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里来知青
1968年秋,我们高中毕业了。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洪流中,我们班同学组成了3个集体户。大家都是共青团员,其中还有不少班、团干部。军宣队和学校为我们班确定3个知青点,其中有两个属平原地带,条件较好,人均收入较高,而我们一群人毅然决然选择了那个唯一的半山区——乌拉街镇最困难最偏僻的丰口大队。
11月的一天,白雪厚厚地铺满地面,足有一尺半深。我们背着行李,告别了母校,告别了父母亲人,全班五十多人乘解放牌大卡车向乌拉街进发,大约三个多小时才到达公社。3个集体户所在的生产大队都派来了大马车,迎接我们的大队干部据说已等候了多时。我们全班同学兵分3路,坐上了自己大队的马车,向各自即将生活战斗的目的地出发了。
凛冽的寒风吹得我们脸通红,很疼,手脚也冻得不好使唤。白雪覆盖着的黄泥路高低不平,我们被颠得五脏六腑仿佛要错位似的。
夕阳西下,远远望去,树木旁边有了一个呈丁字型的村落,接我们的队干部告诉我们 说:“前面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了。”只见小村落纵向的小房子都建在半山坡上;家家户户烟囱已经升起了缕缕青烟,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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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口四队是个小小生产队,这个小山村只有29户人家。我们集体户19名同学到了生产队的饲养所,也是生产队开会的地方,放下行李,听从户长的安排。三五个人编成一组,分别被安置在政治可靠、条件稍好点的7户老乡家里。我和3个女同学住生产队长家,他们一家老小6口人住南炕,我们住北炕。刚刚放好行李,就听有人喊我们去姜副队长家西屋开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姜副队长家的西屋东屋各有一盏油煤灯忽闪忽闪的,西屋挤满了人。队长说:“大家先吃饭吧!可能饿坏了吧!”我们很快各自落座。我记得当时吃的是大米饭,白菜炖豆腐。可能是由于一天的疲累,大家都吃得很香很香。回城后,就似乎再也没吃过那样香的米饭和豆腐了。
吃过饭,生产队的老贫协主席、生产队长、副队长、妇女队长、政治队长都到齐了。政治队长说:“欢迎你们来这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每个人都讲了几句欢迎的话,不一会儿,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每个人的鼻孔都熏黑了,见面会就这样结束了。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寂寞的小山村因为我们这一群人的到来而沸腾了!
突击队
春天时节,生产队开始育稻苗了,经过浸泡的稻种要播撒到育苗池里。乍暖还寒的育苗池还有冰茬,漫过育苗池的水冰凉冰凉。脚踩在带有冰茬的冰水里,扎得骨头都疼。女同学有特殊情况也不示弱,也毅然下了育苗池,后来都落下了一辈子的妇科病。我们按着生产队的示范要求,将稻种均匀地撒在平整的、浸泡松软的地里,然后盖上塑料薄膜,让稻种在适宜的土壤和温度下发芽、长叶,长成约七八寸的样子,才成为稻秧。
五月末、六月初再把这些稻秧薅下来,几十棵捆成一把,装进筐里。男社员、男同学挑着秧苗担子,奔走在四五寸宽的田埂上,往稻田地里运送秧苗。有时下雨,土埂滑得很,稍不小心就会连人带筐栽进水田里。
我还清楚地记得1969年春末夏初插秧的那段日子。在那集体大兵团作战的时段,我们集体户打着大红旗,同学们打着赤脚,一路急行军冲向稻田地,从早到晚奋战在插秧第一线。因为我们在初、高中时,每年都乘火车到铁路沿线公社帮助老乡插秧,所以这项农活大家还会干,不生疏。
中午,负责做饭的同学会挑着大桶把饭菜送到田头,大家像解放军战士一样,迅速吃完饭,稍稍歇歇气,就又投入战斗了。有时天下雨,只要不是大雨,插秧都会照样进行。几天下来,同学们的腿都肿了,到晚上收工时,腰疼得直不起来,回到老乡家里,炕都上不去。有的同学哭鼻子,也有的借故回家了。但是活跃在这小山村的共青团员突击队始终朝气蓬勃,绝大多数同学经受住了考验。生产队长从公社参加三级干部会议回来后,赞扬我们是好样的。
我们集体户确实比较好,团结互助形成风气,无论是干农活,还是值班做饭,大家都争先恐后,互相关照。有些同学聪明会干,各种农活技术很快就学会了,锄草铲地、育苗插秧、扶犁点种、刨粪打柴,样样农活都干得很像样儿。可我和一些女同学怎么认干也不行,有时一着急把苗铲掉了,草却依然在垄上。铲地同样把一根垄,人家快铲到头了,我们还在半山岗上忙活呢,一些男同学会从很远的另一头接应我们。
最让我铭记在心的是在谷子地里薅草,一二里长的垄望也望不到边,我们和女社员每人把一条垄。队长讲完要求又做了示范,我们就有说有笑地干起来。薅了近一半垄的时候,我们发现女社员已把我们几个知青甩得远远的。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我们汗珠已滴成溜了,腿也蹲麻了,腰也疼了。索性我们就坐在垄旁边薅,干薅也不到头,越着急越撵不上,汗水和泪水一起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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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生产队给社员和知青评工分,干得又好又快的 女社员都给了10分,而我们几个女同学只给了半拉子工分7分。我们感到很不好受,社员们安慰我们:“城里人没干过,初来乍到能干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户委会的同学为我们打气加油:“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只要肯学认干,团结一心,互相帮助,农活难不倒我们。”他们请来生产队的技术能手教我们,我们也坚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后来好多农活都学会了,也干得很好。
告别煤油灯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这里的老百姓祖祖辈辈生活在无电的世界里,煤油灯熏黑了他们的面庞。生产队虽以种植水稻为主,但却没有打稻机,每年稻子成熟后,都要一车一车拉到友邻生产大队,用人家的打稻机。没有电好多事都做不了,打谷子、磨米都要跑很远的路去做。我们集体户的同学也为没有电苦恼着急。每天大长的夜很难过,看书写字都很不方便。户委会的同学商量来研究去,决定去做队长的工作,帮助他们挂电网。经过多次商讨,队长终于下了决心,请来了农电所工人师傅,实地勘查线路走向。但筹措资金、购置电杆和电线还是一大难题。 我们户的同学主动请缨,回家找家长帮忙。吉林铁路局管内一些单位听说孩子在农村那么困难,就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解决。电线的问题终于有了眉目,生产队长和老贫协等人都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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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四个月的努力,一根根电杆在这块偏僻的小山村竖立起来。终于有一天,夜幕将降临的时候,这个30户人家的小山村亮起了电灯。村里像过年似的,老人们乐得合不上嘴,小孩子欢呼雀跃,中青年人忙里忙外喜上眉梢。有了电灯,我们这里的乡亲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啦! 老乡们来到集体户,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赞扬我们这些知青真有正事,帮助他们解决了困难。
从此,小山村告别了煤油灯,有了打稻机、打谷机、磨米机,老乡的生活方便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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