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本科毕业,9年新东方英语老师,6年前年收入达到百万。同时,他学习说单口喜剧、脱口秀,拿到上海国际喜剧大赛冠军,入选《奇葩说第七季》24强选手,出演电视剧,在2024年夏天同时参加《喜人奇妙夜》《喜剧之王单口季》两档喜剧节目,在前者拿到最佳喜剧编剧奖,在后者获得年度第五名。
37岁的脱口秀演员刘旸是个卷王。
努力让他踏实。创作、育儿、录节目、创排、健身、讲脱口秀……一天之内,有时刘旸会同步推进近十个事项,时间安排满得被朋友吐槽为“活不过明天了似的”,但空隙时依旧会在微信“文件传输助手”和多个笔记本记录段子。
持续输出的能量或许来自敏感的青春期以及晦涩的早年经历。刘旸曾多次在专场剖析自己的人生,并坦诚有被自己内心最阴暗的那一块“惹到”,不讲出来过不去。
他习惯给自己的表演复盘打分,不太满意的专场后只能给五六十分,也曾反复用数字计算过自己的得失比例,“付出了120%的努力,为什么结果没有达到120%?80%也行啊,为什么会是30%呢?”
在《人物》杂志2024年的最近一次访谈中,刘旸称外界对他最大的误解是“想红想疯了”,并称“我不否认我想红,我特别想红,但是不着急”。而现在,他终于红了。
刘旸。图/刘旸微博
[1]“不讲完它我过不去”
刘旸最开始做英语老师是因为上过新东方的课后,迷恋上“点燃别人”的感觉,这种情感被后来他的心理咨询师解释为“希望被看见的冲动”。
但和性格相对松弛热情的脱口秀演员付航不同,刘旸认为焦虑与努力才能推着野心往前走。在《喜剧之王单口季》,有次,发着烧讲脱口秀的刘旸拿到了近乎满分的票数,当场,他讲的就是自己的“卷”。
在这档节目上,他吐槽新东方前同事送手机“收买”销售总监不卖自己的课,称如果加点手机,自己愿意在节目帮忙推销对方的课,还开了脱口秀演员抢段子的玩笑,称大家抢着出梗从抢共享单车开始,为保速度,大家卷着“扫码、开锁、关锁”的速度,而自己甚至敢不锁共享单车。
“单口喜剧演员很少团建,因为我们去团建,大家都不玩,都是彼此提防,谁也不要抢素材,你想如果我们玩着玩着,老板突然掉在水里,没有人会去救他,只要有一个人掏出笔记本,所有人都会掏出来写。”这段话,让台下观众都笑了起来。
评审团朱丹称赞刘旸有冠军相,同为脱口秀演员的周奇墨表示他发烧烧得恰到好处,情感浓度和观众很接近,杨天真甚至称刘旸有可能在两档喜剧节目都获得冠军。
前排为付航、刘旸。图/刘旸微博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虽然讲脱口秀能让人笑,但刘旸最开始表演的初衷也是宣泄自己回忆中的阴暗面。
在接受《Figure》的采访时,刘旸曾称,少年时期从内蒙古转学到北京,环境突变、青春期时被瞧不起,这种暗淡的情绪困扰了自己至少十年,再加上作为教师子女自小接受的教育,是谦逊、克己、永远还有进步空间,以至于很多同仁在讲不轻不重的段子时,刘旸会更愿意表达重一点的段子,他解释为,“我心里最阴暗的那一块才真的能惹到了我,不讲完它我过不去”。
2024年《人物》杂志的采访中,刘旸也聊到,自己的性格底色是“默认别人一定会笑我”。
小学时,他说话结巴,初中因转学感受到被排挤,开始努力取悦他人,这种努力,让他怀疑人际关系本就不稳固,疑心如果自己不讨好、不好笑,氛围就不会愉悦。
高中时,刘旸转去重点院校读书,又努力到近乎“人格扭曲”,最后两年几乎没和同学说话,高三没考上清华后决定复读,头一两个月也一直在哭,以至于成年后,刘旸回忆起这段日子觉得很黑暗,更是排斥同学聚会。
在舞台上,刘旸无疑是自信、亢奋、大开大合的,说单口喜剧的前几年,有同行曾以为他开得起玩笑,但在刘旸妻子看来,有时候,比起自己,刘旸的内心更需要安慰。
几年前,刘旸第一次登台试演故事专场时,聊到过往的经历,有三次差点哭了出来。
[2]“焦虑才能推动野心往前走”
曾经,刘旸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做英语老师。2018年,他做老师的税后收入已经达到了100万,讲脱口秀的年收入达到8000元。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辞职,成为单立人的初创团队成员。
收入差距看似悬殊,但从过往采访来看,刘旸确实是内心能量、渴望与执念都比较强的人,在新东方任职的后期,当他发现大家开始不感兴趣老师年少时的励志故事,“点不燃了”,就会感到职业疲惫。
好在,脱口秀行业的属性就是观众及时反馈、情绪感染性强,进入新行业之后,刘旸又点燃了新的职业热情。几年前,他用五周写完10万字经验心得,组成了一本单口喜剧入门级别的教材《人人都能学会单口喜剧》。
私下里,他也喜欢跟新人聊天,鼓励对方坚持下去,同时,他还乐于给其他演员的段子提建议,虽然很多次会因为受到不怎么热情的对待,事后在社交媒体发文称“再也不要这样做。”
2017年,《脱口秀大会》播出后,李诞、池子、思文、卡姆、王建国、庞博等一众新老脱口秀演员在互联网时代的助推下,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走到聚光灯前,就意味着能将自己的能量点燃到更多的人,刘旸当然产生了欲望,虽然,同一时间,他的心理状态并不是特别好。
刘旸。图/刘旸微博
2014年,刘旸被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躁郁症),五年后,他说脱口秀时,兼职做英语辅导老师,被“六百多个中的十几个”学生发表恶评、刺激到第一次去做心理咨询,医生给他提建议“不要这么有野心”。
刘旸却称,“我必须有野心,我必须焦虑,焦虑才能推着我的野心往前走。”
于是,在单立人做线下演员的同时,他开始自制脱口秀《贱贱教主秀》、节目《教主十日谈》,以编剧和主演身份参加脱口秀节目《庄谐不二》,又和好友六兽主持谈话节目《好好聊聊》,在社交平台上,他上传了很多免费的段子,拍各种类型的Vlog,又同步到抖音、快手、知乎、B站、小红书等每一个平台,似乎想抓住每一次机会。
有一段时间,他表示,外界对他最大的误解是“想红想疯了”,他在媒体采访中称,真实情况是“特别想红”和“不着急”。
刘旸的偶像是罗永浩,在他看来,解释是有必要的,自己一旦被认为“想红想疯了”,做许多事情的动机就变得不体面了。
[3]喜剧人终生现役
一般情况下,刘旸很少停歇。
学生时代,他是浙大学霸,学的专业能源与环境系统工程当时是同专业全国第一。2021年前,他是一位年薪达到七位数的英语老师,而现在,他是拥有全国数量最多专场的脱口秀演员,又在两档喜剧节目中同时获得佳绩。
在他身上,工作伙伴会获得很强的安全感,在《喜人奇妙夜》的排练过程中,他一度身体不适,但被关心时仍不忘抛梗。
几年前,他曾为网易担任奥运节目主持人,被合作员工评价为“非常完美的一个合作伙伴。工作的状态当中,完全没有感受到负面情绪”。
有网易员工回忆,几乎跟刘旸提的所有需求,他都会答应,不管提前是否说好。
工作上能持续满足各方,自然意味着休息时间的减少,曾有几年,刘旸的睡眠持续在五六小时左右,事业心的驱使让他即便和妻子去青海玩也会找个当地的开放麦去说。
但随着家庭生活进行到新阶段,当上爸爸的刘旸也放松了下来,被好友松天硕评价为“整个人都变柔了”。
2023年,他的孩子小野出生,刘旸在见面时总会给松天硕一张一张地看照片。
右为刘旸。图/刘旸微博
近期,在获得《喜剧之王单口季》年度第五名后,刘旸发表淘汰感言时说,自己在台上讲儿子的故事并没有遗憾,能逗笑妻子一个人就是喜剧之王,更何况,现在还能逗笑两个人。
或许随着年龄增长、家庭身份的转变,他更愿意以一种马拉松的方式追求脱口秀梦想,与此同时,好好享受当下的家庭生活。
正如,节目中,刘旸曾回应被评“紧绷”,说道,“如果是一个努力的人,那就踏踏实实努力,如果是一个紧张的人,那就踏踏实实紧张”,又在决赛的舞台上流下眼泪,称明年还会回来,因为“喜剧人终生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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