员工作的意见》，厦门对在社区主干岗位工作满5年的人员，给予参加福建省公务员专项招录考试的机会。
此外，厦门面向优秀村（社区）党组织书记、村（居）委会主任，聘用镇（街）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如在今年1月，厦门市就从满足现任村（社区）主干且累计任职5年以上、实绩突出等条件的人员中，聘用事业单位工作人员10人。
厦门市湖里区委社会工作部林雪秋（右一）在北站社区与街道、社区工作人员共同讨论网格优化调整事宜（2024年10月28日摄） 受访者供图
干好干坏不一样
“其实你俩都不容易，都想对方能理解自己。要不，试试彼此换位思考？”
厦门市思明区嘉莲街道莲兴社区的一户住宅内，社区党委副书记余默宁正忙着调解家庭纠纷。经过一番劝导，当事双方终于松动，一段婚姻迎来转机。她的调解专长，得到不少社区居民好评。
聊起专业社区工作者的“晋升通道”，余默宁觉得“挺不错”。她介绍，厦门2020年起实行的“4岗18级”岗位等级序列制度，将社区工作者划分为社区正职、副职、专职委员和其他社区工作者4个岗位，并根据任职年限，将岗位等级细分为18级。
“这类似于职务职级并行机制，让社区工作者每年通过考核提升‘职级’，并获得相应的薪酬待遇。”厦门市委社会工作部一处处长陈雅琪说。
“4个岗位从不同的起始级别依次晋升，正职对应7～18级，副职对应5～16级，专职委员对应3～14级，其他社区工作者对应1～12级。”余默宁说，她于2021年12月当选为社区党委副书记，准备在副职岗位上实现正常的等级晋升。没想到，晋升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为了进一步激励社区工作者，让职业发展前景更有“奔头”，厦门市委组织部、厦门市民政局等四部门于2022年出台修订版《厦门市社区工作者管理办法》，明确社区工作者每3年考核结果均为“合格”以上等次的，可以在本岗位等级范围内晋升1个等级；期间，每有1个年度考核结果为“优秀”等次的，对应岗位等级所需年限缩短半年。
余默宁当选社区党委副书记之后的三年里，每年的考核等次均为优秀，晋升时间缩短了一年半。
“‘4岗18级’为社区工作者打开了职业晋升通道，树立了‘以奋斗者为本’的用人导向。另一方面，考核评价指标还可以继续优化，尽可能覆盖社区工作者的职业素养、工作能力、服务成效等多个维度，对应社区不同岗位的差异化能力要求并及时动态调整，反映实际工作的需要。”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社会工作系教授魏爱棠说。
据了解，“4岗18级”制度挂钩薪酬，岗位等级递增，岗位工资累进提高；每升一级，岗位工资增长幅度为每月150元。
“不同职级社区工作者收入待遇有所区分，大家的努力能够体现在考核和薪酬待遇上，避免‘干好干坏一个样’。”厦门市集美区集美街道银亭社区党委书记王燕雪说，这提高了社区工作者的获得感，缓解了一度存在的人员流失问题。
据统计，2020年至今，厦门全市社区工作者在落实社会保险等各项待遇的基础上，年均薪酬由9万元增长到12万元。
“下一步，厦门将继续深化社区工作者队伍职业晋升机制改革，更好落实薪酬激励和定期调整机制等政策措施，让社区工作者劳有所获、劳有所成。”厦门市委社会工作部副部长王一青说。
厦门市海沧区嵩屿街道未来海岸社区书记赵莉琴（右一）在向社区驻站人大代表讨教党建工作（2024年6月7日摄） 受访者供图
向网格员倾斜资源
集美区集美街道银亭社区有43个无物业小区，社区工作者们日常需要处理大量业主与业主之间、业主与业委会之间的矛盾，长期满负荷运转。鉴于此，该社区被划分成13个网格，配备47名社区工作者任专职网格员。
在厦门，约65.9%的社区工作者是专职网格员。除了社区“两委”工作人员，他们的成长感、获得感同样不容忽视。近年来，厦门向网格员们倾斜荣誉、津贴等资源，稳定这支社区工作者队伍。
方芳曾是厦门市湖里区殿前街道神山社区的网格员。2012年9月，她通过考试成为一名专职社区工作者。此后，方芳在认真调研网格内企业和居民现实需求的基础上，构建了一套线上操作平台，形成独具特色的需求对接机制，受到社区居民欢迎。
2023年，湖里区在全区范围内组织推选“优秀（金牌）网格员”，依据网格平台数据和群众满意度等，评选出10名金牌网格员和90名优秀网格员，分别给予一次性1500元和1000元的现金奖励。
方芳获评了这一年的金牌网格员。“金牌网格员会作为社区‘两委’后备干部培养，这是对他们努力的认可。”厦门市委社会工作部一处主任科员罗剑说。
2024年3月，实绩突出的方芳被推举为社区“两委”委员，负责社区内的综治、财经、司法等工作。“‘网格员’不是我们的职业终点。只要努力就都会被看到。”方芳说。
“很多网格员在实践中探索出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他们的专业能力应得到认可。”厦门市海沧区嵩屿街道未来海岸社区党委书记赵莉琴说，除了职业晋升外，厦门还鼓励社区工作者参加“社会工作师”职业资格考试，根据获得证书的等级，按月发放不同标准的职业津贴。获得助理社会工作师（初级）、社会工作师（中级）和高级社会工作师（高级）资格的社区工作者，每月的职业津贴分别为200元、300元和500元。
“社区工作者的专业能力越来越被看重，表现突出的还能获得更高的人才待遇，这为他们职业发展提供了更大空间。”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杨发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