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回家
“爱的供养”
2024年1月3日,短肢领航鲸“海棠”在三亚海域搁浅,满身伤痕、呼吸急促,情况危急。被转运到医疗池时,已经无法保持身体平衡,不能自主进食,肝肾功能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在救助人员的精心养护下,“海棠”度过了危险期,状态逐渐好转。随后转入户外大池继续进行康复。春节,救助志愿者们陪着“海棠”度过,还在除夕夜用“海棠”最爱的鱿鱼为它做了饺子大餐。
“海棠”水下吃鱿鱼
经过救助人员四十天的精心养护,“海棠”的身体越来越好,饭量也越来越大。大快朵颐的“海棠”并不知道,它能在春节期间的三亚享受鱿鱼大餐,是得益于志愿者的爱心捐赠。
蒲冰梅(三亚市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 秘书长)
“它每天的食量大概在20公斤左右,鱿鱼在海南的春节期间价格非常高,所以我们的养护成本也非常高。被称为‘海棠’干妈的志愿者KK,她一知道没有新鲜的鱿鱼,就会立马到市场上去买。她为‘海棠’捐鱿鱼的想法,也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她爸爸给了资金支援她,这其实是一个爱的接力。”
这天,KK又来到市场,走到她最熟悉的一家摊位前。老板在得知鱿鱼是卖给“海棠”之后,一直都给KK友情折扣价。这天的鱿鱼又大只又新鲜,KK包圆了全部37斤鱿鱼,一共1665元。
就这样,在众人的宠溺下,“海棠”每天悠闲地吃吃喝喝,度过了4个多月的康复期,它的身体越来越圆润,体型也发生了变化。5月初的时候,“海棠”的身长已经从被救助时的3米62增长到3米71。
看到“海棠”的状态越来越好,大家觉得也许放归的时间到了,于是,再次对“海棠”进行了身体评估。结果让众人兴奋,“海棠”的身体指标完全达到了放归的标准。
艰难放归路
蒲冰梅和同事们参与过数十次鲸豚类动物的救助,但放归短肢领航鲸还是第一次。他们深知,“海棠”的回家之路,还面临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船只问题,“海棠”的体型巨大,普通渔船无法满足放归要求,原定5月22日的放归很可能会被推迟。
船只还没有协调好,“海棠”这边就出了问题。对于完全康复的“海棠”来说,户外池的空间已经无法满足它的活动需求,这让它很暴躁,反复撞击池壁把自己弄伤了。为了避免“海棠”再度受伤,救助人员只能用鱿鱼把它引向户外池深处,同时抓紧解决船只难题。
5月20日晚上,蒲冰梅再次发布朋友圈寻找船只,随后,南山港的工作人员联系了她。
蒲冰梅:“说他们有一个科考船可以用,但正在执行任务,大概要25、26号才能出发,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接着,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
新的问题接踵而来。救助池外是一条松软的泥沙路,大型转运车在这里寸步难行,放生团队反复商量方案,但一场大雨的来临,让路面维修的希望彻底破灭。三亚从5月底开始就进入雨季,随时都会有台风出现,而台风对于户外池里的“海棠”,是非常危险的。
放归已经不能再等了,而搬运“海棠”的演练也不顺利。演练方案是:救援人员用浸满水的海绵,来模拟“海棠”的体重。先用电动吊机把它吊出水面,再运送到大门口。这其中的每一步对于体力和精准性都有很高要求。尤其是从医疗池到门口的路线上,还有几处无法挪动的金属障碍物,任何一次碰撞都可能危及“海棠”的生命。
第一次演练
第一次演练,因为两次碰到障碍物而失败。户外池里的“海棠”,似乎也感受到了不顺利,变得非常焦躁。此时,距离放归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了。
第二次演练开始了,很快大家就发现钢管长度不对。但随着大家不断地演练磨合,动作也变得娴熟起来,而在其中也及时发现问题,以便在真正执行中规避。
好不容易解决了搬运的问题,最重要的电动吊机又因停电而无法工作,但修理工作进展不顺利。面对这种情况,蒲冰梅的情绪有些崩溃。没有了电动吊机的帮助,演练只能被迫终止。
到了晚上,供电终于恢复了,放归可以如期进行。KK最后一次给“海棠”喂食了它最喜欢吃的鱿鱼
蒲冰梅:“在放归的这一天,我觉得它自己完全能够感受到,我要回家了。”
放归人员用将“海棠”引入医疗池后就要开始将前一天的演练变成实战。演练因停电而中止,但船期无法更改,“海棠”的回家之路必须启程,大家只能加倍小心谨慎,认真做好每个细节。
蒲冰梅:“把动物移上去了以后,两边有两个杆,我们会把两个杆抬起来,再通过上面的吊机,再把动物吊起来,通过滑道到达外面的水箱旁边。这个过程很难,动物的体重将近一吨,再加上棉质的担架布和钢管,非常重。”
顺利把“海棠”装进水箱后,救助人员特意给“海棠”装了定位仪,这为放归后持续跟踪它的状态提供可能。
下午14点19分,历时两个小时的努力,搭载着“海棠”的转运车终于出发了。
用一步一个坎儿形容“海棠”的回家路绝不夸张。车子重量太大,陷在了沙路里。挖掘机就在一旁待命,拖拽、挖沙各种办法齐上阵,最后通过铁皮板铺路,车子才开了出来。
最终,“海棠”顺利上船,离回归海洋越来越近。
蒲冰梅:“驶离的那个瞬间,我们就真觉得我们好像承载了大家的希望,我们一定要把‘海棠’安全顺利地放归到属于它的家园,那瞬间眼眶都湿润了。”
海阔凭鱼跃
短肢领航鲸是群居动物,一般生活在500米深的水下,这艘转运船要开到70海里以外,那里有一片短肢领航鲸出现过的海域,这样“海棠”才能找到自己的同类,真正地回家。遥远的路途,对救助人员和“海棠”来说都是考验。
蒲冰梅:“要去监测它的呼吸状况,数呼吸频次。还要给它身上不停浇水保湿,还要看看它在水槽当中体姿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侧翻,呼吸孔有没有可能会接触到水,导致它有呛水的情况。”
深夜,当蒲冰梅和团队讨论放归细节时,“海棠”发生危情。它呼吸急促,5分钟3次,同时身体有少量抽搐,且侧翻严重。
蒲冰梅:“很紧张,赶紧把船上的工作人员叫过来,用吊机把担架进行了一个调整。我们也做好了预案,一旦动物的应激反应特别强烈,我们也会把动物直接在就近的海域进行放归。”
在救助人员的紧急处置下,“海棠”的状态恢复了正常,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
经过145天的努力,2024年5月26日早上6:15,终于到了“海棠”回家的时刻。
下水的一瞬间,“海棠”就欢快地游了起来......
蒲冰梅:“反馈来数据非常好,它一直在500米水深的位置游得很好,所以我们觉得还是比较成功的。它是咱们中国,有可能也是整个亚洲的第一个成功救治并放归短肢领航鲸的案例,我们也觉得非常欣喜,算是有了一个突破。”
7月4日,蒲冰梅跟随科考船再次来到放归“海棠”的水域,在这里发现了大群的短肢领航鲸,这意味着“海棠”应该能够找到自己的伙伴,和族群共同生活下去......
制片人:唐大麦
编导:陈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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