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发
1976年11月25日的清晨,我怀着美好的憧憬,踏上了前往部队的征程。坐了班车,再坐火车,最后转乘部队的运输车,经过两天一夜,26日晚上10点左右,我终于在原福州军区某连与来自天南地北的30多名新兵一起,融入了连队这个大家庭。
在军营生活的画面,每场训练、每次施工,与战友们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几十年的岁月洗礼也不能磨灭,反而愈加清晰。
记得当时我来到部队,虽经长途辗转,有些疲惫,但心情无比激动,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去取水洗漱了。那时连队还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口老兵们挖掘出来的十几米深井。取水工具是一根手指粗细的长绳系着一只水桶。我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有打上水来。正当我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时,一位身穿四个口袋军装,胸前挂着一枚瓷质领袖像章,身材高大的军人来到我身边,笑着说:“小鬼,一看就知道你没打过这么深的井水。”他从我手上拿过绳索,演示了几遍,又让我抓着绳子,手把手地教我。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在木桶接近水面时,手腕陡然用力一扯一放,水桶就翻了个跟斗,嘭的一声栽进水里,我顺势一提一沉,很快就装满了一桶水……他看我学会了,微笑着向我点点头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我们营部的胡副教导员。他不但教会了我深井打水,还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军营里的温情。
一次匍匐训练,我新军装的手肘和膝盖处被石砾剐破,洗净晒干后,我望着破损处心痛不已,班长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立刻找了一块布,拿来针线包,很快就将破洞缝合好了,望着他那娴熟的动作,专注的神情,我心里暖流涌动:多好的上级,多好的兄长!
刚入伍时,我们处处显得稚嫩和紧张。记得第一次五公里越野训练,开始我撒开双腿全力奔跑,跑了一段后,张大嘴巴也喘不过气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还眼冒金星。就快要倒下时,与我并排的战友小邬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放弃,我们一起跑。”他一边跑一边教我用鼻子呼吸、前脚掌先着地等方法。在他的鼓励下,我咬牙坚持,终于到达终点。在训练场上“一对一”互教同练屡见不鲜,第一次手榴弹投远测试,我只扔了26米多。副班长李德生教我拉背包带,增强臂力,待大家就寝后,拉着我每人扛一箱教练手榴弹到操场上,从引体、送胯到扣腕,手把手地指导我。在副班长的帮助下,短时间内我的投弹成绩有了较大提高。在连队这个大家庭里,战友一体,共同进步,绝不落下一个人。
战友们从四面八方来到连队,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练就本领,保家卫国。一次连队接到了去100多公里外的地方完成一项国防施工任务,要求连队以拉练方式赶往目的地。全连战士立即背起包括米袋在内的全部装备,在夜间10点钟精神抖擞地踏上了征程。在漆黑的夜幕下,部队时而急行军,时而强行军,有时翻山越岭,有时穿行田埂小路。整齐的脚步声与山间的虫鸣和偶尔的犬吠声交织成一曲美妙的行进交响曲。特别令人难忘的是,拉练途中,难免有体力不支的小战士出状况,但每当此时,就有身强力壮的战友争相为其减负。行军路上,水无疑是特别宝贵的,但每当发现有人缺水时,总有几个战友争相送上自己水壶。一到休息点,老战士拿着马尾挨个询问并帮助脚掌磨起了血泡的战友穿刺血泡,并传授避免起泡的经验和起泡后的处置方法。尽管全连都吃在路上(野炊),宿在大地上(露营),但大家愣是用自己的脚板在短短的一天两夜时间走完了100多公里的崎岖山路和乡间小道,顺利到达施工目的地。这是多么坚强的连队,多么友爱的集体啊!难怪在拉练总结会上,每一个人都特别高兴地分享自己对拉练训练的感想,畅谈对未来的期望。叶传西战友特别激动地说:“将来无论走到哪里,咱们都是兄弟!”
有一年夏天,连队来到海边进行武装泅渡训练。在一次训练中,战友小徐意外连呛几口海水后沉入海底。班长谢振权巡查时发现少了一个人,立刻带头潜回深海寻找,几番搜寻,终于找到已经昏迷的小徐,大家将他救出水面后,立即分工合作,运用训练前学习的急救知识将他救醒了。小徐清醒过来后激动地说:“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了!”之后,他越加谨慎细心地投入泅渡训练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连队生活不仅有训练的严酷,施工的艰辛,还有篮球场上的追逐,拉歌时的激昂,班务会上的交流。训练中的失误,任务中的挫折,都会使人感到沮丧,这时,总有战友在身边给予鼓励。他们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怕,我们一起面对。每当此时,我的心底就有一股暖流流淌——这就是战友,就是兄弟!
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兵。回首往昔,连队生活中,超血缘的兄弟情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它给我力量,支撑我迈过坎坷走向坦途,让我在逆境中不孤独,在迷茫时有信仰、不迷路。我眷恋连队,眷恋这个充满朝气的战斗集体,眷恋这个曾经给过我温暖的特殊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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