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曾以为,年少时的欢喜可以是一辈子的白头偕老,可是一切美好的遐想,都在十八岁的那个仲夏,化为了泡沫......
“余若雪!”
少女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嗓门之洪亮,引得路边众人忍不住纷纷侧目而视。
顺着众人的视线,一个身背双肩蓝包的寸头少年出现在视线之内,虽然被众人的目光注视,但少年却不以为意,他只是得意洋洋的朝着少女挥了挥手,只是眼眸间藏着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少年脸庞削瘦,眼眸发亮,身形高挑,再配上身上的黑白校服,竟是有几分帅气之感。
此时,正临黄昏,夕阳的映射打在少年狭长的眼眸上,夕阳照映,青春少年。
一时间,余若雪看的有些呆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几秒的呆滞过后,余若雪迅速反应过来,冷冷的质问少年。
少年洒然一笑,将手搭在余若雪的肩膀上,全然没有理会少女身体猛然的僵硬,自顾自地说到,“怎么,大小姐,这才两天时间,你就忘了我了?”
“有的人啊......还真是薄情。”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拿手作擦泪状,神态委屈。
“陈泽,我想我没有什么和你好说的。”
余若雪冷冷撇了陈泽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哎,哎!”
陈泽闻言,心头突然一急,上前一步,想要拉余若雪。
但十五岁的少年,正值身体素质猛然发育的时期,一不小心,便发力过猛,将前面的余若雪,搂进怀中。
这一下,两人都呆住了。
栀子花的香味.......
嗅到怀中少女身上自带的清香,陈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削瘦的脸颊迅速被红色弥漫。
“.......你还要抱多久”
余若雪冷冷出言,率先打破沉默。
“额.......哈哈。”
陈泽闻言,顿时间,饶以他的脸皮之厚,也不知该说什么。
“哎呦,大小姐,前两天是我不好,你就原谅我呗。”
陈泽讪讪一笑。
“.......”
余若雪没有再说什么,冷冷的撇了陈泽一眼过后,便转身离去。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陈泽看着余若雪离去的背影,大声呼喊。
说罢,陈泽便紧追上去,伴随于余若雪的身旁。
“哎,余大小姐,我今晚的作业,还要靠你。”
“余大小姐,今晚吃什么。”
“余大小姐.......”
夕阳下的黄昏,将二人的背影不断拉长。
陈泽并不知道,几分红晕,早已弥漫上少女秀丽的脸庞。
这一年,二人都为15,正值青春繁盛之时。
二人家里是世交,陈家和余家的长辈,是在早些年时代开放,下海经商做生意时相识,一来二去,陈家和余家的长辈,成为了双方生意上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
“陈泽!等会去打球啊!”
一个面容黝黑,身着背心的男生拦住了陈泽和余若雪的去路,猛地一掌拍在陈泽的胸膛。
背心男生身旁,站着八个男生,也是纷纷附和,“就是啊,泽哥,不能有了妹子就忘了兄弟们吧!”
一群人拦住了陈泽和余若雪的去路。
“哎......"
陈泽眉头微皱,就在他想要拒绝几人的时候。
身旁的余若雪突然拉了一下陈泽的衣襟,轻声出言,“去吧。”
“嫂子爽朗!”
背心男生朝着余若雪比了一个大拇指,眼神促狭的朝着陈泽挤了挤。
这一下,余若雪和陈泽都闹了个大红脸。
“不......"
就在陈泽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去吧,我陪你。”
余若雪声音恍若蚊虫,又轻轻地拉了一下陈泽的衣角。
......
“漂亮!”
随着陈泽最后一记三分球投中,背心男朝着陈泽吹了一个口哨。
“泽哥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啊。”
其他男生爽朗一笑。
汗渍顺着陈泽的发梢缓缓滴落,余若雪贴心地拿着纸巾将陈泽发梢及脸上的汗渍一一擦掉。
“喝慢点。”
看着眼前的少年因为喝太快而呛到自己,余若雪赶紧拍了拍陈泽的后背。
这一年,二人都为17。
“你要去哪......"
余家有女初长成,此时的余若雪,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陈泽拦在了余若雪的身前。
”你要去哪,我就去哪。“
陈泽低头看着余若雪,郑重地给出自己的承诺。
“不就是京海大学吗,我一定会考上的,余若雪!”
看见余若雪眉头紧蹙,陈泽有些着急起来,情绪激动之下,陈泽抓着余若雪的肩膀,不断摇晃起来。
“这些都不重要了,陈泽。”
余若雪神情冷淡,任由陈泽抓着自己不断摇晃。
“不就是你们家里的事情吗!”
陈泽攥紧了余若雪的肩膀,忍不住大吼出声。
“陈泽!够了。“
余若雪眼看着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感到有些难堪。
”余若雪,等我,我一定会尽快成长起来!“
陈泽看着眼前的少女,顿时间感到有些心疼,也顾不上周围人的起哄与,一把就将余若雪拥入怀中。
陈泽低头靠近少女耳畔,轻声低语,”余若雪,相信我,等我成长起来,我一定会成为你的依靠。“
年少时的承诺,真挚且不掺杂利益。
”好......"
这一年,二人盛华年章,即将十八。
傍晚。
余若雪回到家中,屋中一片漆黑。
“啪。”
“小雪,回来啦......."
随着灯光的打开,一个浑身酒气,半靠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余若雪的视线之中。
客厅一片残籍,到处都是余父喝完的酒瓶。
往日光洁地地板,此时已被数不清地酒瓶掩埋。
”咣啷......"
中年男人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的酒瓶随之而掉落。
”爸爸对不起你啊!“
”小雪!“
”......."
“......."
余父神志昏沉,嘴里神神叨叨,不知是在念叨什么。
余若雪并未说什么,拿起手中的毛巾为余父擦了把脸。
一个喝醉酒的成年男人,单凭余若雪一个女子是很难单独扛起的。
“咚!”
就在余若雪气喘吁吁,快要将余父拖进房间时,终究气力不支,手上一软,余父全身失去支撑,猛地一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重地声响。
“小雪!”
“是爸爸对不起啊!”
经过猛烈地撞击过后,余父猛地似乎清醒了过来,猛地从地上坐起,双眸痛苦地看着余若雪,口中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个年过四十,曾驰骋京州商场的汉子,如今像个几岁孩童一般,趴在余若雪的身上不断哭泣。
“呼......"
将余父好不容易放到床上,收拾完客厅地面的一片狼藉后,余若雪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长吐口气。
余父英明半生,在这一次的生意合作之中却惨遭生意伙伴的背叛。
其合作伙伴......已经卷款跑路。
现在余父独自面临过百亿的欠债。
而与余家一直合作的陈家,面对余家这次的危难,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呵......“
余若雪将头深深埋入膝盖,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发出讽刺的笑声。
什么世交,什么爷爷辈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但余若雪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能怪罪人家。
在余父做此次生意之前,陈父夫妻二人曾多次对余父进行劝阻,甚至有一次直接上门劝阻余父不要去做此次生意合作。
但一向冷静处事,观察市场风向的余父,如同魔怔一般。
说什么,也要做此次生意......
最终造成的结果,最终便是由余父一人承担。
至于合伙人,余父甚至都不知道合伙人去哪里了。
而陈父陈母,也因为之前余父的一意孤行,一气之下,与余父断绝了来往。
“呜呜呜......”
在月色照耀的房间中,余若雪终于卸下了自己坚强的伪装,忍不住呜咽起来。
她哪怕再坚强,也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孩子。
情到深处,余若雪从床柜中取出一个相框,相框内是一个芳华绝美的女人。
光看相貌,余若雪与其有几分相似。
“妈妈,我该怎么办呢......”
看着相框中的女人,余若雪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取下,她内心的情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
如今,余父名下的所有财产已被法院执行。
余父现在所住的这个房子,还是陈家名下的......
十七年来,除了余母去世,这是余若雪第二次的内心如此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这种漂泊无依的感觉,紧紧压在她的心头。
这一刻,余若雪的内心,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这一夜,她似乎,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咚咚咚!”
哭的不能自已的余若雪顺着玻璃敲击的声音看去。
身形削瘦,面目俊逸的少年映入眼帘。
“陈泽?“
”咚!“
陈泽又敲击了一下窗户,示意余若雪将窗户打开。
“没事的......”
“没事的......”
陈泽紧紧地抱住眼前哭红双眼的少女,眉眼之间满是对余若雪的心疼之意。
“好了,好了,都会过去的......”
“七点十分......”
清晨初阳,照入房间,余若雪揉了揉眼睛。
陈泽......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为何,一股不可名状的失落,布上了她的心头......
一年后。
京州市。
京华高中,十八岁成人礼。
“余若雪,等我......”
陈泽抱紧余若雪,声音恍若蚊虫。
“好......”
陈家已经安排陈泽出国留学。
一月后,陈泽就会前往A国。
对于陈泽和余若雪,陈家父母已是默许状态。
这一年,陈家和余家冰释前嫌,余父在陈家的帮助下,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余若雪没有选择和陈泽一块去往A国。
她成绩优异,如果不出意外,将会考上国内顶尖高校—京海大学。
一月时光,转瞬而逝。
“保重......”
余若雪目送陈泽走进机场。
他们二人都会学有所成,完成十八岁的约定—成婚。
陈泽,余若雪,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年华易过,光阴如梭。
高考结束。
出考场的学子,脸上表情各有不同,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位同学,请问你对于这次考试有什么看法吗?”
考场外围的一名年轻女记者,将话筒递给一个蹦跳跑出考场的少年,并示意身旁的人将摄像机对准少年。
“加强亚索!”
”......“
”这段要播吗......“
年轻女记者身旁的一位人员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加强李信,李信才是版本之子!“
在这一天,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热情洋溢的青春少年们,对着镜头大声呐喊内心的想法。
”呜呜呜,这次的数学题好难,我最后一道大题都没写完。“
一名刚出考场,参加完数学考试的女生对着镜头不停呜咽。
”这次的数学题很简单啊。“
一名身穿京华高中校服的男生对着镜头自信一笑,随后接着说道,”前面我遇见一个女生,她说她考的不好,我安慰了她一下,说这次数学最后一道题很简单啊,我跟她说用了十分钟不到就解出来了,是个人都能做出来,她感动的都哭了,要是我的爱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
“好的,让我们感谢热心市民肖同学的回答。”
“哎!这位同学,你对于本次考试有什么看法!”
“这次的题目对你来说难度怎么样。”
年轻女记者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气质出众,容貌绝丽的余若雪。
“呃,对于这次题目,我个人觉得难度还好吧,考个京海大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余若雪对着镜头淡淡一笑。
“导播,这条重点播出!”
年轻女记者赶忙嘱咐,她感到自己似乎看到热点了。
美女学霸,又将会引起网上的热议。
当然,无论最终结果的好坏,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都即将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夏日狂欢。
这也会是大多数人,这一生中,最为欢乐的时光。
他们的人生,即将开启新的一步。
余若雪,也是这人潮大军之中的一员。
想到回去后就能与陈泽取得联系,余若雪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勒起一抹弧度。
余若雪坐上自家的专车后,就迫不及待地让司机赶紧带自己回家。
“余小姐,看来这次考的很好嘛。”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笑呵呵的与余若雪搭话。
“嗯嗯,陈叔,正常发挥。”
“......”
余若雪回到家中后,赶忙打开社交平台,登录自己的账号。
她想与陈泽分享自己考成归来的喜讯。
不知异国他乡的少年,如今又是何种模样。
不知他,能否适应异国的生活呢......
“陈泽.......”
余若雪打了很多很多字。
但发送过后,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红色的大感叹号。
......
怎么会......
余若雪往着发送失败四个大字不禁愣在原地。
半晌过后,余若雪才回过神来。
余若雪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自己有关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
这时,余若雪突然注意到邮箱有一个红点。
打开邮箱,有陈泽留给自己的一句话......
“已有新欢,勿念。”
短短六字,却如同一把沉重的石锤狠狠敲击在余若雪的胸膛!
一瞬间,余若雪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浑身瘫软在地。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之后的整个暑假,她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寻找能够联系到陈泽的一切办法。
可是,身边的同学,朋友都表示,他们都联系不到陈泽。
就连陈泽的父母,余若雪都是在余父的告知下才知道,他们早已跟随陈泽一同前往国外。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余若雪撕心裂肺的对着余父呼喊。
余父只是叹息一声过后,将自己的女儿紧紧抱住,眼眸略微发红的说,“以后你就知道了,若雪。”
“以后你就知道了,若雪。”
余父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混蛋......“
”坏蛋......“
余若雪将头深深埋入双膝之中。
街上人潮汹涌。
但余若雪第一次感受到,这里似乎并不属于自己。
是啊,没有他,自己好似......成为了这个城市的陌生人。
余若雪的一切,在高考后的,在这个十八岁的......仲夏,成为了可笑的泡沫。
五年后。
“爸,你不能走啊,爸!”
余若雪趴在余父的病床跟前,不停地哭泣。
余父满眼怜爱的看着余若雪,用不多的气力缓缓说道,”若雪,爸知道,爸这么多年一直忙于生意,在你的成长过程之中,爸本应该承担一个重要的角色。“
”只是......“
”咳咳......"
“爸当时在你妈妈走了以后,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你,那时的你,是那么小......”
余父说着,不禁哽咽起来,泪水不断滴落。
“爸没有担当,爸不敢去面对你,是爸一直用工作去弥补自己内心的伤痛。因此爸只能不停地用物质方面去弥补你。”
“但现在想来,当时的你应该是不快乐的,你的成长过程,缺失了母爱,又缺失了父爱。”
“兴许是精神层面的缺失,以至于在你的童年期间,除了陈家那小子,再无任何朋友。”
”但是,你也不要去怪陈家那小子......“
余父突然话锋一转。
“还提他干什么!”
余若雪冷冷地哼了一声,她用了整整三年才抚平陈泽带来的悲伤。
“唉......”
“你也不要怪他。“
余父目光幽幽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摸不着头脑的来了一句。
就在余若雪想要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余父却打断了话题,表示自己累了。
半个月后,余父去世。
按照余父的生前要求,葬礼简洁。
葬礼上只来了一些平日里余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些人侃侃而谈,在本该悲伤的葬礼上聊出了喜悦。
兴许又是一桩生意在不经意间被谈成了。
余若雪看着这些人,装模作样的哀悼。
她的心里,只有无限的讽刺之感,与悲哀......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对于自己的以后,产生了迷茫。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十年光阴,转瞬而逝。
有道是,韶华不为少年留。
如今,余若雪已经成为了京州市数一数二,排得上名号的企业家。
”雪雪......“
酒吧内。
余若雪身旁一个身形高挑,姿色上乘的女人不禁埋怨。
”你说你,这些年,也没有再找一个,那个负心的家伙,值得你这么等吗?”
说话这人叫唐婉,说京州市某位大官的女儿,她是余若雪初中时期结识的朋友。
这么多年,余若雪也只有唐婉这一个朋友。
“婉儿,我早就忘了他了......”
余若雪面颊微红,神色痛苦地朝唐婉摇了摇头。
“唉......”
唐婉看着余若雪,发出一声叹息。
酒吧里灯光闪烁,打在余若雪的脸上。
暧昧的灯光混合着余若雪眼角滴落的泪水。
”雪儿......“
唐婉心疼地看着余若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翌日清晨。
余若雪身着正装,走入公司。
繁忙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
哒哒的高跟鞋声彰显出余若雪自身强大的气场。
自从余父去世以后,余若雪便强势上位,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将公司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
至于公司内部心怀不轨之辈,余若雪早就清扫干净了。
现在留在她身边的都是心腹与得力干将。
“余总,这里有一封邮件,一个自称叫何昊泽的人,要我一定要交给你。”
一个身着职业ol装的短发美女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余若雪。
“何昊泽?”
余若雪微微一愣,记忆被拉回到十一年前的夏天,身着背心的那个男生。
他怎么会有东西交给自己?莫非......跟陈泽有些关系?
“行,我知道了,小楠。”
余若雪本想让小楠顺手丢掉,但......她终究还是想看看信件里到底有什么。
虽然她对于记忆中的陈泽,只有心里的厌恶。
但出于某种情感的本能,她还是留下了这封信件。
“余若雪,亲启。”
打开信件,五个字映入眼帘。
“小雪,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我想,该从何说起呢,就从我们儿时说起吧,那时的我,总是喜欢跟在你的身后,跟在你的身旁。”
“儿时的我,总以为是你对于我的陪伴让我一直想要跟在你的身旁,因为那时的我,懦弱而不敢言语,被同龄人欺负时,总是你替我出手,可以说,在我的那段时光中,你就是我的女英雄。”
“但是后来在我长大,有了情感的基本认识以后,我才发现,我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你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吧,哈哈哈哈哈,很老套的故事。”
这里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打湿过。
余若雪心中微微一颤,接着看了下去。
“15岁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故意气你,我专门找了一个女生来扮演我的女朋友,你也不要觉得可笑,那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幼稚,说实话,看到你那天生气不搭理我的样子,我的内心,竟然有些莫名的开心。”
“那时我认为,你应该是在乎我的。可惜那时的我太过笨拙,不知该怎么去正确表达自己的爱意。后来,你家里生意出现问题,资金断裂,我因此而感到担心不已,所以在晚上偷偷爬上二楼。”
“可谁知道,你竟然在那里哭泣,那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你嚎啕大哭的样子,在这之前,你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大姐姐的形象,虽然你只比我大了一个月。但看见那样痛苦难过的你,我第一时间感到的是心疼与惋惜,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保护你的念头。”
看到这,余若雪的眼角,已经有眼泪滴下,落在洁白的信封。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去怎么做,所以我只能唐突的去敲开你的窗户,在那个晚上,我就那般,坐在你的床尾,看着你安然入睡,我才安心离去。”
“原谅我不会去大声表达我的情感,表达我对你的感情。我只能用成婚这二字去给你一个承诺。”
“但现在我却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却又不能陪你到以后。”
看到这,余若雪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兴许是......我的生活过于顺利,所以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得了不治之症,这种病,世间仅有三例,我就是第三例......”
“所以我说去A国留学,其实是为了去A国治病。当然,我也知道,我连渺茫的机会都不会有,但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
“兴许呢,兴许会好呢,毕竟我还是要和你结婚的。”
“只是......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哪怕是积极治疗,花费大量资金,我的时间,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
“可能是我英俊潇洒吧,所以上天想要收回我。”
陈泽顺便开了个玩笑。
“总之,认识你很高兴,余若雪大小姐,只是,以后的时间,以后的美好,以后,以后.....我们都不能度过了。”
“笨蛋......”
余若雪拿着信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眼中泪水好似泄洪般不断汹涌而下。
原来,他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只是一切都完结在了那个十八岁的仲夏......
又是十年过后。
余若雪根据手中的线索,来到了陈泽生前最后看过的大海。
她已经变卖了手中所有的资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余若雪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只是她,并不幸福。
她曾思考,人这一生,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又会去失去什么,人这一生,又会因什么而快乐,又会因什么而痛苦。
她痛苦吗?她想她是痛苦的,她失去了世间最爱她的三个人,童年失去母亲,成年失去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青年失去父亲。
但她幸福吗?她想她也是幸福的,她的童年时间,有母亲的陪伴,少年期间,有爱人的陪伴,有父亲为了他们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所以对于她的前半生,她也不知道该去如何给予一个正确的定义来进行诠释。
于是她在变卖完手中的资产后,便开始环游全国,以国内为起点,逐渐去往各个国家,开始去体验生命的真谛。
在这十年期间,她见识了社会的多样性,见识了各地的异域文化。
在这十年期间,她游历人生,历尽千帆。
最终,她来到了这里,陈泽信末所留下的,看过的海。
余若雪手中拿着那张虽已泛黄,但保存完好的信封。
这些年,她曾无数次在夜里拆开信封,流着眼泪不断地看着陈泽留给自己的话语。
而如今,她要完成与陈泽的约定,那个十七岁的约定。
还有那个让她痛苦的十八岁的仲夏......
”泽......“
”我来了,你看过的海......“
海风徐徐吹过,拂过余若雪的心灵。
海浪打在余若雪的身上。
视线朦胧之际,心思恍惚之中,余若雪似乎看到,那个15岁朝气蓬勃,身背双肩蓝包的寸头少年,正在迎着阳光,向自己缓缓走来......
“余若雪!”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