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小哥“不超速就超时”困境如何破解?

开栏的话

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新就业形态劳动群体数量不断增长、涉及行业范围越来越广。根据中华全国总工会的调查，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已达8400万人，占职工总数的21％。

新业态领域用工模式多元、劳动方式灵活，劳动者权益保障面临新情况、新挑战。为规范新就业形态劳动关系认定、强化劳动者收入与安全保障、推动劳动者提升职业技能水平，各地各部门出台一系列项政策措施，持续强化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本周起，《农民工周刊》特推出“聚焦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专栏，跟踪各项政策落地情况，反映劳动市场新变化，展现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新面貌。敬请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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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广州市发布针对外卖骑手的新规，对其闯红灯、逆行等交通违法违规行为和最高时速等做出了严格规定。新规之下，骑手面临“不超速就超时”困境。专家呼吁相关方共商共建共治，探索兼顾多方诉求的综合方案。

8月8日中午，在广州市越秀区某路口，外卖骑手阿辉正在焦急地等待红绿灯。刚才商家出餐过慢，留给他的配送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没有闯红灯抢时间。

日前，广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外卖骑手新规：对一周内有3次以上违规行为的骑手实施全行业停单一天以上惩戒，并督促配送企业按最高25公里／小时的速度，合理设定配送时限、路线。

“新规出来后我再不敢闯红灯了。”阿辉告诉记者，为了避免因交通违规受到停单惩戒，他和很多同事认真研究了新规规则，调整了配送的安排。但阿辉也坦言，慢是慢下来了，但收入可能也会降下来。

“最严新规”引发骑手热议

以往，行业协会也会对骑手违章进行记分管理，但记分后只是交由平台按照内部规定对违章骑手进行处理，无法对交通违法行为多发现象进行有效遏制。

为了让骑手慢下来，去年11月，在市场监管、公安等部门指导下，广州道路运输行业协会饮食配送服务专委会联合广州市网约配送企业共同发起了《广州市网约配送行业公约》。公约提出，对相关违章骑手实施全行业停单甚至“禁业”。

为配合公约落地，此次广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的外卖骑手新规进一步加强了对骑手和企业的监管，被业内称为“最严新规”。新规明确，前两次违章，骑手可通过接受安全教育培训或参加交通志愿服务进行处罚抵消；第三次违章就要停单1天，违章四次及以上，停单天数相应增加；3个月累计违章10次，则要纳入“黑名单”，实施全行业“禁业”。

“有些同行在马路上逆行抢道、横冲直撞，简直是在用生命送餐，我看了都觉得怕。”阿杰是一名拥有丰富经验的“老骑手”，他表示，出行在外安全第一，非常理解骑手新规出台的意义。“我平时还是很守规矩的，没被停过单，如果其他同行因为违规停单，相信恢复跑单后会了解到交通安全的重要性。”阿杰说。

为了推动新规落地，近期广州市场监管部门已会同公安交警部门，对多个平台骑手站点开展了专项督导检查，督促平台配送合作企业强化日常安全教育培训。

骑手面临“不超速就超时”困境

“闯红灯、逆行、超速不安全我们都知道，可有时候不这样做订单就会超时。”位于广州市天河区的一家外卖平台配送站负责人阿强表示，要让配送慢下来，绝不是骑手一个人能做到的，还要考虑到很多其他因素。

“交通状况、商家出餐速度、平台考核机制、用户投诉等因素都直接影响着骑手的收入。‘众口难调’面前，骑手很难‘多方兼顾’。”阿强说，如果严格按照要求行驶，配送时限不跟着改变，那骑手的收入可能要大打折扣。

针对这一问题，广州出台的新规并不仅仅约束骑手，还要求平台企业按照最高速度25公里／小时守法行驶可完成配送任务的标准，设定配送时限、路线。同时明确提出，不得将“最严算法”作为考核要求，通过“算法取中”等方式，合理确定订单数量、准时率、在线率等考核要素，根据实际情况适当放宽配送时限。

但目前尚未有外卖平台针对新规进行调整或回应。在采访中，多位外卖骑手也表示，并没有感受到配送时限变长了。

“如果只是让骑手慢下来，而不去优化调整其他因素，骑手会面临‘不超速就超时’的困境，收入会受到很大影响。”某外卖平台配送站站长老李表示，相关部门应考虑多方因素和骑手诉求，与外卖平台共解难题。

专家呼吁跨领域协同治理

“市民希望出行安全，骑手希望收入稳定，商家希望订单增加，平台希望提高效益，消费者希望用户体验增强。这些都代表了不同主体的核心利益。”中国劳动关系学院社会工作学院教师、教职工党支部书记董彦峰认为，在骑手“不超速就超时”的困境面前，应重视新规与各种制度安排的相互融合，尽量避免相关部门惩戒制度与平台激励机制等相互冲突，同时还要重视不同利益相关者需求的平衡。

董彦峰表示，想要骑手“不超速又不超时”，是一个跨领域协同治理的课题。相关部门在规范骑手配送速度的同时，应督促平台适当延长配送时限，避免让骑手成为最大的利益受损者。同时，各外卖平台配送时限的延长幅度应大致相当，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在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动关系系主任、中国人力资源开发研究会理事孟泉看来，外卖配送交通安全管理涉及交通安全、骑手收入、用户体验和外卖行业可持续发展等多方利益，需要交通主管部门、行业协会、外卖平台、第三方合作企业等相关方共商共建共治，探索兼顾多方诉求的综合方案。

对此，孟泉表示，主管部门可牵头加强政企合作，如建立交通违规信息互通机制，及时干预违规行为，提升骑手群体交通安全意识；平台和合作企业也应探索更柔性的管理机制，降低骑手配送压力，并通过有效的奖惩机制引导骑手遵守交规。此外，我国两轮电动车保有量大，驾驶人大多是普通市民，整治两轮电动车交通问题，需要从社会交通的整体利益出发，综合考虑车辆路权、交通效率和大众交通需求等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